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13|閱讀時間 ‧ 約 29 分鐘

予你初心不改1

    「你還記得啊,我不喫蔥花。」
    他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我的心哦,卻又忍不住顫了一下。
    喫飯的時間大部分是安靜的,一頓飯下來,我倆的交流僅限於:
    「你別太在意那些噴子的話,有些人就是無腦黑,自己問心無愧就可以了。」
    「嗯,你也是。」
    11
    從粥鋪出來已經過了夜裏十二點了,外面飄起了毛毛細雨。
    霍嚴和我都沒帶傘,他便把身上的長袖襯衫脫下來搭在了我肩上。
    「在這等我,我去開車送你。」說罷他便頂着雨向基地方向跑去了。
    我記得有人說過嗅覺是能夠保存最久的記憶。
    霍嚴襯衫上那種熟悉的洗衣液香味夾雜着雨水的氣息鑽進我鼻腔的時候,我一瞬間有種回到了五年前的錯覺。
    和霍嚴共事這麼久,我從沒見他開過車,甚至都不知道他有車,並且還是這麼拉風的車。
    明明是同歲,剛大學畢業的我還在拿着每月幾千塊的薪水掰着指頭過日子,他就已經是自己領域的佼佼者了,開的車也是我大概打一輩子工都不見得買得起的那種。
    果然,上帝在給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必定也會幫你打開一扇窗。
    他的車雖然拉風,但開得倒還是很平穩,一點也不像他打遊戲的風格,總是那麼激進。
    車停在我家樓下,我解開安全帶跟他說了句謝謝準備下車。
    他卻開口叫住了我的名字:
    「印初予。」
    「嗯?怎麼了?」
    「你……」
    「?」
    「算了,沒什麼,早點回去休息吧。」
    「哦好的,你路上也注意安全,到了宿舍跟我說一下。」
    …………
    於是那天晚上,時隔五年,我又一次收到了霍嚴的「晚安」。
    我不明白,爲什麼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能攪得我心裏一池春水波瀾起伏。
    總之,我失眠了。
    第二天午休時間,本來想補覺,卻被戰隊助理曉雪拉着在工位上追一部最近很火的仙俠劇。
    正看得起勁,霍嚴大剌剌地邁着長腿走了進來。
    他修長的手裏握着一支粉紅色的小管子,見我跟曉雪正在看劇,便隨手放在了桌上,說了一句:「給你,昨天你掉我車上了。」轉身就走了。
    是我的脣膏。
    霍嚴出去後,曉雪立馬按了暫停鍵,八卦地問道:
    「什麼情況?你坐Hunter的車啦?你倆啥情況呀?」
    「沒有沒有,不是,昨天我陪他直播弄得太晚了,又下雨了,他就說送我回去。」
    「我去,你可以啊,Hunter不會對你有意思吧?我在這做助理這麼久就沒見過他開車載過哪個女生,啊不對,男的也沒幾個坐過,你面子可太大了。」
    「怎麼可能……你想多了,趕緊看劇,趕緊看劇。」我趕緊打開電視劇轉移曉雪的注意力。
    「天吶,世界上怎麼會有尊上這麼完美的男人啊,又帥又能打關鍵還只喜歡小蘭花一個。太羨慕了!這種男人真的只存在於電視劇裏吧,嗚嗚嗚,我好愛。」幸而曉雪的注意力全被電視劇吸引走了,不然我真怕被她多問兩句,我過去跟霍嚴在一起過的事都得被抖摟出來。
    12
    季後賽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隊內一整個都是十分緊張的狀態,選手們每天除了喫飯睡覺上廁所的時間幾乎都在訓練。
    畢竟是勝者組進來的,每一個對手都不得小覷,每一場比賽都必須全力以赴。
    好在大家的努力沒有白費,IPG連下兩城,直接取得了決賽入場券。
    而令人意外的是,WG也以黑馬的姿態一路從敗者組打了上來,即將在總決賽上跟IPG一決勝負。
    總決賽當天,我們來得特別早,畢竟已經太久沒有感受過總決賽的氣氛了,大家顯得異常興奮。
    選手們一下車就被熱情的粉絲團團圍住,平常幾分鐘就能走到場館裏,這次活生生用了二十分鐘。
    霍嚴被擠到了最前面,他個子高,一羣女粉就算把他圍住也不過在他肩頭的位置,根本擋不住他的視線。
    人羣裏,他時不時回過頭看兩眼,我不知道他在找什麼,只是感覺他的視線輕輕跟我相交後又會馬上轉回去,直到我們進了場館內,我走在了他身側,他的視線才重新回到前方。
    明明是隊員們比賽,我卻彷彿比他們還緊張,在休息室裏坐立不安,爲了不把緊張情緒帶給他們,我準備去趟洗手間緩解一下。
