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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ysium

第11章:教官、交流會、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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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場的初階訓練。
總而言之,就是如同學校的畢業考試。要將在這段時間所學到的一切,都用在這次的考試之中。
冒險者公會之所以會設立這樣的系統,也是為了能夠降低冒險者的高風險,以及確保新人冒險者能夠有一定的水準,再去外頭接受委託的任務。
而在前幾天裡,空似乎適應了這裡的作息,只要不去在意每天因為武器訓練與體能鍛鍊所多出來的瘀青的話,這種生活幾乎和普通人一樣。每天清晨,空就會前往訓練場,與教官學習基本的晨練,一直到太陽出現,才會開始正式的課程。
但接下來才是最讓人難熬的一段時間。
他們要在這幾個月的時間內,除了基本的野外生存之外,也要學會作為冒險者最重要的兩個東西:魔法與魔物。
不過相較之下,魔物的知識要簡單上不少。
這世界的魔物大致可分為五種:究極種、古老種、飛翼種、獸足種、海生種。
而這些原本都是動物的他們,通常都是得到了某種契機,或是藉由某種方式提升了自身的能力,並達到了一定的危險程度之後,就會被歸類為魔物,並由公會開立討伐的任務給冒險者們承接。
為此,作為新手冒險者,從學士城來到此地的教官們,會將這幾千年來所發現的各種魔物所擁有的生態、習性、樣貌等等,全都告訴他們。而他們也必須要熟記這些知識,才能在之後的日子裡遇見那些魔物時,至少還有生還的機會。
至於魔法的話,空對於其中的原理仍無法理解。
一:首先,魔法大致只分成兩種
「魔法」——利用自身魔力與體力,來進行強化自身能力,或是利用普通元素進行攻擊。
「神聖術」——結合魔法與精神來進行治療,或是提供一定的增幅能力,但這需要有對於細微魔法的掌控力。
二:魔力
作為驅動魔法的原動力,而由體力與意志力所組成的魔力,代表任何人都可以使用魔法,只是每個種族使用魔法的方式各有不同。
但就以人類來說,共有兩個使用魔力的方式。
「使用自己體內的魔力」。
「使用從含有魔力的物質中抽取出的魔力」
僅有兩種方法。
很久以前要使用魔法時似乎只靠自己體內的魔力,但某位魔法師想出從自身以外的來源吸出魔力,藉此使用魔法的方法。
三:發動魔法的方法共有兩種。
「詠唱」。
「魔法陣」。
詠唱的方式是目前最多人使用的,也是目前最簡單驅動魔法的方式。
魔法陣雖然算是老舊的使用方式,但某些古蹟裡頭似乎還有保留那些古老的魔法陣。但現在基本上沒有人在使用。
聽教師他們說,原本人類族是無法使用魔法的,但經過了某位魔法師多年的研究,終於找到了一種可以讓人類也能驅使魔法的咒文,也因此讓人類族在前兩次的大戰中獲得了勝利。
老實說,空在第一次聽見有魔法時,自己其實是有些興奮的。
說不定有機會能發現自己天賦異稟的魔法能力也說不定。
然而在接下來的實際操演時,即便按照教師所說的方式念出咒文,但他頂多只能召喚出一顆如同草莓般大小的火球而已。
結束了早上的課程,剩下一天餘下的時間裡,全都是戶外課程,也就是說,他們要到在建築物後方的圓形競技場中,利用課堂中所學到的知識,與那些被關在這裡,危險性較低的魔物進行對戰的訓練。
目前為止,他們這幾位新人除了全身痠痛、鼻青臉腫之外,大概只剩被魔物一瞬間打趴在地的餘地而已。
在參加了訓練的兩天後,空上了第一堂劍術搏鬥課。
那天所有的訓練員都聚集在圓形竟技場裡,弗蘿莉教官就是他們這節課的教練。
首先,他們開始進行最基本的穿刺和揮砍動作,用穿著簡易盔甲的稻草人傀儡當做對象來練習。
至少空完全明白自己都要做什麼,而且空的反應速度也似乎逐漸跟上腳步。問題在於,他沒法找到一把稱手的劍當做武器。它們不是過重,就是太輕,要麼就是太長了。儘管弗蘿莉教官儘力幫忙尋找適合的,但最後她也無奈地認為沒有一柄練習用劍是合適的。
教官把穿刺、格擋、盾牌防禦等招式展示給空看。
不過,在每一次重擊以後,身上就會多些淤青和傷痕。
「注意你的防守,空。」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劍身的鈍面狠狠地擊打著我的肋骨。
「不對,不要那麼靠上!」
狠狠一下!
