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4-13|閱讀時間 ‧ 約 32 分鐘

不知小姐是男郎

    鏢局接了一個新任務,讓我去護送一個官家小姐回京。
    因爲從小被當成男孩子養,所以我格外喜歡那些香香軟軟的小姑娘。
    一路上,我可勁地逗她開心。
    但小姐性子冷淡,不太搭理我。
    只在我離開京城時問了我的名字。
    三個月後,京城送來了一封賜婚書。
    只是,誰能告訴我……
    香香軟軟的小姐怎麼變成了太子??
    1
    離家前,我爹對千叮嚀萬囑咐,說那官家小姐身份高貴,讓我收收我的浪蕩性子。
    我抽了抽嘴角:「爹,我是女的。」
    我爹一愣,嘟囔了一句:「差點忘了……」
    ……
    一個月前,我們亨通鏢局接到了一筆大單子,說是要讓我們護送一個官家小姐回京城。
    我也不想接單啊,可她給得實在太多了。
    作爲亨通鏢局武力天花板,我理所當然成了領隊。
    接到那小姐的時候,是個黃昏絢麗的傍晚。
    她身着一身白色流光裙,頭戴帷帽,身姿頎長。
    好一個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絕世美人兒!
    我騎在高頭大馬上,忍不住「嘖」了一聲。
    身旁的小弟大驚:「少東家,東家說了讓您收斂點。」
    我還沒說話,他又補充了一句:「而且,這小姐也就一般般……」
    我輕飄飄瞥了他一眼:「人戴着帽子呢。」
    小弟神色尷尬:「可她……沒胸。」
    我一拳把他掀下馬:「膚淺!」
    ……
    因爲從小被家裏人當男孩養大,所以我對這種香香軟軟的小姑娘沒什麼抵抗力。
    眼看着小姐已經坐上馬車,我駕馬走到隊伍最前方。
    衝着後面吹了個口哨,揚聲道:「清點好人數!準備出發了!」
    說罷,我看了眼馬車,聲音帶了笑:「小姐也扶好了,待會的路可不好走!」
    正值春季,路邊野花遍地,迎着燦爛的夕陽,好看極了。
    我扭頭看着緊閉的馬車,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馬兒跟馬車齊平,我伸手敲響了車窗。
    「小姐,外面風光正好,您可以開窗瞧瞧。」
    裏面沒有迴音。
    我挑了挑眉,也沒說什麼,隨手摘了幾朵野花,插在了車窗縫隙處。
    「喏,送你一點,自己悄悄看吧。」
    沒等她回應,我一夾馬肚再次走到了隊伍前面。
    只是過了一會兒再回頭看去時,窗外的幾朵野花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勾了勾脣。
    嘖,小姑娘嘛,就是好哄。
    2
    隊伍就這麼一路暢行無阻地走了三日。
    小弟問我:「少東家,這麼簡單的活,怎麼讓您來了?」
    我看了看遠處的密林:「誰知道呢?也許是看中小爺英俊瀟灑。」
    小弟:「……
    「我承認您英俊瀟灑,但您可以稍微謙虛一點,不然找不到媳婦的。」
    我瞅了他一眼,沒說話。
    也是,除了我爹和我死去的娘,誰也不知道我的女子身份。
    「再怎麼說,我找媳婦還是比你要簡單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面露同情。
    說話間,遠處密林突然驚起一羣飛鳥。
    它們盤旋着飛遠,又陸續落在枝頭。
    我皺了眉,抬手示意。
    「停下!」
    小弟:「怎麼了?」
    「不太對勁。」
    我話音剛落,前方便衝出了夥蒙面人,手舉長刀,氣勢洶洶。
    「保護小姐!!」
    我大喝一聲,反手拿過肩後長槍,攔了最先一批刺客。
    隨即立即跳上身後馬車,一扯馬鞭:「駕——」
    馬車衝過衆人圍劫,直直往前而去。
    「小姐,這次可真得抓穩了!」
    馬車畢竟跑不過馬,身後的蒙面人很快便要追上來。
    我思索幾秒,將手伸進馬車:「快出來!這車得棄了!」
    裏面那人只猶豫了一瞬,便拉着我的手從馬車裏鑽了出來。
    我抬槍劃斷牽繩,在車馬分離的前一刻帶着小姐跨上了馬。
    我:「……」
    我看着比我高出半個頭的小姐,陷入了沉思。
    不愧是富貴人家小姐,個頭真不一般。
    可是這樣……很擋視線啊!
    「那個……你坐我後面吧。」
    小姐沉默幾秒,終是點了頭。
    我單手抱着她的腰,將她從前面抱到後面。
    好沉……
    她看着瘦,骨架還真不小!