    我放下包包和相機準備出去,卻被坐在鏡子前化妝的霍嚴叫住。
    「幹什麼去?」
    「我、我去趟洗手間。」
    「叫曉雪陪你一起。」
    「不用了吧,她好像也在忙。」
    「又被對面的人拐跑了怎麼辦?」
    …………
    「不會的不會的,我已經記得路了,會自己回來的。」
    霍嚴直接忽略我的話,叫來曉雪陪我去洗手間。
    拜託啊,現在大家都很忙誒,我真的不想再給大家添麻煩。
    曉雪挽着我的胳膊出了休息室第一時間就開始八卦。
    「說真的,Hunter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沒……沒啊。」
    「不可能,我可沒見他對其他哪個女生那麼上心過。怎麼樣,他要是追你,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啊,你想多了。趕緊上廁所了,他們還在等。」我拉着曉雪不由分說地往衛生間跑。
    「嘿,我看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不信等着瞧。」
    13
    我跟曉雪從洗手間出來沒走幾步就又在走廊裏遇到了青枳。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低着頭踱步,見到我了便笑着跟我打招呼:
    「姐姐,又見面了呀」
    「是啊,好巧。」
    「不巧啊,我可是專門來這等你的。」
    「等我?」
    他點點頭。
    「上次在電話裏被獵神兇了我都不敢給你打電話了。」
    「有什麼事嗎?」
    「沒,就是想在比賽前看看你。」
    「……」
    「姐姐,我要是贏了你能……算了,贏了再說吧,你先回去吧。贏了比賽我給你打電話,到時候不許不接噢。」說着他朝我擺擺手,轉身走了。
    他到底想幹嘛,弄得我莫名其妙的。
    「我靠,印初予你可以啊,才見了青枳幾次就把他給拿下了?」曉雪問我。
    「什麼拿不拿下的,你胡說什麼呢,他就一中二小孩。再說了,這比賽前來這出,肯定是心理戰,回去別跟隊員他們說了,免得製造緊張氣氛。」
    總決賽的氣氛即使不渲染也異常緊張,賽前就已經是劍拔弩張的狀態了。
    連兩邊的粉絲加油助威的聲音都是比着來的,你的聲音大,我們的聲音要更大,聲浪一浪猛過一浪,熱情得快把房頂掀翻。
    BP環節一開始,我的心臟就跳得越發地快,緊張得雙手直冒汗,直到看到霍嚴在大屏幕裏一臉輕鬆地跟粉絲揮手,我才稍微緩解了一些。
    因爲他看起來狀態還不錯。
    難怪粉絲們要戲稱霍嚴是BP環節的神,整個BP環節,給霍嚴單人的鏡頭就佔了全部選手的一半。
    他戴着耳機跟隊友溝通的時候看起來既專注又沉穩,彷彿有他在,隊友們便像喫了定心丸。
    更何況他那張臉,簡直帥得禍國殃民,只要他的鏡頭一出現,臺底下的女粉絲便撕心裂肺地尖叫。
    這麼看來,稱他一聲男妲己,好像一點也不過分。
    除了霍嚴,鏡頭第二多的人就是WG的青枳了,他的女粉也特別地多,一有他的鏡頭臺下也是一陣陣驚呼。
    「Hunter和青枳的人氣好高啊。」我跟曉雪接機咬耳朵閒聊。
    「那是,你也不看看什麼叫自古上單出老公。」
    不得不承認,青枳雖然行爲有些中二,但長得是真挺好看的,標準的南韓愛豆長相,纖細柔弱的美少年一個。
    青枳作爲新人,對霍嚴這個上單霸主竟是半點不虛,二人的對位打得異常激烈,雙方你來我往,絲毫不退讓半分。
    霍嚴是必然會被針對的,對抗路成了集火點,接連地爆發了幾波團戰。
    不凡和Summer兩名小將顯然是還沒適應過來總決賽的氣氛,幾次出現掉點的情況,被WG優先拿下一局。
    下場調整過後,IPG開始發力,連下三局。
    關鍵時刻都是靠霍嚴站出來,用自己換掉對面的C位,然後靠我方C位全力輸出贏得勝利。
    三局比賽下來,不凡的嗓子都已經喊啞了,可見戰況多激烈。
    決勝局,雙方都在拼細節,一點點的失誤便會葬送勝利。
    即使IPG已經攻破了對面中路高地,可WG依然在頑強抵抗。
    最後一波團戰,霍嚴又一次繞後開到了對面法師,一波完美的團戰,用他一人換了對面四個人頭,對面的僅存了一名打野半血逃回了血池。
    所以他從來都不是噴子口中早就過了當打之年名氣大於實力的花瓶。
    他只是早已不再是凡事都要鋒芒畢露的Hunter,而是那個願意爲了團隊勝利犧牲奉獻自己的隊長。
    霍嚴等待復活的空擋,超級兵趕到,不凡點破了水晶。
    IPG贏了!
