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入靈界

對於邇霖先生的團隊來說，與靈界接觸和溝通是他們每日的工作。 某天，因為一位電腦工程師自製的設備，計劃嘗試駭入靈界，而讓邇霖他們有機會解開死後之謎，沒想到卻引來一個寧可不要知道的秘密…… 第一章 十四樓的靈動現象 對於夜班大廳警衛陳先生來說，這棟辦公大樓的十四樓的監視器畫面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因為頻繁的靈動現象帶給他的壓力山大。 每每到了凌晨三點後，監視畫面不時出現辦公室大門反覆開關，桌上電腦自動開啟，椅子像碰碰車到處滑動碰撞，文件紙張像天女散花般撒滿整個天花板。 而這些監視影像早就被人翻拍放上YouTube，大多數的人認為這些都是造假的，就算是真的也覺得這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大家對這種影片都已經看膩了。 姑且不論大眾的觀感如何，物業管理主管和該層樓公司老闆都覺得這問題必須解決，只是這種超自然現象不像一般事務有專業的公司可以處理，他們請來任何宗教團體進行驅靈儀式，成效都不盡理想，頂多平息一段時間後，又開始死灰復燃了。 正當高層束手無策之際，自稱靈界溝通者的邇霖先生毛遂自薦，希望能協助處理。邇霖先生在超自然現象界稍有名氣，專長是以溝通方式取代傳統驅魔，處理過不少案件，也將過程拍成影片在YouTube和各社群平台播放，擁有破百萬的粉絲。 「你說完全免費處理嗎？邇先生，這樣稱呼你對吧？」物業管理李主任好奇問。 「是的，只要允許我可以拍攝整個過程並公開在網路播放。」邇霖頂了鼻樑上的黑鏡框。「也可以叫我邇霖，這是我的稱號。」 靠在沙發椅背的該樓公司王老闆坐直了身子，打量著邇霖。「邇先生，只要不透露公司的資訊，我可以允許你拍攝。還有，我要的是處理乾淨，費用都可以談。如果無效，別說免費，就是浪費大家的時間。」 邇霖再次環顧這間媒體製作公司，午後溫馴的陽光透過落地窗帷幕玻璃灑落在地板上，很難想像這樣的環境卻有著頻繁的靈動現象。 「王老闆，今晚我就進行溝通，行不行明天給您答案。」邇霖乾脆回應。 「好，就讓你試試看，明天等你好消息。」王老闆伸手等著邇霖，邇霖握上了手。 「邇先生，有需要什麼協助嗎？」李主任問。 「凌晨兩點前，幫我把十四樓的人員清空，如果要監看留一個人就好。」邇霖接著說：「還有請警衛大哥到時多留意我們，有任何狀況記得報警求救。」 王老闆和李主任互看一眼，同時開口。「這麼嚴重……」 「防範勝於未然。」邇霖笑著說。 邇霖站在落地窗帷幕玻璃前，望著又大又圓的月亮高掛夜空，底下的城市進入夜歇狀態，除了路燈和閃爍的紅綠燈，街道上偶爾一、二輛汽車呼嘯而過。 再過一刻就來到三點，兩位助理楞仔和風見已把溝通設備裝設好，不同於一般的尋鬼隊用的電子器材，邇霖的團隊把傳統的通靈板數位化，透過自製的偵測雷達，將接觸到的靈體要傳達的訊息，經過一塊電流觸動鍵盤，傳送到電腦螢幕自行開發的app上，邇霖再將訊息鍵入，用主機上的傳送器轉換電流傳送出去。 邇霖轉身走到電腦螢幕桌前，示意兩位助理把密錄器和無線電戴上，楞子手持攝影機，風見則拿著偵測雷達。 「李先生，這個給你戴上，以策安全。」邇霖遞了台密錄器給一旁的李主任。 李主任把密錄器戴在胸前，下午的會議結束後他決定留下來監看整個過程。「等會我要做什麼？」 「你就待在我旁邊，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我身邊。」邇霖囑咐道。 時間來到三點整，不安的氣氛瞬間籠罩在整個公司。邇霖緊盯著接到電腦的各個監視器的畫面，隨時查看有無異狀。兩位助理一前一後拿著偵測雷達和攝影機搜察公司的每間辦公室，探索一絲絲的靈體訊號。李主任站在邇霖身旁，看著攝影機傳來的即時畫面，像是在看恐怖電影，不時感到背脊發涼。 兩位助理在辦公室區域巡視了二十多分鐘，仔細查看了每間辦公室。 「我們來到最後一間辦公室，目前沒有任何異狀。」風見氣定神閒用無線電回報，絲毫沒有緊張的感覺，從邇霖開始探索靈界，他就跟在身邊，場面看多了自然膽子就大了。 「你們倆回頭看一下……」邇霖帶著興奮的口吻，跟李主任的急喘聲形成強烈的對比。 楞子將攝影機往後轉，立馬錄到走道兩旁十幾間的辦公室門全都打開了，鏡頭隨著楞子驚抖的手晃動了一下，明明剛經過時門都還是關著的，他們也確認探索完也都有把門帶上。 風見手上的儀器顯示幾個身影，全往邇霖所在的辦公大廳飄移過去。 「它……它們過去了，不只一個……」風見大聲提醒，不敢置信這次目標這麼多。 「我看到了！」