    小姐好不容易坐穩,我鬆了口氣:「抱着我的腰,抱穩了!」
    馬兒載着我倆飛快躥進一旁的小路。
    3
    刺客被甩掉了。
    我從山下查探完地形回來時,小姐已經摘去了帷帽,站在一大片楓樹林裏等我。
    微風吹拂過她的衣角,長髮被一根簡單的玉簪盤在腦後,臉色蒼白,氣質清冷。
    我愣在原地,有些看呆了。
    這小姐,跟我見過的那麼多女子,都不一樣。
    她狹長的眼睛讓她更添了些尋常女子所沒有的英氣。
    我回了神,大步朝她邁了過去。
    「這裏還算隱蔽,你且放心。」
    小姐點點頭,沒說什麼。
    我看着她,忍不住道:「我救了你的性命。」
    她抬眸看我,薄脣輕啓:「所以呢?」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她說話,聲音也跟尋常女子不同,有些啞,但也好聽。
    我愣了一下:「你都不道謝的嗎?」
    小姐瞥了我一眼:「我付了你們銀子。」
    ……好有道理。
    她又說:「高於尋常十倍的價錢,你護我周全難道不應該?」
    我下意識道:「十倍?!」
    她皺着眉沒說話。
    格老子的!
    我爹只給了我兩倍的銀子!
    ……
    4
    這地方確實很隱蔽。
    不僅刺客找不到,我鏢局的人也找不到。
    天黑過後,林子裏靜得可怕。
    我從外面打獵回來,有些興奮地喊了一句:「秦小姐,我找到了一個好地方!」
    小姐叫秦棉,是我詢問多次她才說的。
    秦棉轉頭看我,沒等她回話,我便拉住了她手腕。
    「走!我帶你去瞧瞧!」
    她踉蹌着被我拉了起來,聲音有些不悅:「我不……」
    「你去了定會喜歡!」
    我拉着她出了山洞,循着標記一路往山上走去。
    山頂上有個極爲隱祕的溫泉。
    我站在泉邊,指給她看:「你看!」
    秦棉眉頭舒展了一些。
    我說:「這一路身上怕是沾了不少塵泥,可以下去洗洗了。」
    秦棉愣了一下,猛地轉頭看我。
    我嚇了一跳,很快反應過來。
    「那啥,不是要佔你便宜。
    「其實……其實我也是個女子。」
    秦棉眼睛微微睜大,不可思議地瞧着我。
    這是我第一次在她臉上看見這麼生動的表情。
    我知曉她不信,無法,只得嘆了一口氣,然後伸手牽過了她的手放在了我的胸口。
    「你摸,我穿了束胸的。」
    秦棉:「……」
    5
    她一把甩開了我的手,神色有些慌亂。
    我本來就站得不穩,被她這麼一甩,失了重心直接摔進了一旁的溫泉裏。
    水濺了秦棉一身。
    我從水裏站起來,胡亂抹了一把臉。
    視線恢復的時候,只看見秦棉快步離開的背影。
    我急急喊了一聲:「等一下!」
    秦棉背對着我停了下來。
    我聲音降低了些:「秦小姐,你真不泡這溫泉嗎?」
    她頭也沒回:「不泡。」
    我一邊脫着身上的衣服,一邊問她:「那能否麻煩你一件事?」
    秦棉:「你說。」
    我嘆了口氣:「你離近一點。」
    溫泉上方霧氣瀰漫,我看不清她,她看不清我,這麼說話有些難受。
    秦棉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我才聽見她往這邊過來的聲音。
    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她又猛地停了下來。
    聲音都變了調:「你這是做什麼?」
    我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實話實說:「泡溫泉啊。」
    這小姐真奇怪,自己不泡還不准我泡了?
    秦棉聲音微沉:「那喊我來到底做什麼?」
    小姐不僅奇怪,脾氣還不太好。
    我沒再磨蹭,從脫下來的衣服裏摸出了一個小藥瓶,伸手放在了溫泉邊。
    「勞煩秦小姐幫我上個藥,我實在是夠不着。」
    ……
    上個藥而已,秦小姐硬是磨蹭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慢吞吞地走過來。
    我正準備轉身,卻被她一把按住了肩膀。
    「別轉過來!」
    我愣了一下:「哦。」
    反正傷口在背部,也不太需要轉身。
    我趴在光滑的石頭上,閉上了眼睛:「有勞。」
    背後的人卻久久未動。
    「你背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我輕「啊」了一聲,滿不在乎道:「跟那夥賊人打鬥時不小心捱了一刀。」
    秦棉沒說話,拿着藥瓶在我身後蹲了下來。
    我覺得氣氛有些緊張,打趣道:「怎麼?我的背跟你們千金小姐的背不太一樣吧?」
    難看多了,大大小小的傷疤數都數不清。
    我笑:「給我上藥,實在是委屈你了。」
    笑聲一頓,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吸氣聲——
    秦棉一聲不吭地將藥粉撒在了我尚未癒合的傷口處。
    這小姐!
    真虎啊!
    6
    我想錯了,本以爲小姑娘家家的,上藥肯定細緻。
    可誰曾想,還不如我自己來呢!