    這是我跟霍嚴共事後見他笑得最開心的一次,但雙方握手時,我也看到了青枳臉上難掩的落寞。
    金色的雨落滿了舞臺,霍嚴時隔一年半又一次捧起銀龍獎盃。
    選手們還沒來得及享受勝利的喜悅,各種採訪就如約而至。
    我陪着霍嚴參加完個人專訪,肩並肩往休息室走。
    大概是勝利的氛圍太過輕鬆美好。
    又或者是我腦子進水了。
    在我跟霍嚴說「恭喜」的時候,我見他笑得像個孩子一樣地開心。
    於是身體先於大腦,我上前去抱了他一下。
    我發誓,真的只是一下。
    我馬上就準備鬆手,可霍嚴卻沒有給我鬆開的機會,反手把我摟緊了。
    「謝謝。」
    果真是男妲己,一句謝謝一個擁抱就能撩撥得我心臟狂跳。
    此時安靜的走廊裏,我彷彿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糟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好像……
    還是那麼喜歡他。
    14
    慶功宴請了好多客人,但凡是來了的都要跑到主桌上跟選手們敬酒。
    搞得他們幾個跟旅遊景點似的,人人都要到此一遊。
    人來人往,時不時就有熟人端着酒杯到霍嚴跟前拉着他又是說又是喝,霍嚴也是來者不拒。
    我看着他的臉上漸漸開始浮現一種淡粉色的紅暈,眼睛也紅得跟個兔子似的,有些心疼。
    但也只能坐在旁桌看着,既不敢上前去照顧他,也不能上去幫他擋酒。
    可這時候,YOYO卻彷彿不知避嫌一般跑到霍嚴跟前坐下。
    她明知道自己是在場爲數不多的女生,此時卻坐在今晚的主角霍嚴身邊,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她,她都絲毫不在意。
    「獵神喝了不少吧,不能喝咱們就不喝了,給你。」她說着把手裏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熱毛巾遞到了霍嚴手邊。
    霍嚴只是禮貌地接下隨手放到了桌上。
    YOYO就那麼在霍嚴旁邊坐着陪着,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我跟你堵兩包辣條,YOYO絕壁是喜歡Hunter。」曉雪在我旁邊拉着我咬耳朵。
    是的,傻子都看得出來YOYO喜歡霍嚴,而且喜歡得明目張膽。
    一個男解說端着酒杯過來跟霍嚴敬酒,YOYO直接堵在他面前。
    「獵神今天喝多了,不能喝啦,不行我跟你喝啊。」
    男解說不依:
    「YOYO,別人都是英雄救美,你可以啊,美女救英雄。」
    不知是自尊受挫了還是怎麼地,霍嚴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我倒還沒菜到要讓女生幫我擋酒的地步。」說着便跟來敬酒的男解說一飲而盡,眼神若有似無地往我這邊掃了一眼。
    「YOYO,你想美女救英雄可惜人家獵神不買賬啊,哈哈。」男解說笑着打趣。
    YOYO也不生氣,笑嘻嘻地站在霍嚴身邊,跟男解說聊天。
    說實話我是很羨慕YOYO的,她漂亮、自信、事業有成,橫看豎看都不知道比我這個前女友要跟霍嚴登對多少。
    一想到這,我便止不住地酸意上湧。
    「我去下洗手間,幫我看下包。」我跟曉雪說道。
    「要我陪你不?」
    「不用了。」我起身自己去了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了霍嚴靠在走廊的牆邊。
    「不舒服嗎?」他見我出來了兩三步走到我跟前,眼神有些渙散。
    「沒有。」我搖搖頭。
    「那怎麼悶悶不樂的?」
    「可能有點累了,沒什麼事的。倒是你,你少喝點,眼睛都紅紅的了。」見他吐出的氣都帶着些許渾濁,我沒忍住還是關切了一句。
    「嗯,那就不喝了。」他眼底帶着笑意,說完抬起手將我亂了的劉海理了一下。
    大概是喝得不少,他的動作不自覺地變得比平時遲鈍了些,嘴角的笑意竟然也帶着一絲寵溺。
    這舉動太過親密,我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霍嚴,你今天是怎麼了?