「突刺!」
再狠狠一下!
「現在,注意後面!」
又是狠狠一下!
當她叫停喊休息的時候,空的全身已經大汗淋漓。
他不確定自己為何會成為教官特別訓練的對象,只知道自己三天兩頭就會被留下來,在弗蘿莉教官的嚴厲教導之下,進行一對一的決鬥訓練。
總之,就在與所有人的教課告一個段落,天色也已經進入深夜之後,弗蘿莉教官告訴他,她要演示一個解除敵人武裝的技巧:如何用你自己劍身的鈍面扭轉敵人劍刃的方向,讓他毫無選擇只能繳械投降。
「這很困難,」她強調說,「我要用這個招式來和你對打。絶大多數劍士都要花上好多年才能練成這招。」
她先是用慢動作向我演示招式動作。不出意料,長劍哐啷一聲從我的手裡飛了出去。
「這次就是實戰演示了。」在重新拾起武器以後她說道,「我們一直對練繼續下去,直到其中一個人的武器脫手。準備好了嗎,空?」
空只能點點頭,弗蘿莉教官也在他同意後進入了戰鬥姿態。
不知為何,空只能一直避開她,讓她碰不到劍柄。隨後忽然靈機一動,就在看見教官攻過來時,便給予回擊。
向前踏了一步,嘗試做出突刺的動作。但弗蘿莉很輕易地化解開了,但也是在此刻,空看到她臉上的表情有了變化,她的眼睛眯了起來,開始用更大的力量壓制自己。
手裡的劍變得越來越沉,開始失去平衡。他知道再過幾秒鐘,教官把空擊倒是遲早的事情。
但也許是教官輕忽了自己,空在一瞬間逆轉了情勢。他試著使用那招解除武器的策略,先是側身閃過了揮下的劍,再用手中的劍刃擊中了敵方的劍柄,隨後繞了一圈,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向下的猛力一擊中。
哐啷!
教官的木劍掉落到了地面上,此時空的劍尖離他毫無防備的豐滿胸膛只有咫尺之遙。
在那瞬間,似乎全世界都鴉雀無聲。
「呃,對不起。」空放低手裡的劍。
有那麼一瞬間,教官驚得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弗蘿莉那半精靈的精緻五官上綻出了一個笑容,「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啊?那個動作太棒了!再做一次給我看看!」
空不太願意,畢竟那短暫迸發出來的狂熱力量已經完全棄他而去,但是教官堅持如此。
果不其然,這一次就沒什麼好爭的了。就在兩把劍接觸的那一刻,弗蘿莉就擊中了自己的劍柄,將手裡的劍打飛,在地板上飛到了老遠去。
「抱歉,教官。但我想⋯那大概只是新手的運氣。」空無奈地說道。
「也許吧,」教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以一種全新的眼光來評價著他,「但若是你有一把稱手的劍,能到的水平肯定不止如此而已。」
「教官,為甚麼你要花上這麼大的心力在我身上?」體力耗竭的空,一屁股坐在地上稍作休息,「我既沒有天分,也沒有甚麼特別突出的地方,應該有其他人更值得你這樣對待吧。」
弗蘿莉教官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腦中思考著甚麼。
「因為我認為你有潛力。」教官說,「你與其他人不同。來到這裡的新生,多半只是想要混口飯吃,才加入冒險者公會的,並非真的想要做些甚麼。所以即便他們成功拿到了冒險者的資格,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聽見他們因公殉職,或是放棄了這份得來不易的職業。」
空望著教官,沒有回應。
他或許跟弗蘿莉所說的那些人一樣,一開始加入公會只是為了賺到能夠繼續生活下去的金錢而已,但他明白,光是這樣,是沒有能力守護自己身邊的人。不論是收留自己的愛德華他們,或是自己在野外遇見的影,都是他目前最想要守護、也是最珍惜的事物,空也想要為他們做些甚麼。