    我疼得直抽抽,秦棉放下手上的藥瓶:「好了。」
    我咬牙:「謝謝您嘞。」
    秦棉:「不用謝。」
    我:「……」
    我趴在石頭上不說話了,閉着眼眯了一會兒。
    再醒來時,月亮已經掛得很高了。
    我穿好衣服正準備回去,卻看見不遠處背對着這邊的秦棉。
    「秦小姐?你怎麼還沒回去?」
    她轉頭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走吧。」
    我愣了一下,她這是……特意等我?
    沒等我回答,她便自顧自上前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
    小姐雖然有點虎,但人還是不錯的!
    ……
    回到山洞之後,睏意便開始湧了上來。
    我生好火,在山洞門口做了些屏障,回去的時候秦棉似乎已經睡着了。
    我「嘖」了一聲,將尚且還算乾淨的披風披在了她身上。
    夜裏風大,小姐身嬌體弱,萬一着了涼可就麻煩了。
    我靠在石壁上,和衣緩緩閉上了眼睛。
    ……
    次日清晨,我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的。
    多年的習慣讓我一下子翻身站了起來。
    身上的披風滑落在地。
    我一愣,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旁邊。
    空的。
    來不及多想,我大步來到山洞門口,一把掀開了屏障。
    門口站了數十個人,齊齊轉頭看着我。
    小弟朝我招手:「少東家!」
    我摸了摸鼻子,彎腰出了山洞:「什麼時候找來的?」
    小弟:「有一會了,見你睡得熟,便沒叫你。」
    我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我睡眠向來很淺。
    環顧四周,我皺眉問他:「秦小姐呢?」
    小弟歪着頭看向我身後,抬了抬下巴:「喏,在那呢。」
    我扭頭看去。
    秦棉拿着裝水的竹筒朝我走了過來,經過我身旁時極爲自然地將竹筒遞給了我。
    「醒了?」
    我:「……嗯。」
    秦棉:「喝點水,待會就走,不能耽擱了。」
    她從我身旁走過。
    小弟驚疑不定地看着我倆。
    「少東家,我怎麼覺得你倆不太對勁?」
    我喝了口水:「怎麼?」
    小弟撓了撓頭:「說不好,就是感覺。」
    我拍了拍他:「別感覺了,快去準備準備,抓緊上路!」
    「好嘞……」
    7
    爲了避免再次遇見意外,我拋卻了原本定下來的那條路線,直接改了道。
    雖說繞遠了些,但好在安全。
    車隊在五日後的傍晚到了京城。
    城門口遠遠地便瞧見有人等着了。
    爲首幾人神色凝重,旁邊的侍衛各個身強體壯,滿臉戒備地看着周圍。
    原先出於鏢局規矩,我沒太打聽這秦小姐的來歷。
    可如今看來,她身份還真不一般啊。
    不像是普通的官家小姐。
    我們沒有入城,在離城門口不遠處停了下來。
    我翻身下馬,走到馬車旁,便裏面伸出了手:「棉棉,到京城了。」
    秦棉:「……」
    這一路上我經常這麼逗她,反正她也知曉我女子身份。
    只不過小姐性子冷淡,總是不太搭理我。
    秦棉掀開車簾,從馬車裏彎腰跳了下來。
    我縮回被無視的手,也不覺得尷尬。
    「喏,接你的人到了。」
    我指着不遠處。
    秦棉面無表情地朝那邊看了看,然後說了句:「就此別過。」
    說罷,便抬腳往那邊走去。
    我伸手採下了路邊的野菊花,小跑着來到了她旁邊。
    她有些驚訝地轉頭。
    我眼疾手快地將花插在了她的髮間。
    「哎呀,這就好看多了嘛!」我笑,「姑娘家家的,總是要戴些花的!
    「好了,快些去吧,咱們後會有期!」
    秦棉深深看了我一眼,走出幾步之後又停了下來。
    她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愣了一下,隨即揚聲回道:「夏英。」
    ……
    8
    半月之後的某天。
    我從武場練完回去,還沒進門呢,就感覺氣氛不太對勁。
    碰見正巧從裏面出來的小弟,我伸手鉤住他的脖子:「怎麼了這是?」
    小弟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
    他臉色漲紅地掙開,說話也開始結巴:「少……少東家,東家在後院,讓你過……過去。」
    說完,他一溜煙就跑了。
    我走進鏢局,這才注意到前院站着一隊身穿輕甲的人。
    他們一動不動地盯着我,看得我有些發毛。
    沒管他們,我徑直穿過廊道去了後院。
    我爹坐在院子裏,唉聲嘆氣。
    「爹,出了何事?」
    我爹看了我一眼,然後將懷裏的東西拿了出來:「你自己看看。」
    那是一道明黃聖旨。
    我緩緩打開聖旨,在看清裏面所言內容時,終是忍不住變了臉色。
    「爹!這是……」
    我爹抓着我的胳膊,盯着我問:「英兒,你的女子身份究竟是如何暴露出去的?」
    我怔愣了好久,沒有說話。
    秦棉。
    只有她。
    9
    這是一封賜婚聖旨,賜的是我的婚。
    我與太子的婚。
    我有點糊塗,我家就是一個開鏢局的。
    京城那麼多大家閨秀太子不娶,非娶我做什麼?
