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慈的戀情是禁忌而幸運的。讓她未婚懷孕的漢水愛她,給她名分並成立家庭的以撒也愛她。漢水在動盪的大時代中,從韓國到日本都一直暗中保護著她和她的家人;體弱多病的以撒,在他短暫的一生中,或許將理想與抱負都獻給了主。更可以說以撒的思想與風格,間接影響挪亞的人格養成。
挪亞在早稻田大學念英國文學,漢水以贊助人的身份供應他東京的生活。每個月漢水會在自己投資的餐廳和挪亞用餐,聊到學校課業時會告訴他,「學習一切,把腦袋裝滿知識 ~ 唯獨這種力量別人無法奪走。」還說「左派份子只會抱怨,右派份子則蠢得要命。」( 頁275 )
挪亞被女友晶子提點他是漢水的兒子,並非單純的贊助人。挪亞為此回家找母親順慈求證,得知事實後炸鍋。「出生以來,日本人總說我留著朝鮮人的血,而朝鮮人是憤怒、暴力、奸巧和狡詐的罪犯,我這輩子都得承受這種侮辱。我努力想和白以撒一樣誠實謙遜,從不高聲反駁。可是我身上流著朝鮮人的血,現在又得知我有黑道血統。不管怎麼做,我都改變不了事實。我沒出生還好一點。你怎麼能毀了我的一生 ? 妳怎麼這麼莽撞 ? 我的母親是蠢蛋,父親是罪犯,我一定被詛咒了。」( 頁308 )
挪亞寫了一封信,告別所有家人,也從早稻田休學了,開始他隱藏朝鮮身份與黑道之子的生活。他在一家柏青哥店當會計,拿到的薪水也寄回家、也還給漢水,但就是不願告知住在哪裡,就算結婚生子也不曾再與家人連絡,可是每年他都會去以撒的墓園掃墓。11年後,漢水找到挪亞在長野的落腳處,那裏沒有人知道挪亞的血統身份,因為他和妻子與小孩的家庭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日本中產階級。但就在順慈意外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與挪亞見面聊完離開後的幾分鐘,挪亞便舉槍自盡了。
如果順慈沒有遇到漢水,她的故事或許可能同樣是在日朝鮮人的故事。但沒有遇上漢水,挪亞就不會出現,如此完全無法對照出除了國族的身分認同複雜外,還有因族群的社會階級與來自原生家庭所導致的挫敗感。
1932年 ~ 1979年,高漢水和順慈的因緣,每隔幾年間斷又延續。在順慈母親的告別式,漢水跟順慈說他的太太過世了,漢水以為順慈就此會嫁給他,或許也想給順慈的母親一個交代,雖然這個交代晚了很久很久。
順慈的母親過世前宣稱這個人毀了她的一生,然而母親說的對嗎 ? 他給了她挪亞;要不是她懷孕,她不會嫁給以撒,沒有以撒便沒有摩西,也沒有孫子所羅門。( 頁415 )
沒有遇到漢水的順慈,可能也會隨著以撒到日本,然後就在日本度過平淡而艱辛的一生,或者在二戰期間遭受戰火或原子彈的摧殘。當然,可能也會是韓國影島上的某個普通的漁村女,隨時代流轉,埋沒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