邇霖回道，李主任的喘息聲更急促了。 風見正要領著楞子跟上去，兩旁的門猛然不斷地關上又打開，辦公室的電腦螢幕和日光燈不停閃爍。風見見狀推著楞子往前衝，卻像鬼擋牆似的衝不過去，攝影機的觀景窗和雷達顯示器都呈現幾團迷霧像龍捲風圍繞著他們。 「老大，我們被困住了，這裡更多的“它們”……它們到底要幹嘛？」風見難得驚呼著。 邇霖看著楞子跟著迷霧團旋轉的鏡頭，頭已經快暈了。這傢伙真的是新手，難怪叫楞子。 「叫楞子不要再轉了，你們先按兵不動，我來“接觸”看看。」邇霖話才說完，中間區域收在辦公桌裡的椅子陡然滑了出來，一把接著一把，連著六把辦公椅在中間區域繞了個圈子轉了起來，速度也愈來愈快。除了地板傳來輪子的摩擦聲外，隱約還聽到冷笑聲。 李主任已嚇到躲到桌子底下，邇霖顧不了他，立即打開app敲出：「我們沒有惡意，請不要傷害我們。」 隨著邇霖的鍵入，電腦主機上的傳送器發出幾波藍白相間的電流。而激烈的靈動現象沒有因此趨緩，更連帶著日光燈和辦公桌上的顯示螢幕開始不停閃爍，抽屜開開合合，其它的椅子到處亂竄，桌上的紙張像被吹葉機吹得飛散空中。 「請問有收到訊息嗎？」邇霖接著再敲：「拜託請跟我接觸，請告訴我“你們”的意圖。」 就在藍白電流閃爍之間，六把疾繞圈圈的椅子剎然停了下來，移到邇靈面前定列成一排，觸動鍵盤上發出相同的電流。 「停止打擾」電流經過轉換成了螢幕上四個大字。 看來成功接觸了。以邇霖過往的經驗，接觸成功的機率超過九成，只是這次“對方”似乎快了點也多了些。 「我尊重“你們”活動的自由，但這是一間公司，“你們”在這裡也打擾到他們。」 電流在日光燈忽明忽暗下閃爍更久，邇霖知道溝通這種事要直接，不能拐彎抹角，“它們”不喜歡那樣。 就在電流結束的下一秒，日光燈和顯示螢幕全關掉了，現場一片漆黑，躲在桌下的李主任直打哆嗦。邇霖眼前的黑幕顯現六個大字，「黑夜只有我們」在黑暗中顯得特別明亮。 邇霖在鍵盤敲了幾下，發現沒有反應，原來主機也被“它們”關掉了。邇霖試圖重新開機，但“它們”似乎不願意。邇霖拿出手機，看來“它們”留了一個溝通的管道。邇霖站起身移了開椅子。 「你……要去哪？我要跟著你嗎？」李主任著急地問。 「你別動，在這躲著就好。」邇霖打開手機的app走近那一排椅子前面站在中間位置，彷彿法院裡律師面對著陪審團。 「什麼條件“你們”會離開？」邇霖鍵入手機。他回頭望了一眼傳送器，所幸還能運作。 黑暗中，辦公大廳數十台顯示螢幕瞬間亮起「完成任務」四個大字。 任務！什麼任務？邇霖暗忖著，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這種條件。該不會是“抓交替”？如果是，這麼多的“它們”抓起來將會是一場災難。 邇霖祈禱只是生前遺願未了。「能幫“你們”完成嗎？」 在顯示器的亮光下，邇霖注意到中間第三把椅子推了推第四把椅子，像是在溝通什麼似的。剎那間，其它的椅子像驚弓之鳥般迅速移回原位，飄散的白紙瞬間都落到地面，抽屜也停止了開合。 「完成了」顯示器亮起後隨即關閉。 邇霖注視著關掉的螢幕字跡餘光，百思不解之際，兩位助理衝了進來，圍繞他們的靈體放開了他們。 「老大！“它們”往落地窗移動了。」風見盯著偵測雷達大喊。楞子把攝影機鏡頭對向落地窗帷幕玻璃。 邇霖趕緊望向落地窗，暗沉的帷幕玻璃反射出一團團的人形靈體往夜空飄去。有些已經飄遠，有些正映射上玻璃，十幾個靈體浮現在好幾扇的落地窗帷幕玻璃。 其中一扇反射的一具靈體似乎正在回頭望，邇霖走近落地窗帷幕玻璃想看清楚“對方”的面貌，發現“它”正盯著自己瞧。 就在四目相對之際，猛然轟然巨響，大夥應聲趴下。這扇厚實的帷幕玻璃瞬間往外爆裂，碎片玻璃往外掉落。冷風從帷幕玻璃缺口灌入，又吹散了紙張，所有日光燈頓時點亮。 李主任從桌子底下爬出，看到辦公大廳一片狼藉。「大家沒事吧？」 邇霖起身招招手示意沒事，幸好落地窗是往外爆裂，不然這種厚度的帷幕玻璃肯定讓他成了“它們”一夥的。邇霖仍忘不了“對方”那個眼神，似乎在等著看他的好戲。 「大廳警衛，我是李主任，一樓沒事吧？」李主任拿起無線電呼叫著，他經歷了難忘的一夜。 風見拍拍身上的灰塵，詢問楞子有沒有拍到剛才的畫面，楞子比了OK的手勢，邇霖走過去關心兩位。 「陳警衛，你有聽到嗎？」李主任遲遲等不到警衛的回覆。 邇霖三人轉過頭關切，李主任趕緊打開手機的監視畫面，發現陳警衛倒臥在大廳櫃檯旁，一動也不動。 「出事了！警衛倒在地上。」李主任心急如焚的奔向電梯，兩位助理也追了上去。 凌亂的辦公大廳獨留邇霖望著破窗外的夜空，冷風颼颼地吹了進來。難道“它們”所謂的任務就是警衛……邇霖內心起疑。