    我爹嘆了一口氣:「你七歲那邊生了一場大病,七歲之前的事情都忘了。」
    我茫然點頭:「是啊。」
    我爹:「所以你也忘了咱們夏家以前也是住在京城的。」
    ……
    婚期安排得非常近,我幾乎是被人趕着上了馬車。
    這身女子裝扮,我十幾年未曾見過了。
    臨行前,小弟看着我臉色微紅,欲言又止。
    我瞪了他一眼:「想說什麼?」
    小弟避開我的視線,半晌憋出一句:「少東家,祝你幸福。」
    我微微一笑,薄脣輕啓:「幸福你大爺。」
    小弟:「……」
    眼看着車隊便要啓程前往京城。
    小弟疑惑道:「怎麼不見東家出來?」
    我放下簾子:「昨夜喝多了酒,眼下還睡着呢。
    「他醒後,你替我轉告一聲,我此番去京城自會好好保重,讓他勿念。」
    我話音剛落,隊伍便開始動了。
    馬車漸漸駛離,我靠在車窗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
    我爹昨夜拿着細軟硬塞給我:「英兒,趕緊走!」
    我大驚:「怎麼了?」
    我爹悲憤道:「爹打聽過了,當朝太子先天有疾,怕是沒多少時日了。
    「讓你嫁過去是想沖喜啊!
    「你聽爹的!趕緊走!」
    我沒說話,反手敲暈了他。
    我若走了,亨通鏢局可就麻煩了。
    我不願看他傷懷,趁着他沒醒,登上了去京城的馬車。
    10
    我在宮外跟着嬤嬤學習了一個月的禮儀規矩。
    然後在早就選定的良辰吉日,乘着紅轎子,被抬進了太子的東宮。
    走完繁瑣的流程,我腰都要斷了。
    這比我練武還累!
    我蓋着蓋頭,焦急地坐在牀邊。
    有點急,想上廁所。
    左等右等,太子還是沒來。
    我實在憋不住了,一把掀開蓋頭,奪門而出。
    ……
    解決完人生大事後,我在東宮偌大的後花園裏……迷路了。
    我轉了一圈又一圈,始終找不到原先的喜房在哪。
    嘿,奇了怪了。
    我左右看了一眼,四下無人,於是兩腳一蹬,躍上了圍牆。
    然後跟圍牆那邊的人,對視了。
    「棉棉??」
    秦棉站在下面仰頭看我,有些失神。
    我直接跳了下去,落在她跟前。
    她身着紅袍,頭髮被紅色錦帶綁在身後,看着有些好看。
    「你可真好看。」
    我毫不吝嗇地誇了她一句,而後猛地反應過來。
    「你怎麼在這?
    「還穿着喜袍?!」
    她愣了一下,正要開口。
    我卻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
    「太子把你也娶了??」
    秦棉看着我,神色晦暗不明。
    我卻已經開始憤憤不平:「這太子忒不道德!自己都要死了,娶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娘子給他守活寡!」
    秦棉皺眉:「太子要死了?」
    我自信點頭:「是啊!沒多少時日了!」
    雖說我女子身份八成是她泄露出去的,但我又實在狠不下心去怪罪她。
    沒辦法,她長得實在太好看了。
    「唉。」我嘆了一口氣,「你別擔心,待那太子死後,我帶你走。
    「你長得這麼好看,肯定能找個好人家。」
    話音剛落,前後兩邊便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我反應很快,一把抓住秦棉的胳膊:「快走!」
    她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跑什麼?」
    我一愣,對啊,跑什麼?