    你再這麼下去,我恐怕又要淪陷了。
    15
    勝利的喜悅好像僅僅持續了一晚,第二天來上班時,一切如常,選手們好像早就習慣這種大起大落的日子。
    只是奪冠後的採訪會稍微多一點罷了。
    今天就安排了三個,陪霍嚴在採訪的時候,我放在口袋裏的電話震了震。
    爲了不影響他們,我趕緊退出了採訪間到外面接了起來。
    「你好,哪位?」
    「姐姐,是我,青枳。」
    「嗯?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他在電話那頭輕嘆一口氣:
    「本來昨晚就想跟你打電話的,但這不是輸了比賽嘛,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想來想去還是給你打個電話吧。」
    「沒事的,你打得其實挺好的了已經。」
    「姐姐,這會忙嗎?」
    「還行吧,怎麼了?」
    「不忙的話出來一下?我在你基地門口。」
    「你跑我們基地來了?」
    「嗯,偷偷跑出來的,一會要去趕飛機了,臨走前有個東西想給你,你出來下吧。」
    「好的你稍等。」
    我從基地跑出來的時候,青枳正站在基地對面的路邊。
    身上寬大的黑T恤在他少年獨有的纖細身體上被風吹得亂擺,臉上明顯有些疲憊,但見我過來還是笑着衝我揮了揮手。
    「嗨,姐姐,這個,送你的。」青枳將一個盒子遞到我手中。
    「這是什麼?」
    「上次給你打電話應該對你造成了不少麻煩,我真沒有故意搞獵神心態的意思,不過算了,跟他解釋估計他也不會信,這個禮物算是我給你賠罪的吧。」
    「這……不用這麼客氣,其實上次也沒什麼,要不要去基地坐坐?」
    「我就不去啦,一會還要趕飛機呢,下次吧。」
    「哦,好,那我就……謝謝你的禮物。」
    「記得把我的電話存上哦,下次我再打來還是不知道我是誰的話,我可要生氣了。」
    「抱歉抱歉,我現在就存。」
    聽完這話,他笑着轉身跟一陣風一樣就跑走了。
    待我回頭的時候,霍嚴正站在二樓採訪間的落地窗邊看向外面。
    和他視線相撞,我衝他揮了揮手,他卻一臉淡漠,冷着臉轉身走了。
    霍嚴好像生我的氣了,從我回了基地之後就對我愛答不理的。
    喫午飯的時候,我專門坐到了他的旁邊。
    「你怎麼了?怎麼好像不開心。」
    「沒事。」他冷着張臉從嘴裏擠了兩個字。
    「前面還好好的,怎麼我剛出去一下回來你就不太高興的樣子。」
    「不是說了不准你私自接他打電話,現在還私自見他,膽子挺大?」好吧,我知道了他在說青枳。
    「那不都是比賽前要避嫌嘛?現在咱們都贏了,好像也不用刻意了吧。而且他也沒惡意,他是爲了上次的事來跟我道歉的,我也不能太小氣是不是,我……」
    我話還沒說完,霍嚴端起他的餐盤直接起身走到廚餘桶旁把剩菜全倒了進去,金屬餐盤碰撞垃圾桶的聲音哐哐作響。
    把餐盤往窗口一甩,轉身出了食堂,留下我一個人在座位上尷尬,其他人則一臉懵逼地看着我。
    雖然霍嚴一直都是冷冷的,平時話也不多,但發脾氣的樣子我倒是頭一次見。
    不凡悄咪咪地端着餐盤跑到我這桌。
    「姐,你怎麼惹老大了?」
    「我……我不知道。」我這128G的腦袋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爲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
    「我很少見老大發火的,你肯定是有什麼事觸着老大雷點了。」
    「等等,不凡,我問你個事,你們跟WG的人關係很不好嗎?」
    「沒吧?都還行啊,都是聯盟裏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那……你老大很討厭青枳?」
    「青枳啊,也不會吧,雖然是對位關係但都是良性競爭啊,談不上討不討厭吧。要討厭也是青枳討厭老大吧?別人總說他是第二個Hunter,他估計不怎麼喜歡這個稱號。怎麼了,怎麼說到他了?」
    「沒什麼,就之前青枳在比賽前和你們輸比賽的那次有找過我兩次,霍嚴可能有點誤會,覺得青枳在搞他心態,誤會我當叛徒了。但是我沒有啊,我跟他解釋了他沒聽。」
    「嘖嘖,姐,你可不能身在曹營心在漢啊。」
    「我沒有!我發誓!」
    「老大生氣了可是很難搞的,祝你平安。」
    16