或許,這也是弗蘿莉教官的意圖吧,希望空能夠有足夠的能力。
「還有,因為你比其他人弱太多了,我可不想要傳出去的名聲毀在你身上。」弗蘿莉邊笑邊揮舞著木劍,並對他說道,「所以,你需要所有能學到的訓練,現在再來試試斬蛇式,重複五十次。」
拋開這些不提的話,空其實很喜歡歐魯達那這個地方。
他已經習慣空氣中瀰漫的晨霧,午後高溫下訓練場所傳出的塵土味,甚至夜晚裡愛德華與緹娜所發出的爭吵聲響,都已經成為空所熟知的日常。
在訓練的每天裡,空根本不記得自己是幾點回到宿舍,只知道他一躺在床上,就抵不住疲憊,陷入沈沈昏睡之中。
不過,話說回來,空從沒見過與弗蘿莉一樣的半精靈。
她沒有精靈族標誌性的長耳,似乎也沒有他們那樣使用特殊魔法的體質。
他曾問過同樣是精靈族的愛德華,但他卻一反常態,臉沉了下來,露出了有些悲傷的表情。
「是那位教官,對吧?」愛德華說道。
「你知道她?」空疑惑地問。
「拜託,她可是個相當有名的人物啊,你不知道我反而比較意外呢。而且她也算是我同鄉的前輩吧,不過很久以前就離開村子了,畢竟精靈族的那群無聊的猴子們不喜歡血統不純正的人,而半精靈正好又是象徵著「雜種」的存在,」愛德華面露同情地說道,「不過,不關我的事就是了,還有,你能不能先去洗個澡再來跟我講話,整身汗臭味,臭死了。」
空注意到愛德華使用了「也」一詞,但他似乎沒有想要繼續多說,他也不太好接著問下去。
到了隔天結束訓練的傍晚後,空與其他二十位學員被召集到訓練場的中央,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宣佈給所有人,也是在這時,空偶然聽見了其他幾位學員正在討論關於芙蕾雅教官的過往。
「⋯不,我是說,那個黃色頭髮的女教官。她跟那個諾艾爾團長是同一個「不死鳥神話」的團員啊!」其中一個人說道。
「怎麼可能?」另一個人說道,「那個是我們的教官欸,那個半精靈教官欸,怎麼可能是諾艾爾團長的夥伴,吹牛也要有個限度。」
空故意裝作沒有聽見,持續望著前方,但張大了耳朵,靜靜地聽著。
他聽過「諾艾爾團長」這個名字,似乎是有相當大成就的冒險者團長,但她所隸屬的隊伍名,不死鳥神話,倒是第一次聽見。
「是真的,我父親是冒險者公會的幹部,他們還有諾艾爾團長當初登記隊伍的紀錄在,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到這裡來,跟你這種笨蛋一起訓練啊?」
「因為你是笨蛋啊!」
兩人開始打鬧了起來,對話也是差不多在那時被其他教官聽見,那兩人也被嚴厲地制止。
而就在那天的夜晚,那位自從第一次醒來的失控之後就一直昏迷不醒的女孩,影,毫無預警地醒來了。
正好從訓練場回到宿舍裡的空,原本只是想要查看女孩的狀況時,沒想到推開門之後,她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床上,望著外頭的天空。
仔細一看,這位小女孩身上的紫色長髮、炯炯有神的雙瞳、纖細的軀體、頭頂上微小的金色倚角、以及隨著心情擺動的尾巴等等,都讓空覺得有些熟悉。
她的名字叫做影,一名現在相當罕見的龍人族女孩。
為了要讓她能夠更加融入大家,空將耳機交給了她,因為有了它,影也不用在擔心與其他人交談時會有聽不懂的情況出現了。
不過,與自己不同,她記得自己是誰,也知道她是來自哪裡,不過過去大概發生了什麼事,使得她不願想起那段過去,只要談到那些事,就會露出相當難過的表情。
除此之外,他還與影約定好了,總有一天,要回到兩人的故鄉看看,說不定能在那找到一切的答案。
不過,老實說,那些無法得到解答的疑問,現在也不重要了。
因為這女孩現在還活著,也多虧了小誤與緹娜兩人的照顧,也讓影的身體狀況再相當健康的狀態。