    我又沒做啥虧心事。
    說話間,前後的路已經被人堵住了。
    一個穿着喜慶的嬤嬤火急火燎地跑到秦棉面前:「太子殿下!不好了,太子妃不見……」
    她的目光在我臉上一掃而過。
    話音戛然而止。
    「……太子妃找到了。」
    11
    喜房內。
    我與秦眠相對而坐。
    對,沒錯,秦眠,太子秦眠。
    我抖着腿,撐着頭看他:「解釋一下唄,太子殿下。」
    最後四個字我是咬着牙說的。
    秦眠沉默良久纔出聲:「這事,我該同你道個歉。
    「年前我去了衡州養病,如今京城急召,我不得不回京。
    「但朝堂詭譎,總有人想要我的命,爲了掩人耳目,我選擇喬裝打扮,並且僱傭了你們。」
    我點頭:「原來如此。」
    秦眠抬眸看了我一眼:「至於娶你一事,是我特意向聖上求的。」
    我伸手打斷了他的話。
    「太子殿下。」我極其認真地看着他,「既然咱倆已經拜了堂,便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有些事,還是說開了好。
    「我的身份,你應該早就知道吧。」
    畢竟天下那麼多厲害的鏢局,他偏偏挑中了亨通鏢局,這很難不讓人多想。
    秦眠點頭:「已故夏老太傅的孫女,夏英。」
    夏家原先也是京城有名的望族,可後來,因爲一場叛亂,夏老太傅自戕於紅門朱牆之前。
    後叛亂平息,夏家卻就此沒落。
    夏老太傅爲人耿直,身在朝堂幾十載,得罪了太多人了。
    爲了遠離紛爭,明哲保身,我爹帶着我離開了京城。
    去了一無名小鎮,幹起了鏢局。
    壯年男子帶着一年幼姑娘畢竟惹人注意,沒過半年,仇人便尋了上來。
    那一次,我爹差點丟了命。
    後來,我就從一個姑娘變成了一個小子……
    思緒被重新拉了回來,我重新看向秦眠:「所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秦眠沉聲道:「如今朝堂皆是清流一派的一言堂,而他們大多都是夏老太傅的門生,夏老太傅於他們,有知遇之恩。」
    我恍然:「所以你想利用我的身份來拉攏清流一派。」
    秦眠沒說話,算是默認,他站起身,對着我恭恭敬敬作了一揖。
    「秦眠爲一己之私利用夏姑娘,還望姑娘見諒。」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看着他垂在身側的如墨長髮,我心裏的那股氣莫名消散了些。
    這人倒是坦蕩。
    ……
    藉着那對喜燭的光亮,我跟秦眠交談了許久。
    最後,我與他簽了一份協議。
    待到秦眠太子之位坐穩,在朝堂上有了一席之地,我便與他和離,自請離京。
    啊。
    嫁進來第一天我就把和離的事情考慮好了。
    不愧是我!
    12
    夜深人靜,屋子裏的氣氛逐漸變了味。
    燭光灑在秦眠臉側,我看得出了神。
    秦眠:「要不……」
    我腦子一抽接上了:「我們睡覺?」
    秦眠:「……」
    「不早了,確實該歇息了。」
    他頓了頓,又說了一句:「我去隔壁偏房睡。」
    我眼睜睜地看着他起身往門口走去。
    嘖,怎麼有種煮熟的鴨子飛了的感覺。
    嘖嘖嘖,美色誤我啊!
    秦眠的手碰上了門,我嘴欠地喊了一句:「等一下。」
    他轉頭看我:「還有何事?」
    我偏着頭看他:「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他看着我沒說話。
    我坦蕩開口:「那日在山上溫泉前,你摸了我。」
    秦眠臉色瞬間漲紅,扶着門的手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我恍若未見,接着說:「你還把我看光了……」
    「夏姑娘!」秦眠打斷了我的話,聲音聽着有些羞惱。
    「當時的事是意外,我……會補償你。」
    我覺得他很有意思,明明是我被看光了,但他這副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佔了他便宜。
    眼看着他轉頭又要走,我直接站起身攔在了他前面。
    秦眠一愣:「你這是……」
    我眨了眨眼睛:「補償的話,現在就行。」
    秦眠皺眉:「現在?」
    我笑了:「你讓我摸回來不就行了。」
    秦眠:「……」
    我與他籤的那份協議上被他又加上了一條——
    夏英在和離之前禁止耍流氓。
    就是說。
    這人真小氣!
    13
    聽府裏的嬤嬤說,自從我與秦眠成親後,他在朝堂上的日子好過多了。
    他也能借着清流一派慢慢施展自己的抱負。
    在朝中呼風喚雨的二皇子也收斂了許多。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真不錯啊。
    而我每天就窩在這院子裏,喫喫喝喝,養養花,逗逗狗。
    日子比鏢局隔壁老大爺過得還安逸。
    我也不着急,實在無聊了就耍耍槍,這日子也還能過下去。
    可是,有人看不慣我,非得來搞事情了。
    「太子妃,二皇妃邀您一道去給皇后娘娘請安。」
    我將手中的長槍放下,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帖子。
    「不去行不行?」
    嬤嬤猶豫了一會,開口道:「於情於理,不合適。」
    我點頭:「知道了。」
    那就去唄。
    丫鬟給我梳妝打扮了一番。
    我提着裙子就往府外走。
    嬤嬤喊住了我,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太子妃,您……慢些走。」
    我應道:「好嘞。」
    然後嗖的一下鑽進了馬車。
    ……
    14
    我剛走到皇后娘娘的殿外就碰見了二皇妃梁昭。
    她看見我,陰陽怪氣地來了句:「喲,這不是太子妃嗎?」
    我笑:「你沒認錯。」
    她嗤笑一聲:「鄉下來的土鱉,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我繼續笑:「不不不,二皇妃纔是菜,我哪算得上啊。」
    梁昭:「……」
    她臉色一變就要發難,皇后身邊的嬤嬤從裏面出來了。
    「太子妃,二皇妃,皇后娘娘讓你們進去呢。」
    我沒再看梁昭,率先進了殿。
    皇后是秦眠母妃,對我態度自然還不錯,相對地,二皇子的生母是寵妃楊氏,皇后向來不待見她,自然對梁昭也就沒個好臉色。
    待了沒一會兒,皇后便乏了。
    我跟梁昭出了殿門,我正要回去卻被她一把拉住了胳膊。
    「太子妃這麼着急做什麼?」梁昭朝我笑,「楊貴妃那正好有個賞花宴,不如咱們一道去瞧瞧?」
    我看着她臉上的笑容,由衷道:「大姐,別笑了,臉都僵了。」
    這賞花宴我終究還是去了。
    畢竟,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這人要想作妖,我是躲不開的。
    賞花宴上人挺多,見我們過去了,衆人瞬間安靜了一瞬。
    我看她們神色便知曉,這些人都跟梁昭是一夥的呢。
    我全程微笑,逢人一律「是是是,好好好,你說得不錯」。
    雖然沒啥氣勢,但是足夠敷衍人。
    繞了一圈下來,梁昭臉色都青了。
    我朝她微笑:「這花也賞完了,就不打擾各位了,我先走了。」
    我沒等她說話,直接轉身就走。
    他孃的,這衣服真難受!鞋子也難受!頭上戴的也難受!