第二章 駭入靈界計劃 經過了一天，各家新聞台只有以跑馬燈的方式帶過警衛陳先生猝死的消息，起因是主動脈剝離。至於十四樓當晚發生的事，除了該媒體製作公司的員工們道聽塗說外，真正知道內情的四個人都被王老闆下了封口令。不只監視畫面被洗掉，楞子錄的影片也不準放到社群網站上。王老闆以賠償損失和提告訴訟做為要脅，要在場四個人忘記這檔事，把秘密留在十四樓。 邇霖倒不是很在意白忙一場，雖然從沒遇過雇主後悔協議的事，但這次算他不請自來，也就沒有立場堅持下去。 然而，讓他真正在乎的是靈體說的“任務”真的就只是“帶走”陳警衛那麼簡單嗎？這個想法一直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喏，你的拿鐵。」風見把隨手杯放到邇霖辦公桌上。 「謝謝。」邇霖啜了一口。 「那些錄好的影片怎麼辦？」風見回到座位幫楞子問。 邇霖停頓了一下。「你也聽到王老闆說的，只能刪掉作廢了。」 「好久沒有拍過這麼精彩的“接觸”，雖然楞子掌鏡技術還有待加強，但刪掉真的好可惜。」風見不忘調侃一下楞子。 「我是真的被嚇到，手才一直發抖……」楞子看著螢幕上自己拍的影片，不得不承認鏡頭真的很晃。 「楞子，你還是把毛片備份起來，以後或許用得到。」邇霖回心轉意。 「是的，老大。」楞子拿了個USB開始備份。 「你不覺得十四樓的靈體似乎有意把我們隔開？」風見若有所思地問道。 「呃…你在問我嗎？」邇霖打開電郵，看著一封封未讀的郵件排列顯示而分了心。 「是啊！老大。」風見看著邇霖。 聽風見這麼一說，邇霖才覺得似乎有那麼一點可疑。「那“它們”把我們隔開的用意是什麼？」 「會不會跟你聽到“它們”說的任務有關……」邇霖稍早把與靈體的對話告訴風見。 「所以你也不認為“它們”的任務就是帶走警衛這麼簡單？」 「當然，事情絕對沒那麼單純。」風見斬釘截鐵回道。 邇霖想想也對，這麼多的靈體在十四樓活動那麼久，為了完成“它們”所謂的任務。結果我們三人才一到那裡接觸溝通，“它們”就馬上完成任務離開，這針對性也太明顯了。那麼，這是針對誰呢？ 窗外傳來不遠處的建築工地鑽打地基的隆隆聲，風見起身把氣密窗關上。 邇霖看著風見，想起了那對等著看他好戲的眼神。「你們有看到其中一個靈體飄離時回過頭來嗎？」 「有嗎？我沒印象欸。」 「我也沒看到。」楞子接著說。 邇霖覺得不可思議，於是走到楞子的剪輯桌旁，請他回播當下的畫面，風見覺得好奇也靠了過去。 「這裡嗎？」楞子把影片定格在靈體們反射在玻璃帷幕上。 邇霖細看每個人形靈體，沒發現他所看到的那個“它”。 「再往前一點。」邇霖要求著。 依然沒有發現，不管再多往前也沒發現。 「那往後，往後一點……」 影片往後轉，直到玻璃爆裂之前，邇霖仔細端詳每個定格畫面，都沒有發現回頭的那個“它”。 「看來“它們”是針對我……」邇霖看著兩位助理默認了。「只是……為的是什麼？」 這時邇霖的電腦傳來收完電郵的音樂，他慢步走回座位，不經意地看著進來的郵件，心裡還在想著“它們”到底為的是什麼。 而其中一封電郵的標題讓他暫停思索，這是一封預定日期寄送的信，標題就寫著Help me, please.，寄件者是黃維翰，就是幫他設計製作探測雷達、傳送器、電流觸動鍵盤和開發溝通app的工程師。 阿翰本身是電腦工程師，也是靈學的研究者，他將專業與興趣結合起來，製作出不少實用的接觸設備。只是邇霖和他有一段時間沒聯絡了，不知道為何他會寄出這封郵件。 「風見、楞子，阿翰寄了封求救電郵給我。」邇霖對著兩人說道。 「求救的電郵？」兩人疑惑地走了過來。 邇霖打開郵件，上面只有一串連結和一組帳密。 「不會是病毒吧？」楞子懷疑道。 「我有掃過毒了。」邇霖按下連結，輸入帳密後，導入了一段影片。 鏡頭前，阿翰興奮地表示，他利用駭客攻擊漏洞的原理加上AI的輔助，發展出一套先進的設備，藉以連接靈界的頻率，達到相互對話的目的。不像以往的設備只能言詞單調，語意不詳。這套設備能夠進行較長詞彙的對話，更能瞭解語意，改善言不及意和轉換詞彙錯誤的缺點。阿翰還驕傲地說明此設備最強的功能是，它能讓接觸的靈體現身立體螢幕，就像與真實的人對話一樣。 的確，邇霖認為與靈體溝通，就像各國語言翻譯一樣，如果詞彙轉譯錯誤，就會變成雞同鴨講，無法理解對方的意思。而他的團隊之前使用的設備因為訊號轉換功能很差，常會出現轉譯錯誤的問題。 阿翰最後說：「我將利用這套設備，探訪死後的世界，相信一定會有靈體願意現身接受訪談，解開死後之謎。」 為了安全起見，阿翰會設定這封求救電郵，只要三天內沒有更改寄送日期，郵件就會自動寄出，這樣就表示他出事了，到時候就得麻煩邇靈先生前去救他。 影片最後，阿翰再次慷慨激昂地宣示這將是解開死後之謎的重要里程碑，而他將名留千史，請大家期待他的好消息等語。同時，也期望邇霖先生永遠不會收到這封電郵。 不幸的是，邇霖現在收到了這封電郵。 