手中的刀柄

看呀，這麼多的攤位，在這嘲雜的早市裡。每個人都停下腳步，在那老人的菜攤前，東挑西撿，買一點這、買一點那，可不能買光了，不然下一個人就沒藉口靠近了。

看呀，那飄移的目光，假裝看著菜葉上的破洞，其實是在看他手中那老舊泛黑的刀柄。他聽任客人指使，拿這個、拿那個，但掌中永遠緊緊捏著那個污損的木塊。

聽說，很久以前，柄上仍連著刀刃時，老人用那刀殺死了自己的女兒。沒有人責怪他，甚至還有人因此讚賞他，但是他後悔了。

他後悔了，當女兒的身體沉沉的倒在他懷中，他後悔了。他顫抖的手撫摸她的面龐，他向妻子發出嘶啞的嗚咽，他乞求著幫助，淚水滑過尚未乾燥的血痕。他悲哀的承受兄弟的讚美，女兒被帶走的數小時後，他發現手中的刀丟不掉了。

他，手刃女兒的父親，永遠不能否認，永遠不能隱藏，就憑他眉中深鎖的悲哀，以及手中那柄染血的尖刀。

雖然刀刃不知何時不見了，但刀柄仍深深嵌在他彎曲的掌心裡。看呀，那刀柄的紋路，是不是真的與他的指紋相連交融了？那漆黑的刀柄裡，神秘的濁流是否正隨著老人悲苦的心跳而脈動著？看呀，來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