    渾身不得勁,趕緊回家換了!
    我心心念念往家趕,全然沒注意到追上來的梁昭。
    經過假山旁的那座小石橋時,梁昭猝不及防拉了我一下:「太子妃!」
    我被她拉了一踉蹌,仰頭往橋下湖裏跌去。
    墜落前,我看見了梁昭不懷好意的笑。
    可是——
    我是誰?
    我是夏英哎!
    亨通鏢局少東家,武力天花板哎。
    這麼容易就落水?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腰腹使勁蹬在了石橋上,隨即一個借力攀上了一旁的假山頂。
    我坐在上面低頭看着梁昭。
    忍不住吹了口哨:「上來坐坐?」
    衆人:「……」
    說話間有人正巧從花園拱門那走進來。
    我餘光瞥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秦眠,還有二皇子秦鶴。
    身後還跟着好幾個年輕官員。
    該死。
    我作爲太子妃,爬這麼高是不是不太好?
    15
    我正準備跳下去,秦眠已經看見我了。
    那一瞬間,他聲音都劈叉了:「夏英?!」
    我訕笑:「殿下也來了?真巧啊,哈哈哈哈。」
    他走到假山旁仰頭看着我:「你上那麼高做什麼?」
    我看了眼旁邊悄悄打量我的衆人,羞澀道:「人家是想上來看風景啦。」
    秦眠:「……」
    「一不小心爬得太高,就……下不去了。」
    我故作傷心地一撇頭,然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夏英!這個戲得接着演!
    正要讓人給我搬個梯子,卻見秦眠在底下朝我張開了雙臂。
    我:「?」
    秦眠:「你跳下來,我接着你。」
    我看着他沒說話。
    他又說:「別害怕。」
    我吧,不害怕,主要是怕砸死他。
    周圍那麼多人看着,我不好耽擱太久。
    我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賭一把。
    賭我砸不死他。
    我調整了一下姿勢,朝着秦眠的方向一躍而下。
    秦眠上前一步,穩穩地將我接入懷裏。
    喲吼。
    我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太子殿下看着弱不禁風,沒想到還挺有勁!
    我手搭在他胸前,忍不住摸了摸。
    嘖,挺硬。
    還沒感受完,便被他猛地放了下來。
    我看着他微紅的耳朵,得出了一個結論。
    太子殿下深藏不露,且純情。
    16
    太子殿下不理我了。
    他說我違反了協議。
    天地良心,我真沒耍流氓,我就是不小心碰到了。
    對,不小心。
    我趴在秦眠的窗戶上,開始哭慘:「我被那麼多人針對,回來後你還不理我,我好傷心啊。」
    秦眠寫字的手微頓,隨即道:「日後這種場合,你不想去便不去。」
    我愣了一下:「嬤嬤說……」
    「不管旁人怎麼說。」秦眠重複了一句,「你若不想去便不去。」
    「我利用了你在朝堂有了一席之地,總不能連這點自由也給不了你。」
    他說話聲音淡淡的,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但我卻怔住了。
    方纔在後花園受傷了?
    心怎麼跳得這麼快!
