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夜曙光
浣熊山大王
更新於 2023/06/19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踮起腳尖偷吻你》轉學生

01
鉛筆在擠滿黑色毛蟲字體的答案紙上一躍而過，偶爾停留在幾行句子末端，擱下淡淡痕跡。
余沁海飛快地重新掃一眼方才做過的幾個記號，在段落旁寫下一個數字。
──研究室的門，就是在這個時候被打開的。
02
「阿──海──！」
03
今天這傢伙也是一如既往地吵啊。
余沁海皺了皺眉，放下筆抬頭向聲音來源看去。
04
「小聲一點，妳會吵──」
余沁海的話還沒說完，嘴唇就被指尖壓上。
禁制倏忽即逝，像是沒有存在過，余沁海卻沒有再開口。
05
「嘿嘿，我看過啦！」童若君得意地笑起來，眸光閃耀，「整層樓都沒有人啦。」
她放下手中還熱騰騰的爆漿雞蛋糕，一臉興奮地看著余沁海，「你看！我買了這個！我們來吃！」
「……喔。」余沁海臉上沒有什麼反應，只在起身收拾桌面時壓了壓忍不住上揚的嘴角。
06
啊……這傢伙也太像在陽光下燦爛傻笑的向日葵了。好可愛。
余沁海的愛情濾鏡通常運轉中。
07
「欸？這是什麼？」
耳邊傳來聲音將濾鏡震飛，余沁海回過神來往童若君的視線方向看去。
「喔……大三的期中考卷。」
「哇喔喔喔喔好厲害──」童若君一如往常地對不怎麼重要的小事也能興奮起來，活像是第一次走出家門的孩童。
08
但偏偏余沁海就是對童若君的這一點重度成癮。
無藥可醫。
09
「阿海阿海，你正在看的這張，這個學妹跟我一樣是轉學生喔──啊燙燙燙！」
那頭童若君第一百零一次被一看就還冒著熱煙的食物燙到舌頭，這頭余沁海忙著找水壺遞給對方。
直到對方裝著嗚咽（還能裝就表示沒什麼大礙）喝水冷敷舌頭，余沁海才思考了一下方才童若君說的話。
10
……轉學生啊。
11
余沁海對於童若君當年剛轉學過來時的事情其實沒什麼記憶。
雖然兩人身在同一個年級，但因為童若君不少時間都在補修大一的學分，所以除了少數共同課程遇到時點個頭之外，交集不算太多。
余沁海只知道這個新轉來的同學上課很認真，喜歡坐在前幾排仰著頭抄筆記。
也就這樣一個如此貧瘠的印象。
他猜童若君對他，大概也是如此。
12
他心中那個平面到像是一張透明玻璃紙的童若君，是在制服日那天開始稍微立體起來的。
13
制服日對心態還年輕的一、二年級來說通常是個很願意共襄盛舉的活動，所以那天余沁海一到班上，放眼望去全是五顏六色穿著高中制服的同學。
這只是個噱頭啊，孩子們。
余沁海在心中吶喊著，直接無視自己跟他們年紀一樣大的事實。
他在老位子放下包包，毫不猶豫走出教室。
14
在前往洗手間的路上，他巧遇了童若君。
她和幾個女生站在一起打鬧，身上穿著不知道哪間高中的制服。
水藍的水手領上衣和深藍短裙，領口還有個大蝴蝶結，站在人群中莫名顯眼。
畢竟是少見的水手服，就算是對很多事情都漠不關心的余沁海，經過她時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15
……然後就看見了歷史的一幕。
16
不曉得是誰先發現童若君領口的那個蝴蝶結純粹是可拆的裝飾，那群女生中的一個人便手賤將蝴蝶結的兩隻耳朵給抽了出來。
一瞬間童若君的領口只剩下孤零零的兩條蝴蝶結尾巴，搭配那位女同學手上剛拆下來也頗為孤零零的耳朵，整個畫面莫名幽默。
17
也不知道是哪個奇葩設計師想出來的拆裝方法。
18
余沁海抿了抿翹起的嘴角，正想收回視線邁步離開，卻不經意與抬頭想拿回蝴蝶結的童若君對上眼。
對方很快就認出他來，原本只是有些無奈笑意的表情立刻染上了層層疊疊的羞澀和無措。
她手忙腳亂地搶回蝴蝶結塞回領口，眼神飄移不定，最後乾脆直直盯著地面不動了。
19
余沁海很快就將視線轉回前方，面不改色目不斜視地走遠，將這個小插曲擱在腦後。