    下午上班後不久,我就在網上刷到不知哪傳出來了霍嚴在跟YOYO戀愛的緋聞,霍嚴的粉絲對此十分介意,在短視頻賬號下瘋狂留言要我們出來澄清。
    我順着粉絲指的路找到了原帖,裏面說得很細。
    說YOYO主持太過偏心霍嚴,贏了瘋狂彩虹屁輸了拼命幫忙找補,對其他戰隊就是公事公辦。
    還說YOYO參加IPG慶功宴就坐在霍嚴身邊全程跟霍嚴咬耳朵的,霍嚴儼然一副氣管炎模樣。
    甚至還細心地扒出了兩人的一些同款物品,比如手機殼、衛衣等等。
    扒的細節之詳盡已經到了如果我不是霍嚴身邊的工作人員,我都要被迷惑了的程度。
    帖子目前熱度不高,只是小範圍地在霍嚴的粉絲圈子裏傳播,但我還是覺得有必要跟霍嚴去溝通一下這事。
    霍嚴一個人坐在二樓休閒區的沙發上等待着下午的採訪,我走上前的時候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頭繼續玩手機,彷彿我不存在。
    「霍嚴,我問你個事。」
    「問。」
    他果然還在生我的氣,雖然平時他也話少,但不至於是這麼個態度。
    「那個,網上有人傳你跟YOYO在談戀愛,我來跟你確認一下,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霍嚴抬頭,用那雙好看的眸子直視我,問道:
    「是你個人想知道還是作爲運營想知道?」
    「我……我當然知道不是真的,但粉絲們想知道,那我這邊去澄清一下?」
    「不用。」
    「?」
    我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鞋尖,思索着他那兩個字裏到底是什麼含義。
    心裏不住有些發酸,所以他到底是默認的態度還是捨不得傷害YOYO不願意去澄清?
    我站在原地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既然他說不用了,那我還在這裏自討沒趣些什麼,我嘆了口氣,回到了工位上繼續做自己的事。
    下午他的採訪我隨便找了個藉口,讓曉雪去陪他了。
    17
    隊員們的假期馬上要開始了,因爲霍嚴的生日剛好在休賽期間,所以經理決定在放假前提前給霍嚴過下生日。
    其實這幾天我跟霍嚴的關係還是有點尷尬的,就自從青枳來找過我之後,他跟我除了工作交流私下沒說過什麼話,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是泡沫和我的錯覺。
    霍嚴的生日聚會來了不少朋友,包括YOYO,她今天打扮得真的可以稱得上隆重二字了。
    她從喫飯開始就一直黏着霍嚴坐,看得我又急又氣,心裏對着她翻了無數個白眼,可我卻無能爲力。
    喫完飯全部人轉場來了KTV。
    大包廂的兩張桌上擺滿了各種酒水和小喫,所有人都抱着反正明天開始休假不喝醉今天誰都別想走的態度可勁地喝。
    一羣人擠在一個房間裏本來就夠吵了,偏偏還有幾個電競百靈鳥在那瘋狂地點歌,那歌聲,不吹不黑,確實讓人難忘。
    YOYO實在聽不下去了,上去點了一首蔡依林的《說愛你》,把他們的歌切掉了。
    她的歌聲跟她本人一樣甜美,好幾個本來在喝酒的都停了下來開始聽她唱歌。
    在唱到「你真的願意,就請給我驚喜」的時候,YOYO的目光始終沒從霍嚴身上移開過。
    我坐在角落看得清清楚楚。
    一曲唱完。
    衆人又開始起鬨,拱霍嚴這個壽星來一首。
    霍嚴沒有推辭,走到屏幕前點了幾下。
    前奏響起,是李榮浩的《年少有爲》。
    霍嚴坐在立麥邊的高腳凳上,安靜地看着屏幕裏的畫面,屏幕的光反在他的臉上,襯得他皮膚越發地冷白,前奏結束,他的聲音緩緩從音響裏傳出,低沉又深切。
    「電視一直閃
    「聯絡方式都還沒換
    「你待我的好
    「我卻錯手毀掉」
    僅僅唱了前四句,我就破防了。
    這四句話彷彿就紮在了我的心上,是啊,他當初待我的好,也被我錯手毀掉了。
    直到他唱到:
    「假如我年少有爲不自卑
    「嘗過後悔的滋味
    「金錢地位搏到了
    「卻好想退回」
    我再也繃不住了,大概是酒精作祟,此時我的心裏異常難受,這首歌的每一句歌詞都彷彿紮在我身上一般,眼淚不自覺地充滿了眼眶。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唱這首歌,明明過生日,應該開心纔對,可我看着他拿着麥吟唱的樣子,卻總覺得有些陰鬱。