雖然那兩人看見再次甦醒的影,感到驚訝的同時,卻也感到相當欣慰,代表他們這段日子的照料並不是白費的。也是在那時,他們決定要將這件事情當作是歡迎會上給愛德華與綾華兩人的驚喜。
「沒有驚喜的派對就不叫派對了。」緹娜笑著說。
但在宿舍的歡迎會裡,讓空感到驚訝的反而是在餐點都吃完之後,愛德華所發起的餐後運動。
不論空怎麼進攻,愛德華總是有辦法一招化解。游刃有餘的模樣,也是在那個時候,空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實力與他們仍有相當大的差距。起初,空以為是因為種族的不同才導致的敗北,但當他看見同樣身為人類的綾華作戰的身姿之後,他才明白,種族差別並不是自己的藉口。
「因為她是天才。」坐在一旁,看著兩人纏鬥的緹娜,評論著從來沒吃過敗仗的綾華。
打從心底湧出的崇拜與羨慕,讓他在隔天的訓練上更加的努力。
空也想要趕上他們的腳步,不想要只在後方看著他們甩開自己的背影。
又過了幾天,也就來到了那場令人相當不自在的宴會。
說是宴會,實際上其實是各地冒險者的交流會,但只是名義上的交流,實質上卻是個讓各地贊助冒險者公會資金的諸侯與暴發戶們,進行一次無聊、又沒有意義的炫耀大會而已。
在還沒有政府高層訂定公會前,冒險者只是份受人委託,再進行承接,如同傭兵般的職業而已,因此收穫的報酬並不高,也就造成了魔物肆虐各地,卻束手無策的地步。當時,在史書上被稱為是冒險者的黑暗時代。直到中央城邦的高層正式創辦冒險者公會後,冒險者才終於是個正式的職業。
就在規模逐漸擴大後,也吸引了各地的領主與諸侯們的目光,也是在那時,他們決定要贊助公會,協助公會在各地設立據點,也邀請當地的各式人馬進行冒險者的活動。但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那些領主們會開始在新人之中挑選自己所喜歡的對象,特別進行資金的援助與宣傳。但那些資金並不屬於那位冒險者,反而大部分也會歸於公會囊下。
當然,公會也看上了這點,因此每年的這個時期,都會在各地進行一次的交流會,目的就是讓新學員們吸引那些有錢的大爺們,使他們喜歡上自己,並出錢贊助。
「就只是把冒險者當作商品的拍賣會罷了。」弗蘿莉教官厭惡地說道。
包含空在內,根本沒有人明白自己將要進入什麼樣的情況,只知道交流會上會有來自各地的冒險者,僅此而已。
那天夜晚的冒險者公會本部,可說是全歐魯達那城最熱鬧的地方了。似乎整棟建築都搖身一變成為跟空曾看過的地點完全不同的地方。
莊嚴的大會聽、鋪設整齊的紅色地毯,數支並列的燭台上,搖曳的燭火增添室內的嚴肅氣氛,讓站在一旁享用美食的賓客們都自然地、愉悅地交談著。被搬進大會廳的餐桌上頭,陳列了各式各樣的料理,甚至在這立時餐會中,想不看身分地位地飲食,都會被人認為捨棄禮數。
獨自步入大廳的空,在踏入的瞬間,就感覺到無數的視線正如同被狩獵的獵物般,全身上下都正在被一一審視著。
連忙確認自己跟愛德華所「借用」的西裝,是否不符合他們的要求。但他明白,這身大上好幾號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應該相當奇怪才對。
他低下了頭,朝著一旁走了過去。
空的雙頰如同烈火正在燃燒,心跳也如同奔馳的野馬快速跳動。為了平靜下來,他只能拿起裝著紅酒的金色杯子,故作鎮定。
等到心情平復後,空才終於重新敢將視線轉回大廳。
果然,有錢人就是不一樣。
在那時,空一眼就可以認出來,領主、諸侯們與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的不同。五顏六色的禮服、金光閃閃的飾品、女士特別修飾過,並有著奇特造型的長髮,男士精心梳理過、在火光下閃爍的油亮頭髮與鬍子,身體的每個動作、說話方式,甚至連聲音都有那樣的端莊與優雅的氣息。