    「嘖,我今天的槍好像還沒擦,我去擦一擦。」
    說罷,我轉身就跑。
    跑得太快,所以錯過了秦眠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
    ……
    秦眠在朝堂嶄露頭角,聖上對他越發看重。
    不久前,古林江發了洪水,淹了周圍不少村落。
    就連離得最近的岑安城都遭了殃。
    聖上下了旨,說是讓太子代天子親臨岑安,慰問災民。
    是歷練,也是考驗。
    畢竟誰也不知道,那洪水什麼時候又會衝下來。
    秦眠離京那日,他起得很早,我看着他在我放門口徘徊許久,終是沒有敲門。
    ……
    待他坐上馬車,我揚聲喊了一句:
    「太子殿下坐穩了,準備出發了。」
    秦眠一把掀開轎簾,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夏英?你怎麼在這?」
    我一身勁裝,頭戴笠帽,聞言轉頭笑道:「我可是亨通鏢局少東家,護送你去岑安於我而言並非難事。」
    秦眠定定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臉皮發熱,便又開口道:「要給錢的。」
    秦眠笑了:「好。」
    ……
    17
    我們此番前去岑安,運氣還不錯。
    洪水退得差不多了。
    岑安城內流民遍地,自馬車進城之後就有好些人在後面跟着。
    有瘦弱的孩童小跑着跟上來:「求求貴人給口吃的吧,求求貴人……」
    我看着她們,莫名就想起來當年我隨我爹到處躲仇人的樣子。
    嘖,大抵比她們好不到哪去。
    心一軟,我手碰到了腰間掛的糧食,還沒取下來就被秦眠按住了。
    「夏英,現在不能給。」
    我看着他,對視幾秒後才恍然:「是我疏忽了。」
    現在一旦把糧食拿了出來,他們這馬車也就走不了了。
    馬車在城守府停下了,出於職業習慣,我一下子就蹦了下來,然後朝裏面伸出了手。
    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正準備把手縮回來時,一個溫涼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
    秦眠嘴角帶笑從馬車裏走了出來,握着我的手道了一聲:「有勞了,太子妃。」
    ……
    岑安災情嚴重,我們在這一住便住了兩個月。
    秦眠每天早出晚歸,夜裏的燭火往往一亮就是一夜。
    他是真正有在爲百姓做事的。
    我在這上面幫不了他,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譬如給他泡盞熱茶,抑或是在他案桌前放朵小花。
    日子一天天過去。
    秦眠遠在岑安也能兼顧朝堂之事。
    畢竟在此之前,清流一派已經徹底站在了他這一邊。
    二皇子在朝堂頻頻碰壁,越急躁便犯錯越多,聖上不喜,已經讓他禁閉思過了。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裏隱隱約約是有些開心的,覺得我似乎真的有幫到他。
    ……
    兩個月後,岑安的災情得到控制,我們坐上了返程的馬車。
    這一次,輪到太子殿下給我駕馬了。
    我掀開簾子看他:「你是不是不想給錢,所以纔給我駕馬。」
    秦眠愣了一下,微揚了脣:「你說是便是吧。」
    路過一條小路,路邊滿是野花。
    秦眠俯身伸手摘下一朵,然後轉身仔細插在了我頭上。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性感喉結,怔愣住了:「這是幹什麼?」
    秦眠看着我:「戴着好看。」
    我笑:「我不戴也好看。」
    頭頂戴花我實在是不習慣,我正要伸手把它摘下來,便聽見秦眠又說話了。
    他說:「姑娘家家的,帶些花纔好看。」
    這話好耳熟。
    我愣了一下,摘花的手緩緩放了下來。
    18
    太子秦眠自從岑安回京,便頗受聖上看重。
    聽說已經命他代聖上批閱奏摺了。
    百姓也對這位殿下讚不絕口。
    我聽着人們的誇讚,卻開始犯了難。
    秦眠這算不算在朝堂站穩腳跟了?
    那我是不是就要走了?
    嘖,有點不想走。
    可協議擱那放着呢。
    我撐着頭,苦思冥想了好半天。
    要不,把協議毀了?
    不行,太明顯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站了起來。
    我不能毀自己的,但我可以把秦眠那份給毀了啊!
    到時候我還能賊喊捉賊。
    哈哈哈哈
    真是個絕妙的主意。
    我拍了拍衣服轉身就往秦眠的院子走去。
    按理說他此時應該在書房批摺子呢。
    我大刀闊斧地進了他的院子。
    然後猛地剎住了腳,一臉驚恐地貼在了拱門上。
    怎麼有人!?
    還有倆!
    另一個我有點印象,是秦眠的幕僚張科。
    他倆談話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我定了定心神正要偷偷溜走,卻在聽清張科的一句話後停了下來。
    他說:「殿下,皇后娘娘所說選側妃一事還望您好好考慮考慮。
    「戶部侍郎家的千金和裴將軍幺女都是不錯的人選,知書達禮,落落大方。
    「重要的是,對您日後大有裨益。」
    ……
    我愣了好久,纔想起來匆匆離去。
    還差點踩到自己的裙子。
    真是狼狽。
    這還留個屁!
    人家都要娶側妃了,我在這給他們鼓掌叫好,見證幸福嗎?
    沒必要沒必要。
    我正要回房收拾行李,路過庫房,又生生停了下來。
    利用我一番,我拿點補償不過分吧?