    幸好大家都喝多了,沒人注意到我的異樣。
    我趕在眼淚決堤前跑出了包廂。
    在衛生間裏平復了許久,我纔將眼淚憋了回去。
    我告訴自己,不能再喝酒了,再喝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事來。
    從衛生間裏出來,沒走幾步,我看到了YOYO拉着霍嚴站在走廊的拐角處。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第一反應居然是躲起來,而不是光明正大地走過去。
    我躲在牆邊,靜靜聽着他們倆的對話。
    當YOYO說出「霍嚴,我喜歡你」的時候。
    我的心跟着揪了起來。
    我手緊緊扒着牆角,指甲彷彿都快要嵌進去了,跟YOYO一樣緊張地等着霍嚴的回答。
    站在我的角度看着霍嚴,他低眉垂目,情緒似乎並不高漲。
    「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而且,我暫時不打算談戀愛。」
    18
    「轟」的一聲。
    我彷彿聽到自己內心世界的天塌陷了一大塊。
    「有喜歡的人了」但「暫時不打算談戀愛」。
    這是什麼邏輯,這不就意味着霍嚴喜歡的人是他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嗎?
    天吶,他真的把她保護得好好,真的把她藏得很深。
    深到我根本沒有意識到霍嚴居然有喜歡的人的地步。
    我的心思現在根本沒辦法靜下來,就彷彿是脫了軌的高速列車,所有情緒都不受控制一般地在大腦裏四處亂竄。
    腦子太亂了。
    顯然YOYO比我的自控能力要強,她似乎並不意外,只是笑着說了一句:「那你以後想談戀愛了記得跟我說哦,我提前來排個隊。」
    明明是拒絕YOYO的話,結果卻把還沒來得及上場的我給打倒了,我像個逃兵,倉皇逃離了那裏。
    隨便找了間沒人的包廂坐了進去。
    與世隔絕的安靜和黑暗讓我逐漸找回了思緒。
    可一想到霍嚴有了那麼一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我的心就抽搐般地疼痛。
    這下是真的破大防了,我一人坐在裏面默默地流起了眼淚。
    過了不知道多久,本來已經快要平復下來了,包廂的門卻被人推開了。
    此時罪魁禍首霍嚴正逆着光宛若神仙下凡,站在門口。
    見我坐在包廂裏,他關了門走了過來,坐到了我旁邊。
    我的第一反應是想逃,但又覺得這動作太過小題大做,於是在他剛坐下的時候,默默往旁邊移動了一點。
    「出來這麼久也不回去,結果就一個人坐在這裏?」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帶着點質問的口氣,我本來忍住了的眼淚不知爲何又有種想往外湧的衝動。
    「有點不舒服,出來透透氣,現在好了,走吧,回去吧。」
    霍嚴聞言起身,單手想上來扶我,卻被我躲開了。
    「?」他眉頭輕蹙,眼神有些不明朗。
    我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有必要跟他保持安全距離。
    「霍嚴,我剛纔不小心聽到你跟YOYO說話了。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你、你就該爲她守身如玉。
    「跟我,最好、最好也保持些距離,畢竟我們只是前任和同事關係。」說到最後半句,我還是沒忍住,哽咽住了,但又怕被他識破,只能趕緊轉身往外走。
    可就在我剛轉身準備走的瞬間,卻被他一把拉了回來。
    身高差的關係,他只是輕輕一用力,就把我帶到了他身邊,他單手環住我。
    將頭壓低在我的耳邊,輕輕嘆了口氣,灼熱的氣息撩得我耳朵瞬間就紅了起來。
    我想推開他,可他卻把我抱得更緊了,我聽見了我們兩人的心跳,緊緊連在一起,相互交錯着,此起彼伏。
    「印初予。
    「本來這次我是想等你先邁出那一步,我再來走剩下的九十九步的。但現在看來,似乎不太行。」
    「你、你什麼意思?」我問出這話時,心裏明顯是帶着期待的。
    哪怕只有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霍嚴說的那個喜歡的人,有沒有可能是我?