相較之下,他們這些新人與平民百姓,好比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當初也許應該聽從緹娜的建議,根本不該來這裡的。
但空並沒有離開公會,回到宿舍,反而只是望向了一旁,看著沒有人群聚集的另一邊,有著一扇朝向外頭世界並呈現半打開的小門後,空放下了酒杯,果斷地走到了外頭。
走出了公會,享受著平靜的夜空,空來到了公會的陽台上。
冷風吹拂,使得原先冒著冷汗的空微微發抖。「不該建議你跟愛德華借衣服的。」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小誤?」
身穿白色長裙、帶著白色花朵髮飾的貓人女孩走了過來,雙手各拿著裝著紅酒的酒杯。
「他的身形跟你的身體非常不搭,衣服感覺隨時都會掉下來。」小誤伸出了右手,將其中一杯酒杯交給他。「不過,我也蠻驚訝他會願意將衣服借給你穿。」
「我知道⋯但臨時根本找不到其他正式的衣服穿。」空接過了酒杯。
空在離開宿舍前,換上了這身衣服,為了要確認自己有符合交流會的格調,空拜託了緹娜給了他一些穿著的意見。
看來空當時聽見的笑聲應該就是緹娜的吧。
空無奈地說道。「不過你怎麼在這裡?」
「你忘了啊?我可是教會的重點人物呢,這種場合一定會被迫出席的啊。」小誤飲下了一口紅酒後說道。「即便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都還是得出面。」
「我明白,辛苦你了。不過,換個方面來說,這也是件很厲害的事情。」
「厲害?」小誤疑惑地問。
「對啊,因為你擁有其他人沒有的能力,而且這是只有小誤你才做得到的事。」空說道。
空其實非常羨慕眼前的女孩。
強大、又充滿著愛心,不僅僅是因為能夠守護自己的夥伴,個性溫柔的她也是他們一行人中,最好相處、最和善的那位。即便她自己不願承認,但小誤絕對是隊伍之中最不可以缺少的核心人物。
但可想而知,在眾人注視之下,以及隨時都會有人受傷的這個世界裡,如此不可或缺的能力,小誤身上所承受的壓力肯定也不好受。
她必須隨時保持在完美的狀態,任何一點差錯都有可能讓對方喪命。即便身體已經相當疲憊,但當需要她時,小誤都必須得打起精神來替他們治療。
光是這樣想,空就替她感到心痛。
空想替她分擔,卻無能為力。
小誤沒有回應,只是低著望向自己手上的酒杯。
「我們逃走吧。」
「啊?」
「從這個城鎮、離開緹娜他們,從這個世界逃走吧。」小誤小聲地說道。
空無法確認女孩所說的這句話所要表達的意思。
「這是⋯要一起死的意思?」空戰戰兢兢地問。
小誤看著自己,沒有回應。
好似真的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短暫的沉默後,女孩露出了輕微的笑聲。
「那樣應該也不錯。」小誤露出了悲傷的微笑,「但,如果有自殺的勇氣,我就不會來這裡了。」
空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一直望著女孩。
金色短髮因夜風吹拂而飄動,一股淡淡的花香也飄了過來。
「我很害怕死亡。」小誤說道,「替病患療傷那些都並不是真正讓人痛苦的,反倒是將死訊告訴那些愛著他們的家人時,看著他們唯一的希望,在眼前瓦解⋯⋯我害怕死亡,但真正讓我感到害怕的,是身邊的人死了,只有我自己還活著。」
當時的空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只能表淺地用同情心去想像小誤的心境。
如果擁有第二次機會,他是不是就能做出不一樣的選擇了呢?