    嗯,不過分。
    19
    我在房裏翻箱倒櫃找了好長時間了。
    就差把屋子給翻過來。
    奇了怪了。
    我的那份協議呢?
    我叫住路過的丫鬟:「今日可有人來過我房裏?」
    丫鬟回答:「今日除了太子殿下來過您院子,便沒有其他人來了。」
    我愣了一下:「他什麼時候來的?」
    丫鬟臉色有些奇怪,眼神飄忽不定,還時不時往我身後瞅。
    我猛地扭頭。
    只見廊道拐角嗖的一下縮回了一隻腳。
    我:「……」
    我擺擺手把小丫鬟支了出去。
    隨即不動聲色地躥上屋頂,沿着上面一路來到了廊道那邊。
    我低頭看着貼在牆上的秦眠陷入了沉思。
    他慢吞吞地伸頭往院子裏張望,見院子無人才鬆了一口氣。
    我縱身一躍,直接跳到了他面前。
    秦眠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表情實在精彩。
    我將他推到牆上。
    然後伸手,摸上了他的胸膛——
    把那封協議書拿了出來。
    我挑眉看他:「太子殿下,解釋解釋唄。」
    秦眠恢復了往常的雲淡風輕,緩緩開口:「解釋不了,因不想你走,所以使了這見不得光的手段。
    「此事,我百口莫辯。」
    他這般坦蕩,倒是讓我一時啞然。
    我冷笑:「我走了不是正好?給你騰位子好讓你娶側妃啊。」
    秦眠皺眉:「誰說我要娶側妃?」
    他很快反應過來:「你方纔去過我院子了?」
    我看着他不說話。
    秦眠嘆了一口氣:「既然去了,又爲何不再待一會聽我把話說完?」
    我愣了一下:「說什麼?」
    秦眠:「夏英,我不會娶側妃。
    「我秦眠從未想過要靠女子來做些什麼。
    「當初娶你,也並非我當初跟你說的那樣。
    「早在我回京之前,清流一派便站在我這邊了。」
    我不可思議地抬頭看他:「那你……」
    秦眠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娶你,僅僅是因爲想娶你。」
    他說他早就見過我了。
    比我知道的還要早得多。
    那年,我七歲,京城叛亂,夏老太傅爲了給年幼的皇子和自己孫女爭取逃跑的時間,被叛軍圍在了宮門前。
    誓死不從,血灑紅牆。
    「當時,你我就藏在巷子的草垛裏。」
    「你比我冷靜多了,死死捂着我的嘴不讓我出聲,我太過害怕,轉頭便咬在了你的肩膀處。」
    秦眠指着我的背:「你身後那麼多疤,有一條是我留下的。」
    我下意識地捂着肩膀,腦子混亂一片。
    他說的這些……我都不記得了。
    「這麼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請旨娶你,是我考慮了數十年才下的決定。」
    那一刻,我腦袋裏炸起了煙花。
    20
    三年後,我騎在馬上滿面愁容。
    小弟跑到我身邊:「少東家,怎麼了?
    「你嫌無聊,太子殿下已經讓你出來跑鏢了啊。」
    我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把視線轉向密密麻麻的侍衛。
    「保護我的人比保護鏢的人都多。
    「這陣仗,哪個不要命的敢來劫鏢?
    「沒意思,太沒意思了。」
    ……
    回到京城時,太子府正巧來了客人。
    聽嬤嬤說是別國使臣,特來拜訪。
    我點了點頭,本想回屋換身衣裳,路過花園時卻聽見一陣歡聲笑語。
    身穿奇裝異服的美女在那盡情熱舞。
    別國使臣哈哈大笑:「太子殿下可喜歡?」
    秦眠的表情我沒太看清。
    但是不重要。
    反正我的表情不太好看。
    我輕飄飄地走到秦眠身後,緩緩出聲:「太子殿下可喜歡?」
    別國使臣被我嚇了一跳,皺着眉轉頭看我。
    表情輕蔑:「太子殿下府上的下人未免太沒有禮數。」
    秦眠看了他一眼,抬手飲了口水:「這是孤的太子妃。」
    看着我手裏那杆長槍,使臣帶着美女匆匆告辭。
    他們走後,我朝秦眠微微一笑:「好看嗎?」
    秦眠面無表情:「不好看。」
    「你看她腰了。」
    「沒有。」
    「你還笑了。」
    「沒有。」
    「你就有!」
    「真沒有。」
    秦眠彎腰把我打橫抱起。
    我問他:「幹嘛。」
    秦眠:「回房。」
    走了幾步又突然拐了個彎。
    我又問:「幹嘛?」
    秦眠:「先去洗洗。」
    「你嫌棄我??」
    「沒有。」
    ……
    門口去而復返的別國使臣呆若木雞,轉頭問現在門邊的下人:「他們在幹嘛?」
    下人淡定回答:「情趣而已。」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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