    「自己的醋也喫?
    「我喜歡的人,從以前到現在,都只有你一個。」
    !!!
    霍嚴說他喜歡我!
    他說他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我!
    今晚的心情簡直像坐過山車,剛纔還在谷底的我,現在直接要飛到天上了。
    「你說你還喜歡我?!」雖然是他親口說出來的話,我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嗯。」他眼神無比堅定。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你……還打不打算喫我這口回頭草看看?」但這句話說出來卻又顯得很不自信。
    「霍嚴,以前是我不懂事。如果、如果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我們是不是可以再試試看?或者……現在開始,我重新追你,可以嗎?」
    霍嚴笑着看着我,半天不說話,只是那麼笑着,笑到一側臉頰上那個不易察覺的酒窩都出來了。
    「你別光笑呀,你倒是說話啊?」
    「不可以。」
    「什、什麼?」
    「因爲從現在開始你已經是我女朋友了,你當然不用追我。」話音剛落,他在我額前輕輕一吻。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簡直可以用夢幻來形容,大落大起過後,我跟霍嚴和好如初了。
    走出包廂的時候,我沒忍住還是嘟囔了一句:
    「你既然喜歡我,幹嘛還跟我生那麼幾天的氣?」
    他站定轉身看着我,
    「我那不是生氣,是喫醋,傻子。」
    「都是男人,青枳對你什麼想法,我看得很清楚,以後不許私自見他,聽見沒?」
    「知道了……」
    19
    第二天一大早,我坐在工位上哈欠連連,因爲昨晚回家後和霍嚴打電話打到了凌晨。
    曉雪則因爲隊員放假無事可做在我這看劇。
    隊員們休假,工作人員也都比較清閒。
    大家都在工位上摸魚。
    霍嚴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引得大家側目連連。
    原因無他,因爲沒人見過清早起牀的霍嚴,大家太過驚奇了。
    他手裏拎了一袋早餐還有咖啡,自然而然地放在我工位上說了一句「記得喫」,親暱地摸了摸我的頭,轉身出了運營辦公室。
    留下了一臉懵逼的我,還有等着八卦的曉雪。
    霍嚴前腳剛從辦公室出去,曉雪後腳就開始了
    「我靠我靠我靠,你跟Hunter不對勁啊。他居然一大清早起來給你送早餐,我簡直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你倆是不是好上了?是不是?是不是?」曉雪的眼睛都放着光,等着我回答。
    「沒有沒有,是你想多了,就是同事之間的關心罷了。」我們畢竟昨晚纔剛確認關係,考慮再三還是決定過一陣再告訴曉雪。
    「是嗎?感覺不像啊。啊,我給你說,昨晚你跑出去上洗手間的時候YOYO把Hunter給叫走了,我猜她昨天肯定是跟Hunter表白去了,但我覺得YOYO就是單相思啊,我看Hunter對她好像根本不感冒,你說呢?」
    「哦哦。」我試圖打着哈哈矇混過關。
    「誒?昨晚你出去上洗手間之後過了那麼久纔回來,還是跟Hunter前後腳回來的,你有沒有看到他倆什麼情況?」
    「呃……我昨晚確實看見YOYO跟Hunter表白被Hunter拒絕了。」
    「我去,我就說嘛。Hunter明顯對她沒意思。」
    我趕在曉雪的八卦之魂燃燒得更兇猛之前把她按在工位上開了部劇讓她看,自己藉口上廁所趕緊土遁。
    走出運營組辦公室沒幾步,卻被一雙手直接拽進了一間無人的辦公室,腰上被一雙大手環住。
    動作之快,我嚇得差點驚呼出來。
    直到霍嚴身上熟悉的洗衣液香味傳進我的鼻腔,我才鬆了口氣。
    「怎麼?我就這麼拿不出手?」脖頸間傳來陣陣灼熱,撩得心裏酥酥癢癢。
    「不是的,我只是……」
    我解釋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霍嚴盡數堵了回去。
    辦公室裏的百葉窗是拉着的,雖然是白天,裏面卻又黑又暗,我生怕外面突然有人進來,稍一分神看了眼門口就被霍嚴輕輕咬了一口。
    「唔……」
    一吻作罷,我趴在霍嚴肩頭氣息不勻。
    他環在我腰上的力度增加了兩分:「別說,這樣確實挺刺激。」
    …………
    霍嚴你人設沒了!