但空唯一能說出口的,只有那句對他來說唯一能給的承諾。
「你不會死的,我們也不會死的。」
空輕輕地將手放在了她柔軟、嬌小的手上。
小誤只是看著他,沒有多說甚麼。
「我會保護你的。」空堅定地說著,「我也會盡全力變強,來保護我們大家的。」
這是毫無說服力、甚至可說是極度傲慢的承諾,畢竟論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而且就連空自己都沒辦法保證能夠完成這個承諾。
但即便如此,小誤欣慰地露出了微笑,往他的肩膀靠了上去,靜靜地望向夜空。
接著,他們再次回到了平常的閒話、打鬧。
很不可思議的,跟小誤說話的期間,她似乎比起平常的樣子更常露出了笑容,好似重擔真的消失了不少。
要不了多久,她也重新被叫回室內,進行她原本來到這裡要做的場面話與應酬。
留下了空一人,享受著黑色的夜晚上閃爍的群星。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弗蘿莉!」
從下方,也就是公會外廣場的另一邊,傳來了叫喚自己熟悉名字的聲音。
空朝著聲音的發出處,緩緩地走了過去。
「教官?」空小聲地說。
在廣場的邊緣,似乎準備要離開此地的教官,被一個身影從通往公會室內階梯上的身影叫住。然而弗蘿莉並沒有打算回頭,只是望著前方,好似沒有想要被人看見正臉般。
「好久不見了,諾艾爾。」
聽見這個名字,空連忙望向了在階梯上的那個身影,迫切地想要一睹那個「傳說」的模樣。
眼前步入月光的身影,轉為了與自己身高差不了多少,披著有著紅色袖套的黑色大衣、銀白色中長髮上戴著宛如皇冠的黑色髮飾,好似可以看穿一切的綠色雙眼,正直視著眼前的半精靈。
「你果然在這裡。」那位身為傳說的女孩開口說道。「那個傳聞果真沒錯,這麼說來,你真的成為教官了?」
「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弗蘿莉教官拿起了身為教官證明的臂章。
諾艾爾走了過去,「嗯,我知道。但你知道的,我必須要親眼看見,我才願意相信。」
「我們可不可以直接跳過閒話的部分,直接告訴我你這次來為了甚麼?」教官回過頭,似乎有些不耐煩。
團長似乎有些驚訝,「我需要你的幫忙。」
「幫忙?如果是連你都不能解決的問題的話,我並不覺得我能幫上你多少忙。」弗蘿莉說道。
「這倒不一定。我想你應該已經有聽說了,最近魔物失控的消息。」
魔物失控?
正躲在一旁偷聽兩人對話的空疑惑地在心中問道。但教官似乎早已知道這件事了,她只是默默地點點頭,表情毫無變化。
「我知道。」弗蘿莉說道,「但以你的隊伍規模來說,只是幾隻魔物的失控,你並不需要我的幫忙吧。」
「你說的沒錯,」諾艾爾靠在路燈旁說道,「但既然我已經在這了,你就可以知道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之後,弗蘿莉才說道,「抱歉,恕難從命。」
「弗蘿莉⋯」諾艾爾說道。
「不,我做不到。」教官激動地抬高了音量說,「我來這裡,就是想要遠離爭鬥,我在這裡過得很快樂,我與那些學生們都過得很好,我不想要再一次⋯⋯」
說道一半,弗蘿莉停了下來,重新將聲音壓低,使得在遠處的空聽不太清楚她所說的話。
團長也小聲地對著她說了幾句話,但就在交談結束後,弗蘿莉就作勢準備離開。
「艾維拉不會希望這樣的。」在離開前,諾艾爾開口說道。
聽見這個名字,好似有強力的魔法般,將弗蘿莉準備離去的腳步給凍結住。
諾艾爾不等她回應,繼續說道,「⋯⋯狂龍症這件事情真的很嚴重,已經超乎所有人的想像了。若是再放任不管,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會被那東西給毀滅殆盡的。」
狂龍症?那又是甚麼?
空感覺到自己似乎正在見證非常機密、非常嚴重的事情,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微微地顫抖著。
「你真的要等到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消失了,才要來後悔嗎?」諾艾爾一隻手搭上了她的肩,並走了過去。
教官似乎陷入了沉思,一言不發地低下了頭。
「弗蘿莉,至少先聽聽我們目前所掌握的情報跟計畫吧,我保證,這次絕對會不一樣的。」
「你上次也是這樣說。」沉默了好一陣子後,弗蘿莉說道。
教官搖了搖頭,但卻選擇跟在諾艾爾團長身後,一同走下了階梯,消失在視線之中。
待他們的腳步聲離去後,空才從角落走了出來。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聽見了甚麼重要的事情,畢竟,不完整的資訊帶來的,只會讓人更加地摸不著頭緒。
空得告訴愛德華他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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