只是童若君睜著水汪汪大眼，眉眼羞赧，小小一隻套在水手服裡手足無措塞蝴蝶結的模樣，卻停留在腦海中怎麼也揮散不去。
20
這個轉學生……有點可愛。
21
透明玻璃紙大概就是從這天開始，慢慢一層一層染上了薄薄的色彩。
22
「阿海——阿海海海——」
「幹嘛？」
「你都不吃！」
余沁海瞥了一眼童若君手上那塊咬了半天也沒缺幾個角的雞蛋糕，淡淡開口：「你吃剩再給我，我先改考卷。」
反正妳頂多再吃一個就會哇哇叫不吃了。
23
「噢……」
童若君轉轉眼珠，將口中的雞蛋糕吞下去後，突然微微起身，整個人往余沁海的方向靠過去。
「——！」
余沁海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就感覺到左側下巴被人蜻蜓點水般地吻了一下。
24
「辛苦啦！」
童若君拉開距離，乖乖坐回位子上，眉開眼笑地看著余沁海。
25
明明不是第一次被童若君偷親，余沁海卻在四下寂然無聲的此時清楚聽見自己心臟鼓動的聲音。
26
……這個轉學生，果然很可愛。
【 同場加映 】
「欸阿君，你當年剛轉學過來時，到底是怎麼跟余沁海有交集的啊？」一個女生托著腮，用吸管攪拌著杯子裡的果汁。
「對啊對啊，他幾乎都一個人或跟其他男生待在一塊，妳上下課也都跟我們走在一起，到底怎麼會跟他有接觸？」另一個女生也點頭附和。
余沁海雖然不是什麼不好相處的男生，但跟系上女生互動不多，又常常單獨行動，怎麼看都不是容易搭上線的人啊？
「嗯……硬要說交集的話，其實很莫名其妙欸……」
童若君回憶半天也想不出兩人正式認識的時間點，勉強能想起來的最初交集，當時覺得羞澀難堪，如今只覺得過於亂七八糟甚至有些好笑。
認真說起來，剛轉學到系上那陣子，童若君確實跟余沁海沒有交集可言。對她來說，余沁海就是個走廊上遇到會微微點個頭的同系同學，跟其他勉強能把名字和臉對上的同學沒什麼區別。
直到大二制服日那天，她被經過的余沁海撞見自己高中制服蝴蝶領結慘遭分解的羞恥場面。
領結被分解的當下，童若君並沒注意到有人經過，她一心想從朋友手上搶回蝴蝶結的耳朵，卻不經意與看向這邊的余沁海對上眼。
那瞬間，童若君的雙頰和耳垂燙得驚人，害羞地幾乎要馬上徒手挖八千公尺地洞鑽進去再也不要出來。
女孩子們拿蝴蝶領結玩鬧是一回事，被不熟的男同學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啊啊啊尬死了尬死了！！！
童若君正為自己才轉學沒多久就崩壞的形象在內心瘋狂吶喊，卻看見余沁海迅速收回視線撇開頭，當作什麼都不知情地走遠。
咦？離開了？……所以，他其實沒看見嗎？
心頭頓時一鬆，童若君像是歷經劫難地吁出一口氣。
她邊將蝴蝶結耳朵塞回領口，邊注視著余沁海遠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嗔怒地揍了笑到直不起腰的朋友一下，拉著對方轉身回教室。
這就是童若君記憶中與余沁海的最初交集。
……話說回來，那位欠揍的始作俑者，現在正什麼都不記得地坐在她眼前擺弄吸管等著她說故事呢。
童若君撇撇嘴，伸腳踢了對方一下，果不其然獲得對方無辜的哀嚎。
「童若君妳幹嘛啊！！！」
「沒幹嘛啊，就當作是當初忘了給妳的媒人禮金。」
「……蛤？？！」
看著朋友一頭霧水的表情，童若君嘿嘿笑了起來。
今天晚上就來跟余沁海講這件事吧！
【後記】
這篇算是交代了阿君跟阿海的起點（？） 阿君的制服是從大學同學的高中制服獲得的靈感， 是的，我就是那個手賤去拔別人蝴蝶領結的惡劣同學。（笑）
寫小情侶的故事讓人愉快， 感謝看到這裡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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