「這傢伙怎麼獨自行動……」風見感慨道。 「你也知道他向來獨來獨往。」邇霖端詳著郵件，查看有沒有漏掉的訊息。「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 「剛影片最後好像有段連接……」楞子注意到兩人沒發現的細節。 邇霖趕緊回放影片最後幾秒，果然右下角出現一行連接，邇霖點擊後進入阿翰的雲端。他輸入同樣的帳密，在一個名為“afterlife”的目錄裡看到了六部影片。 檔名KEY的影片顯示他家的大門電子鎖密碼和開門的方式。 邇霖接著點開日期標示最後，也就是三天前的影片。只見阿翰在鏡頭前振臂高呼：「就是今晚了！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成果，接觸兩天的靈體同意QA訪談，終於有機會解開死後之謎。」 看來阿翰就快成功了，但這也是最後一段影片。邇霖好奇地點開日期標示最早的影片，也就是在一週前所拍攝的。影片裡阿翰是在自己的家進行實驗，他獨居在自購的房子裡，方便他研發設備。 看著他把之前提到的新設備架設好，設備外表是用薄形可彎曲透明螢幕，圍成一個圓柱機體，圓柱機體中間有立體影像投射器，前方有組電腦設備和麥克風；後方架設著猶如雷達感應面板，整套設備看來相當新穎和十足的未來感。 來到影片的後半段，阿翰開啟了設備，沒多久感應面板滋滋作響，影像投射器顯現出一團迷霧，慢慢形成人形，最後出現了一位女性的身軀，面孔清晰可見，表情略顯哀愁。而坐在設備前面的阿翰興奮不已。 「我不該出現在這裡……」靈體幽怨的說，連說話的語氣都真實呈現。而“它”所說的話還同步出現在透明螢幕上，就像電影字幕而且是立體呈現，然後再一字字慢慢消散。 看到這裡，三人不禁讚嘆這套設備的科技。 「我想請“妳”幫忙，告訴我人死後會經歷什麼？」阿翰透過麥克風直接提問，他的話被轉換成從未見過的文字顯示在透明螢幕上，圓柱機體裡也聽到類似電流密碼的聲音。 「我都不該來這裡了，你還要我談禁止的話題……」靈體有點怒氣，「快點放我走！」 「為什麼不能談死後世界？是誰禁止的？」看來阿翰不肯放過。 就在最後的一段類似圖形文字消失前，靈體猛然貼近透明螢幕，露出猙獰的鬼臉，嚇得阿翰差點從椅子跌下來，觀影的三人也被嚇到往後瑟縮。 「吼！你最好現在就放我走，等“它們”出現我就完了，而你也死定了啦！」鬼臉厲聲警告，顯示的字幕似乎冒著霧氣。 餘悸猶存的阿翰還想問“它們”是誰，但著實再也經不起震懾，只好關掉系統。透明螢幕的鬼臉和圓柱機體裡的迷霧團頓時消失，實驗室裡一時平靜下來，阿翰停止了錄影。 邇霖三人面面相覷，這是他們見過最“真實”的接觸。除了驚嘆該設備的先進，也擔心阿翰自身的處境。為了查清楚阿翰最後出了什麼事，只能抽絲剝繭繼續看下去。 第二段影片是隔天拍攝的，阿翰的神情略顯疲憊，看來應該熬夜了。在實驗室裡，設備同樣開機沒多久，圓柱機體內就有了反應。迷霧慢慢升起，都還沒形成人形，一串淒厲的驚叫聲尖銳震響，阿翰趕緊摀住耳朵。 邇霖迅速將音量調小。 「救命啊！太可怕了，我不要在這裡！」一個男性靈體鬼吼鬼叫，剛才的驚叫聲就是“它”喊的。 「“你”冷靜點，出了什麼事？」阿翰試圖安撫。 「你是誰？我死了嗎？我不要在這裡，太恐怖了啦！」靈體繼續驚聲尖叫，淒慘的叫聲彷彿遭人千刀萬剮。 「“你”這樣吼叫我沒辦法幫忙，」阿翰摀著耳朵，抓住麥克風大喊：「安靜下來好嗎？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救命啊！救我出去啊！」靈體仍然死命哀嚎。 阿翰受不了高頻的尖叫音浪，正準備關掉系統，嘶叫聲瞬間嘎然而止，靈體的聲帶像是被切斷，只聽到嗚嗚的低鳴聲，下一秒就被咆哮聲淹沒。 「找死啊！你把他帶來這裡幹嘛？活得不耐煩了嗎！」一個完全不同的聲調咆哮著。 這時，感應面板出現急促的電流聲，圓柱機體內出現一個巨大的濃霧，吞噬了剛才驚叫的迷霧。立體影像器投射出身形魁梧的巨型獸人，頭上的兩支大羊角成了最明顯的特徵。 沒等“它”撲過來，瞠目結舌的阿翰趕緊關閉系統，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那到底是什麼？」阿翰驚魂未定地自問。 錄影畫面轉為黑幕，螢幕前的三人又為阿翰捏了把冷汗。 「老大，你有看清楚那是什麼嗎？」風見把影片倒轉到獸人出現的那一刻，暫停畫面直盯頭上那兩支大羊角。「這到底是什麼啊？」 邇霖細看著畫面，應該就是“巴弗滅”沒錯。「看來這台設備連傳說中的惡魔也招得過來。」邇霖低語著，對於阿翰的遭遇更加憂心。

