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有點事》(6)

沒多久，她從台灣飛回來了。

我們的對話框幾乎每天都有新信息互通，也一起出去吃了幾次飯。她的藝術感滲透進了味蕾。跟著她，我嚐了不少精緻甜點，走訪了不錯的餐廳，也知道了些音樂廳的秘密。

她很有魅力。聊天時，眼波千回百轉，長髮和粉色系的合身衣服，更加凸顯了她的嫵媚。我作為女人，都受她吸引，更別說紳士們了。

我喜愛古典音樂，尤其是鋼琴，常常聆聽名鋼琴家如 Vladmir Horowitz, Martha Argerich , Mikhail Pletnev, Evgeny Kissin….聽著鋼琴家們的演奏，不禁想到，音樂是活著的藝術，依附著活人的藝術。

光是把幾百年前的莫扎特樂譜擺在眼前，一般人誰能夠領會出那成堆的豆芽菜裡有流水般的樂音？還得仰賴活生生的演奏者演奏出來。而演奏者的詮釋，又和他們的「人」息息相關。也就是說，演奏者幾乎是活著的藝術品。他們的成長經歷，人生體悟，別樹一格的洞察力，都造就了這位演奏者和那位演奏者的不同。

而我，何其有幸，能夠近距離認識演奏鋼琴的她，作為她的朋友。

於是，在我時間精力所及之內，如果她需要用上車，二話不說地當她的車伕；有什麼順路的，多問她一聲，載她同行。我曾問過，她都來美國比我還久，為什麼沒車也不開車？她只是答不太敢開上路。

時間過得很快，來到二月某天。那天，下班後的我特別的累，開車回家的途中發覺天是鐵灰色的。又要下雪了。果不其然，等我回到家以後，片片大雪開始靜靜地紛飛而下，把灰褐色的大地鋪成無垠的雪白。

真的乏得很。我隨便吃了點東西當晚餐，人就歪在床上休息。突然我的手機響了，是她打來的。我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晚上七點，這時間不尋常。我接起了電話。

「嗯，怎麼了嗎？」我帶著睏意問道。

『那個，你方便來接我一下嗎？我在我同事家剛討論完事情，她家離我家很近，只有五分鐘的車程。』

我看了一眼窗外，鵝毛雪已經下得很大了，視線不是很好，我遲疑了一下，沒有立刻答應。我忍不住反問，既然住得那麼近，可以請她的同事送一程吧？

『拜託啦，真的拜託你啦。回頭我請你吃飯。』她懇求著，夾著一些異樣的焦慮。

「好吧。你要等我一下，現在雪下得很大，很不好開。」

我依著她給的地址，原本十五分鐘的路開了大概多了十分鐘。雪正在下，灑鹽灑沙子的車隊還未出動，路上滑得很，得一點點緩慢往前滑行。好不容易到了樓下，我已經是滿頭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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