    當天下午,YOYO在自己直播間搞了一波騷操作,害得我大晚上又在加班。
    起因是有霍嚴的粉絲跑到YOYO直播間問她跟霍嚴緋聞的事是不是真的。
    明明就不是,直接說清楚就可以的。
    可她偏偏故作姿態地說了句:「啊?這個不好說吧?這是可以說的嗎?就……都是好朋友啦。」
    都是「好朋友」這套放在娛樂圈百試百靈的緋聞默認說辭被她學了去,再配上她曖昧不明的語氣,引起了一大波電競圈粉絲的關注。
    一瞬間,霍嚴和YOYO直接衝上了熱搜。
    逼得我們不得不出來回應。
    就在我們還在寫聲明的時候,霍嚴直接在微博賬號上自己發了兩句話:
    「假的。有女友,不是她。大家都別再吵了,我要被罰跪了。」
    幹得漂亮。
    他短短兩句話,讓我們的工作量直接翻倍。
    我現在纔想讓你罰跪!
    戰隊正式聲明改了又改,發出後不久,YOYO又在微博上假模假式地回應道:「是粉絲誤會啦,真的就是朋友。」
    我,呵呵。
    20
    假期難得,我陪着霍嚴一起回了趟老家。
    這天下午,我們倆手拉手在高中校門口前的路上散步。
    秋季到了,道路兩旁的銀杏樹已然變黃,成片地飄散在路邊。
    明明以前上學時從這經過過無數次都沒覺得有什麼特別,可現在看來卻又特別地浪漫。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居然遇到了我高中時的班主任。
    「張老師好。」我笑盈盈地上前去跟她打招呼。
    「喲,這不是印初予嗎?都大學畢業了吧?」幾年沒見,可張老師好像一點也沒變,還是以前的老樣子。
    「是呢,今年剛畢業,已經工作了。」
    「時間可真快,看你們長大,我才發覺自己變老了。誒?這個男生?不是以前跟你談戀愛那個隔壁班的小子嗎?叫……叫什麼來着,我一下想不起來了。」張老師看着站在我身側的霍嚴問道。
    「張老師好,我叫霍嚴。」
    「哦對對對,霍嚴,霍嚴。這麼幾年過去了,你倆還在一起啊?」
    我看看霍嚴不知怎麼回答,他則牽起我的手說道:「是呢老師,一直都在一起。」
    「哎呀,挺好挺好。別怪老師當時逼着你倆分手啊,那時候你們要以學業爲重。你看,那麼多上學的時候被拆散的,也就你倆還好着呢,說明你倆經得起考驗,是吧。什麼時候結婚,記得給老師發喜糖。」
    「好的老師,一定記得給您發喜糖。」霍嚴笑着將我的手握緊。
    目送張老師離開後,霍嚴轉而攔着我的肩膀說道:
    「聽到沒,已經在老師這蓋過章了,以後結婚要給人家發喜糖的,你可不能再甩了我啊。」
    「不會的,這次只要你不跟我分手,我就跟你死磕一輩子。
    「你說這話傻不傻?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我怎麼捨得跟你再說分手。」
    他一把將我攬入懷中,清晰可聞的心跳聲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謝謝老天又讓你回到我身邊了。」他在我耳邊說道。
    「霍嚴,我也謝謝你。謝謝你一直喜歡我,謝謝你沒有放棄我。以後在一起的每天我都會倍加珍惜的,我愛你。」
    我踮起腳尖主動貼上了他的脣。
    夕陽下,兩個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時過經年,初心不改。
    願天下有情人,
    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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