第三章 願意QA的靈體 上支影片依舊餘悸猶存，邇霖接著點開第三段影片，就在被“巴弗滅”打斷的隔天，阿翰繼續進行接觸。 雖然很快就有靈體進入，但不同於前兩天的是，這次圓柱機體內擠滿層層的濃厚霧團，但完全沒有一個形成人形狀，只見濃霧緩緩地旋轉飄浮，就這樣過了半小時。 阿翰終於按耐不住，打開麥克風，「哈囉！有人在嗎？」 濃霧依然沒有反應，像是極度緩慢的龍捲風呆繞著圓柱機體，彷佛在摸索什麼。 「請問有人在嗎？可以發出點聲音讓我知道你的存在嗎？」 在最後一句圖形文字消散，電流滋滋聲響結束後，依舊鴉雀無聲毫無動靜。阿翰點翻平板上的筆記，查看自己是否有記錄如何處理現在這種狀況。當初設計時，他應該沒把這種問題納入考量，誰會想到進來的靈體可能是聾啞人士。 看來還是只能關閉系統了，阿翰按下關機鍵，沒有任何反應，阿翰重複按了幾次，結果仍是一樣。系統死當了嗎？阿翰走到透明螢幕旁，打算關閉電源進行重置。 圓柱機體內的濃霧停止了轉動，飄游成一列，浮現出六個人形，身形細長高挑，面貌模糊不清。透明螢幕出現了一排字幕，「你是怎麼辦到的？」揚聲器沒有傳來靈體的說話聲音。 螢幕前的邇霖因為這幕想起了十四樓的那六把椅子。 看到“對方”開始有反應，阿翰跑到電腦台拿起麥克風說：「你指的是跟“你們”’對話嗎？」聽到自己的聲音，阿翰確定揚聲器沒有故障，令他不解為何聽不見“它們”的聲音。。 最兩側的靈體好奇地伸手摸著透明螢幕的立體圖形字樣，直到字體消散。 「不是！」、「對話太多了不稀奇。」、「我們指的是你這台設備。」透明螢幕一下出現好多句話，看來“它們”同時回話。 「欸……」阿翰思考著該怎麼將這複雜的原理用淺顯易懂的方式回答。 「所以你能完全理解我們的意思？」沒等阿翰回答，靈體直接發聲問話。 終於聽到“對方”的聲音，那是種帶著威嚴的渾厚嗓音。 「是的，完全能夠理解。」阿翰答道。 「我們的樣貌你也看得一清二楚？」另一個“它”的聲音，比較高亢的聲調。 「不太一定，有的很清楚，有的就…像“你們”就很模糊。」 「你！為什麼知道我們的語言？」第三個聲音出現，帶著強勢的口吻。 「我收集很多跟“你們”互動的電流波形，利用高運算電腦分析編碼，再讓AI模擬……」 「夠了！你的用意是什麼？」威嚴的嗓音打斷了阿翰的話。 阿翰被這高壓的氣氛弄得有點吃不消，嚥了幾口水。這時才發現原本六個形體現在只剩四個，之前摸著透明螢幕的那兩個不知何時消失了。 「在問你話！你為何不回答？」強勢的靈體大聲斥責。 「對不起，我…我是想有沒有靈體願意做QA，讓人們知道死後的世界。」阿翰瑟縮答話。 中間兩個靈體互碰幾下後，四個人形緩緩地退散成一團濃霧，又開始在圓柱機體內緩慢旋轉。 邇霖對這一幕又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們”不願意沒關係，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阿翰發出顫音。 「等著吧！你會得到答案的。」濃霧講完後快速消退。 「謝謝“你們”，再見，慢走不送。」終於送走兇神惡煞，阿翰才鬆了口氣。 就在感應面板電光火石之間，下一個靈體已存在圓柱機體內。這團雲霧顯現男性的身形，透過弧形螢幕打量著週遭和阿翰。 「聽說你在找我們做訪談？」“對方”的聲音帶點磁性。 經過幾次的折騰，阿翰都想放棄了，難得這次來了個正常的。「是啊！請問你有興趣嗎？」 「我對你這套設備很有興趣。」“它”伸手摸著自己說的話。「你想談什麼？」 「就是關於人死後會經歷什麼？靈界又是怎樣的一個世界？還有什麼規則或是像法律那樣的條規……等等，任何事情都可以談。」阿翰仔細說道。 「那裡有很多事是不能談的。」“它”盯著阿翰，揚起嘴角。 「為什麼？」阿翰好奇的問。 「我還沒接受你的訪談。」“它”雙手環胸，仰首沐光。「讓我考慮考慮吧。」 “它”就這樣消散在阿翰眼前，雖然還沒有確定，但“它”的出現，至少能讓阿翰存有一絲希望。影片來到這裡難得順利結束。 來到最後一支影片，也就是靈體答應QA的那支，邇霖他們在想如果沒猜錯，應該就是上個影片最後的那個靈體了。 果然，一開機那個靈體就進入圓柱機體內。「你知道你是與我們接觸的人類中最無縫接軌的？」“它”開口就稱讚阿翰。「全靠你發明的這套設備，這套設備搭建了人界和靈界最佳的橋樑。」 阿翰想謝謝“它”的抬舉，但“它”沒給阿翰開口的機會。 「人類花了大半心力探尋太空、外星生物、大海、地底、生物、物理……等等的奧秘，花在探索死亡之後的世界卻用超自然的角度進行相對較少的研究，而死亡還是人類必經的過程。」這個靈體的口吻似乎像是主宰者。「現在，有了這台設備，可以向你們證明死後的世界不再是超自然現象，它是真實存在的，也是每個人都必須到來的，解開死亡之謎絕對能破除人類的舊思維，改變你們的三觀。」 阿翰聽著“它”高談闊論，心想成功的機率愈來愈高。 