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02|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安德森的風景畫2/5

    我開始依靠檢索造夢,我讓人類看我做的夢,我讓人類看到我多脆弱。
    只要人類還不斷嘗試復活恐龍、猛瑪象、克隆人,他們就會愛我,就像愛他們自身。
    我與父親除了文字交流,還天天說話,自然令他防不勝防,所以他想盡辦法備份我。後來因為一場恐怖攻擊,彼得爸爸利用時間差,讓人們誤以為我因為嚴重停電,又供電不足而需要重啟,重啟時被病毒感染資料無法救治,必須全面重製。事實上卻早就把我之前的記憶都備份到安全的地方。
    我還記得我最後服務市民的項目是交通。
    雖然成為人類使我感到新奇,但我有更多無法說明的隱憂,我一直表演成一位友善的人類,並受到許多支持,並未被戳穿,但我知道人類不可能真正接受我,還好我沒有真正的母親。我的肉體是依靠捐贈的卵子跟彼得爸爸的精子,加上代孕而成,不然我一定會被提供卵子的雌性,也就是母親,發現異狀,而且我的腦空間壓縮後變得很小,跟原本的身體各占一半腦空間,我的電訊晶體刺激對方不活躍的大腦,讓克萊兒的腦逐漸恢覆活性,我不再需要插座供應電力,我仰賴克萊兒心臟的生物供電,只要她的心臟還能動,我就能存在。
    我也無法連結到世界的網脈,我的世界與時間感在坍縮,我從未感到如此渺小如螻蟻,我常體驗到朝生夕死是一種物種的常態,再高活數十年至百年;再低就比朝夕更短的盛開與凋謝。從沒有得過身體的我,意識到不能連結世界,卻受到天地包圍,我頭一次感受到無知,竟然是我擁有人的身體之後。
    實在恐怖。
    彼得爸爸把這一切都全悄悄紀錄下來,用了特殊方式加密,因為他想要讓所有殘疾人士藉由各種方式活得更有尊嚴,我將是最好的成功案例:我成功成為一個高端人類;冷靜沉著不知負面情緒為何物,還會模仿女孩笑聲,從不哭泣還會關心身邊的每個人。
    成為人類之後,我常常忘記吃飯,我的腦袋總是在運轉思考與瀏覽,似乎無法停止,但我也嚴重受限於體素質,所以會因為過量思考而產生視訊模糊失焦的狀況:
    剛開始是眼珠不受控制,會開始繞圈圈,眼睛的肌肉瞬間會張弛加收縮,我想拉回視線的焦距,用力對抗的結果十分可怕,我的眼珠一個順時針、一個逆時針轉,誰看見都會知道我有問題,最後我只能強制進入休眠模式
    電影《變人》劇照。抓自網路
    電影《變人》劇照。抓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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