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0 –妖物之子(似妖非妖)

很快就到新學期，新學生搬來宿舍鬧哄哄好幾個晚上，頭都快裂了。

「小奈！他們去夜遊呢，要不要去？」娜娜米很興奮的問我，是其他房平時的夜間活動。

「不要，無聊。」翻閱小夜燈下泛黃的舊書，都半夜12點了，有什麼好玩的？不過就是個破地方。

「唔，既然妳都這麼說了，那我也留下來好了。」她窩進自己的被窩，似乎在賭氣的背對我。

「是沒我妳不敢去吧。」揚起右眉。

「……嗯。」我呼氣。已不同班，她不提，我也不清楚她現在狀況。我左手依著臉頰慵懶的滑下點身子，她語調落寞，

「吶，小奈。為什麼龍寶不陪我睡啊？」

「牠又飛走了？」不意外，在這受肚子罪，誰想待？

「牠會不會去找女友了？」這話引起我興致，語調提高了點，

「這裡有其他同類？」

她微微向我這傾身，「……不知道，應該沒有吧？」好奇之火馬上熄滅，

「那妳還擔心。」手指繼續遊走在文字間，她輕笑，

「嘿嘿，牠什麼時候回來？」

「快了吧？」我安撫道。她向我眨眨眼，莞爾，

「嗯……晚安。」她轉過身，我把燈的亮度調到最低，輕道，

「晚安。」

龍寶失蹤第三天無聲回來，我也鬆了口氣，再不回來她都要張貼尋寵海報了，以牠當麻豆能看嗎？我環著手打量骯髒的牠，嘴角暗色的水漬和泥巴，軀體比以前更大，全身上下滲出的邪氣也漸強，不太一樣了，我緊戒著，娜娜米毫無危機意識，只顧開心抱牠蹭臉，一臉寵溺如親媽用布擦抹怪胎，示威的直視隨時都會撲殺我似，被威嚇的我反激起興致，聯想到最近的異事對牠用心靈通：

『狩獵吧？』，娜娜米出去洗毛巾。

『是啊，那隻鹿真可口。』牠毫不意外自然的回應，彷彿牠的嘴角張揚了幾度。

『原來鹿是你吃的。』昨天山角的大人們很慌亂。

『是啊！本大爺吃膩那些兔啊、貓啊、狗啊，不夠填飽肚子。所以就嘗試看看比老爺我大的生物，不……說生肉才是。』

我挑眉，『好歹也吃乾淨。』從肚子咬那一口，真浪費。

『本大爺我吃什麼關妳什麼事！』裂嘴間吐著信子。

我輕聳肩，不以為然道，『我知道腸子是最好吃的部位，但－』詭然的浮光在眼底閃動，『被獵人察覺你會很麻煩吧？』邪魅地嘴角一勾。

牠一愣，平靜下來，『說的也是。』晃著鱷魚般的尾巴。

片刻安寧，

『你有毒嗎？』突來的奇問。

『什麼？』

『我是說牙齒，像蛇，狩獵時會用毒嗎？』

『本大爺才不需要，』牠撇開頭甩甩尾巴自負的很，『如果妳需要我也可以吐出，要試試嗎？』紅色眼底透出駭人的神色。

『不用，我相信你的實力。』攤手一擺。

『哼，知道就好。』

笑容滿面的娜娜米回來，我們停止對話。她把牠當布偶般擁懷入睡，是否該敬佩她的勇氣幾分？思考牠至今的舉止，出於自保用意念喚出護罩讓牠無法靠近。

幾天人疫轟炸太陽穴直跳，受夠吵雜的人類，和牠起初簡單的試探到最近的閒話家常，簡單腦的對談也算是舒心活動。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總不會是”龍寶”吧？』瞇眼笑弄，牠飛向靠門的我。

哼聲憤氣，『我叫阿薩克。是妖物之子。』

『喔？我叫山川 奈緒，在這的名字，就叫我奈緒吧。』牠察覺其中異樣，睨眼審視。

嘴角一勾，『抱歉，我不能明說。』

『……』奇怪的臉成團的更難看了。

『不管是誰都有祕密吧？你我都不例外。』撥弄肩下的髮尾。

『算了。』牠鬆開自己扭曲的臉，我們在夜色中環視周邊移動的人影。

須臾，『我啊，應該算外星人吧？』

『啊？那什麼？』牠不可置信張嘴看我。

食指拂過唇，『嗯……時光旅行者？』揶揄笑起。

慍色浮出黑色鱗片，『妳說什麼，我有聽沒懂啊，喂！』

『不懂是你的事，』語調平靜。牠的自尊不容被挑畔，張裂野獸的銳牙呼出危險氣息。淺笑，『別以為你傷的了我，我可是主。』

我手指一彈，牠立刻僵住，猛然被萬力狠壓在地，驚慌和狠勁還擺盪在眼瞳，使力瞧臉對上我毫不遮掩的鄙視，凌厲一望，腦中閃過幾十種凌虐方式灌進牠腦中，我疼愛似的慈笑『想先玩哪個？』，腳邊顫抖的生物發出可悲斷續的呻吟，牠身下滲出的水漸漸漫向我腳尖，咋舌起身，再看一眼都覺得噁心，

『喂，給我收拾乾淨。』牠悚然地飛到廁所拿來毛巾，卑奴般在地板擦拭不敢抬頭。

『還能更好吧？』冷冽的，牠立刻取回拖把和水桶，看牠吃力的拖著，挺有人樣？我漫不經心的倚著牆，讓出位子給牠清掃，

『你的原型不該如此？』環手的指尖輕貼下唇。

『是？』牠不明瞭，小心翼翼抬眼。

『應該更強大、更兇殘、更令人生畏。』我望著前方想吞噬的人種，輕啃指節。

『奈緒果然厲害。是的，我的原貌和現在相差甚許，』明顯恭維許多，有點可笑，『原貌相當巨大，大概和奈緒差不多高度，慾望很強、很容易爆走。』牠仔細用粗白的腦袋說明。

嘿，內心湧起的喜悅與快感，唇瓣殘留絲腥，這惡魔契約，『有我在就不會。』，遽然靠近令牠一驚。

『妳這是要……』

腦子裡的興奮控制不住嘴角，『你不覺得人很煩嗎？耳根子想清靜點？』

從牠的齜牙笑意我感到認同，『人，我還未嘗試過。』倏然眼神閃過一絲遲疑，『但我對人並沒有太多怨念。』

我已滿意答覆，這許久未有的欣喜，『等你變成人就知道啦。』彈起手指解開控制，牠猛然一震，『明天告訴我感想吧。』

這如常的黑夜中，兩道危險的幽光遊走在禁忌的合約上。手指揚起髮絲拂過彎起的朱唇，匍匐獵物的黑豹悄聲隱息角落的床鋪，才拎起桌邊上的書折頁間，

『我該怎麼變成人？』牠傳心語過來。

我揮起左手要他滾，『不會問你族人嗎？』眼神沒有放過鎖定的字句。

『……但我等沒有變成人的歷史。』

不耐煩抬頭，『沒有”巫師”嗎？』擺出”你再多話我就把你宰了”的眼神。

『……是，知道了。』身影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