「所以，我決定接受你的訪問，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今天，把你的問題準備好，我明天凌晨三點會再過來。」“它”再度雙手環胸，仰首沐光。 雀躍不已的阿翰還來不及道謝，“它”就再次消散在阿翰眼前，阿翰在鏡頭前興奮地手舞足蹈直到影片結束。 邇霖他們看完所有的影片，除了過程中有些狀況和驚恐外，並沒有足以造成傷害的事件，最後阿翰到底發生什麼事？ 「看來得去他家一趟了。」風見說。 「我超想見識見識那台設備。」楞子也說。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邇霖帶隊出發。 邇霖團隊驅車來到阿翰住的透天厝時，夕陽漸漸西下，暮色染紅整片天空，遠處的燈光慢慢亮了起來。 風見照著影片教導的方式，打開了大門，然後他把鐵捲門按開，讓楞子將本田SUV開進一樓車庫。阿翰沒有買車，因為他大部份時間都在家裡。 阿翰的透天厝總共四層樓，三個人一人分一層搜索，邇霖負責三樓，風見負責一樓，楞子就負責二樓，最後大家再一起找四樓。 風見先找完一樓的車庫和後面的工具室，沒有任何發現。所以他直接上到四樓，這時楞子也找完了二樓，也沒有找到阿翰。他準備上四樓時，剛好碰巧風見走下樓。 「一樓和四樓我找過了，沒有任何人影。」風見說。 楞子也雙手一攤，「二樓也沒有。」 「你們兩個來三樓，那台設備在這邊。」邇霖聽到他們在樓梯間的對話，要他們過來。 風見和楞子走進三樓，就看到影片中的擺設和那台圓柱機體的設備，幾乎占滿了整個三樓的空間。 「我在這裡。」邇霖坐在控制台，把兩人招過去。 房間裡，整個設備的電力、攝影鏡頭、燈光、監看儀器都還是開著的，就連麥克風也沒有關掉。所有的設備裝置都處於開機狀況，但人就這樣憑空消失。 「要看監視器嗎？或許他人根本不在家。」楞子看著監視器畫面說。 「先看錄影畫面好了，最後還有錄一段。」邇霖打開影片，風見和楞子靠過來。 只見影片裡阿翰仔細調整好每個鏡頭的角度，坐回邇霖現在坐的這個座位，拿著觸控筆點翻平板上一頁頁要問的題目，然後測試設備系統運作，確認一切沒問題後，等待“主角”的降臨。 時間剛過凌晨三點，圓柱機體內浮現陣陣濃霧，“它”準時出現。 「“你”好，準備好了嗎？」阿翰期待的說：「ok的話我們就開始了。」 “它”環顧四周，臉露狐疑。「怎麼只有你，沒有觀眾嗎？」 「怎麼了嗎？」阿翰困惑問道。 「你不是要讓人類知道死後的世界，那些人類呢？沒人類來聽怎麼會知道……」“它”兩手往控制台後方指著，口氣顯得不滿。 「原來是……“你”誤會了，整個訪談我會先錄下來，之後再放到網路上播出，人們看了就會知道。」阿翰暗啐一句，這個鄉巴佬還想要觀眾。 「我要的不是這樣！」“它”嚴厲的說：「你過來一下，我跟你溝通溝通。」 阿翰怕“它”臨時喊卡。只好配合走了過去。 「你是要……」阿翰話還沒說完，就跟著“它”憑空消失，地上掉著阿翰剛拿著的觸控筆。 接下來的影片一片死寂，直到邇霖他們出現。「怎麼會？」不管邇霖倒轉幾次，阿翰就是像空氣一樣消失無蹤。 楞子走到觸控筆掉落的地方，蹲下去撿了起來，抬起頭時驚覺圓柱機體內有一雙腳站立著。楞子往上一看，驚訝地大叫：「阿翰，你怎麼在裡面！」 聽到楞子的叫聲，邇霖和風見奔過去把阿翰從透明螢幕中扶了出來，讓阿翰坐到控制台的椅子上。 「水，我要喝水。」阿翰臉色蒼白，聲音沙啞地低喃著。 楞子趕緊跑去冰箱拿了幾瓶礦泉水，阿翰猛灌著水，急到從嘴角漏了一地的水。 「你慢慢喝，別急。」邇霖勸著他。 等到喝了差不多，阿翰打了水嗝，喘了幾口氣後，蒼白的臉恢復了些血色。 「你還好吧？」風見拍著他的背。「這幾天你去哪了？」 阿翰陡然驚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著急地說：「他……說要直播！一定要現場直播！」 大夥聽了一頭霧水，邇霖問：「你在說誰？」 阿翰魂不守舍地說：「就是那個願意QA的他。」

第四章 史無前例的直播 一個真實的“鬼”現身這個世界，告訴人類死後是怎麼一回事。這麼重大的世紀大揭秘，到時候一定會引起全世界的關注，而他們也必將在歴史上留名，想到這裡邇霖馬上嗅到成名的商機。 「你確定“它”到時候一定會出現？」邇霖知道這攸關團隊的信譽，如果沒出現，世紀大揭秘就成了世紀大笑話。 「只要在直播現場呼喚他，他一定會出現。」阿翰肯定地回答。「對了，他特別強調現場一定要有觀眾。」 「這不成問題。」邇霖內心盤算著。「阿翰，我會聯絡一位媒體界的老闆過來，你有把握請“它”現身做個預告嗎？這樣才讓給個保證。」 「可以。」阿翰依舊魂不守舍，從找到他後就一直是這樣。 邇霖也顧不得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只要他能把“它”找來就好。 「楞子，你趕快把阿翰這些影片剪輯成短片做為推銷用。記得別把“羊頭人”和嚇人的畫面剪進去。」 「沒問題。」楞子說。 隔天王老闆一看完影片，馬上跟邇霖聯絡，然後第一時間就趕到阿翰家。 「邇霖先生，現在就可以看到那個靈體嗎？」王老闆和特助站在控制台前，瞪大眼盯著圓柱機體的透明螢幕設備。 邇霖看了阿翰一眼，阿翰點頭。 「王老闆，可以的，馬上就請“它”來跟您談。」邇霖請阿翰開始。 阿翰坐回控制台，開啟設備，不到一分鐘，圓柱機體內霧團緩起飄渺，人形慢慢浮現，吸引了在場的人的目光，連邇霖他們也是第一次實境觀看。 只見阿翰恭敬起立，對著麥克風說：「您好，他們是負責直播的公司，想跟您談談。」 人形顯露標緻的五官，略帶磁性的聲音說：「很好，你們想談什麼？」 王老闆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說不出話來，邇霖見狀先開口，「請問“你”怎麼稱呼，還有怎麼確認“你”來自靈界？」 王老闆點點頭，贊同邇霖的問題。 「發明這套設備的人不就是為了跟靈界連結，所以我才能出現在這裡。如果我不是靈界來的，那就是這套設備有問題。還有我們那裡沒有稱呼，不用所謂的名字。」“它”仔細回道。 「所以現場直播時，“你”會回答所有的問題嗎？讓人類明白死後是怎麼一回事。」邇霖接著問。 「要看你們的問題是什麼，如果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你覺得我會回答嗎？」“它”頓了一下，「但！不管怎樣，我是一定會讓人類清楚明白的，這你就不必擔心了。」 「“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有任何條件嗎？」邇霖好奇地問。 「為了什麼……你們人類不是從古至今就想知道死是什麼嗎？以前技術沒辦法，而現在的科技讓你們發明了這套可以溝通的設備，所以就理所當然說給你們知道，反正這事所有人都要經歷，可以事先做好準備。」“它”繼續說：「至於條件，我有說過要現場直播，一定要有觀眾越多越好，場面也要越大越好。」 「這沒問題，“你”想要場面多大，我就給多大。“你”要多少觀眾，我都可以安排。」王老闆向邇霖要回發言權。 “它”看了王老闆一眼，打量這傢伙的行頭。 「為了展現誠意，我就安排在大巨蛋體育館，現場五萬人以上的觀眾，整場訪談進行全球直播。“您”意下如何？」王老闆見機不可失。 「好，我欣賞你的大氣，那就這麼說定了。三天後，我們直播現場見。」話畢，“它”化成霧團消散。 「才三天的時間，會不會太趕？」風見擔憂問。 王老闆身旁的特助已經打起手機聯繫了。 「這種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別說三天，就算是三小時我也答應。」王老闆霸氣道。「各位，等會咱們來談條件，在場的人好處都不會少，尤其是黃先生，多虧你發明的設備。還有，邇霖先生，這場主持棒就交給你了，可別像上次一樣搞砸了。」 邇霖欣然接受，「不會的，請您放心。」 阿翰則若有所思凝望著圓柱機體設備。 在這72小時裡，王老闆動用他所有的人脈與關係，還有整個媒體製作公司的員工努力不懈，終於把大巨蛋的直播現場搭設完成，座位席也坐滿了滿場的觀眾，外頭無法進場的民眾也透過電視牆觀看。 透過連續三天不間斷的廣告放送和行銷社群網絡，這場世紀大揭秘已經傳遍世界各地，成了全球頭條新聞，網路聲量也立即破表，更是熱門關鍵字排行第一。各國至少有一家媒體願意同步翻譯直播，比起世足杯冠軍賽直播有過之而無不及。成了另類的台灣之光。 邇霖三人和阿翰把他家三樓的設備完整的搬到現場，在架設和測試的過程中，邇霖準備好QA表並進行彩排，等到現場一切就緒，這場史無前例的直播即將在萬眾矚目下正式開始。 現場環型座位區的燈光昏暗，投射燈全照向舞台上圓柱機體透明螢幕設備和一旁的邇霖身上。邇霖穿著正式，手上拿著平板的模樣透過中間舞台區上方的四面超大型螢幕放送到全球觀眾面前，所有人屏息以待，準備迎接這場歷史的一刻。 在控制室助導的倒數下，直播正式開始。導播要攝影給主持人特寫鏡頭，然後慢慢放大到整個舞台。 「各位現場及全世界的觀眾，大家晚安。」邇霖台風穩健，沒有因為這種大場面而怯場。「我是今晚的主持人邇霖，一位靈界接觸家。相信大家都知道今晚來這裡的目的，那我就不多說，直接呼喚今晚的主角來到現場。」 投射燈轉向圓柱機體設備。阿翰和工程人員開啟設備，一如既往，圓柱機體裡影像投射器起了一團迷霧，逐漸形成人形，最後五官端正的“它”出現。 所有人瞠目結舌盯著“它”，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太亮了！關掉！」“它”用那磁性的聲調大聲說。 阿翰趕緊叫燈光人員移開投射燈。 「你是假的吧！別在那裝神弄鬼。」現場有觀眾鼓譟起來。 邇霖沒想到出場這麼尷尬，正試圖圓場，就看到鏡頭前那位鼓譟的觀眾呆若木雞乖乖閉嘴坐好。 鏡頭再回到“它”身上。邇霖開口說話：「“你”好，歡迎來到人間。」 「你好。」“它”禮貌回應。 「對不起，剛燈光太亮讓“你”不舒服。」 「沒關係，我還不太習慣這種亮光。」“它”環視整個觀眾席，很滿意這樣的場面。 「所以靈界沒有這種亮光嗎？」邇霖問了個QA表沒有的題目。 「那裡無光，所以我喜歡光，但討厭那麼亮。」“它”看著投射燈，燈具冒起白煙熄滅。 邇霖跟觀眾們一樣對這答案感到訝然。導播邊要求燈光人員處理邊請主持人回歸主題。 邇霖看著“它”問道：「好的，我知道“你”之前有說過，但希望能讓觀眾再聽一次，所以第一個問題是：怎麼證明“你”來自靈界，也就是死後的世界。」 “它”兩手往外一揮，透明螢幕瞬間打開，在影像透射機的餘光輝映下，盛裝打扮的“它”飄到舞台正中央，就在邇霖的面前，雙腳掌離地九公分。透明螢幕隨即關起，陣陣濃霧又再度飄滿整個圓柱機體，就看到一團又一團形成人形的濃霧掙扎著往上攀爬。 「這樣能證明了嗎？」“它”像個表演完的魔術師雙手一攤。 邇霖第一次看到“它”真實現身，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我想大家應該都相信了吧！」邇霖看著觀眾席上的五萬多人，大家全都啞口無聲。 「還有人不信嗎？」“它”輕輕彈指一下，圓柱機體內傳來哀求聲。 「拜託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這個鬼地方！」、「我後悔死了！」 聽到這些痛苦的呻吟，有些觀眾已經開始離席。 「等等，你們想去哪！都回來乖乖坐好！」“它”大聲怒吼，沒有麥克風的“它”聲音竟然能震響整個大巨蛋。 邇霖發現“它”開始不受控，沒想到才第一個問題就完全變了個樣。「“你”到底是誰？這麼做有什麼目的？」 「你們不是想要知道死後的世界，我就是來告訴你們的。」“它”飄浮著繞了一圈。 「那可以請“你”好好說嗎？你這樣會嚇到觀眾的。」邇霖試圖對“它”講道理。 「好，我就慢慢說，你們仔細聽好。」“它”睨視觀眾們，以宏亮的聲音宣告：「死後的世界就是另一個維度的世界。」 觀眾們聽到這如雷貫耳的答案，令人震驚。 「那個維度的世界跟你們這個世界差距很大，對你們來說是個極度難受的地方，所以從這個世界死去到那個維度的靈體都無法適應，不停哭天喊地，驚聲尖叫，淒厲的慘叫聲從來沒有停過。幾十年前你們的鑽地機器有錄到那個維度的聲音，如果你們有聽過，我指的聲音就是那樣。」 “它”盯著邇霖，令邇霖心生畏懼。 「你問我是誰，我就是那個世界的主宰者，從有人類開始死亡來到我的地盤，我已經聽了幾百萬年的噪音了，真的令我身心俱疲，耳根永遠不得清靜，逼得我快瘋掉，不管再怎麼下令手下割喉也割不完，因為人類總是死不完。」 「本來兩個不同維度的世界是無法連結的，等了幾百萬年，你們的世界終於有人發明可以連結的設備，我當然要利用這個機會來好好宣導你們。」 主宰者厲聲喝令：「所以死後到那裡，就別再鬼吼鬼叫了！」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邇霖發出顫音。 「你覺得呢？」主宰者鄙視著邇霖，「 那我要這些觀眾幹嘛，我不展現點實力，又怎能叫人類閉嘴呢？」 圓柱機體內的人形霧團突變成羊頭人，在阿翰的協助下，一個個羊頭人竄入觀眾席。 邇霖驚覺大事不妙，正準備轉身逃跑，主宰者對著空氣手刀一劃，邇霖人頭落地，滾動的人頭眼睛還直直瞪著觀眾席。 一時之間尖叫聲四起，觀眾席一片混亂，全部衝往逃生出口。而羊頭人們早就等在那等候，揮舞利器割斷尖叫的咽喉。這一幕幕血腥的場面，都在鏡頭的直播下，傳送到全世界。 王老闆衝進控制室，要導播停止直播，卻看到一地的人頭，看來羊頭人搶先了一步。他一回頭，閃過一道光芒，他看到了自己倒下的軀體。 主宰者凌空在大巨蛋正中央，雙手環胸，昂首沐光往穹頂昇華，越升越高，升到接近穹頂，胸前的雙手陡然往外一揮，大巨蛋裡還活著的人全都斷了氣。 全世界的觀眾在螢幕前看到這最怵目驚心的一場直播屠殺秀，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勇敢面對死亡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