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第三章 躲貓貓是一門高深的學問（3）

亞芮喝完了藥，又沈沈睡去。海蒂仔細地在她身上的傷口擦藥膏。

格蘭德爾忍不住問：「妳明知道我們正在被通緝，為什麼還要幫我們？」

「我做的是服務業，專門服務客人。就算是殺人兇手，只要帶著錢上門就是客人，我一樣會讓他住下。」

這可不是吹牛。位在交通要道上，三教九流的客人都碰過。

海蒂犀利地瞪著格蘭德爾。

「你有錢吧？」

「有。」

這是實話。昨天夜裏，他讓班傑明飛到鎮上，叼走了幾個倒楣路人的錢包。

「那就沒問題啦。」

海蒂繼續用濕毛巾擦拭亞芮汗濕的額頭。

「況且要說可疑人物，城堡裏那群人更可疑。」

「怎麼說？」

「你剛從那裏出來，你告訴我啊。」

「我當然知道城堡裏怪事很多，我只是想知道平民百姓對自家統治者的看法。」

旁邊的莉娜忍不住開口，「他們……殺了二姐……」

看到大姐瞪她，莉娜又閉上嘴。

格蘭德爾終於明白，這間旅店沈重的氣氛從何而來。

「這是妳另一個妹妹的房間？」

「沒錯。」

格蘭德爾知道最好不要問她，妹妹是怎麼死的。

「請節哀。」

海蒂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帶著莉娜走出去。

窗台上的班傑明開口了。

「真可惜，要是有獨角獸粉就好了。」

「獨角獸粉只能治傷，不能退燒。」

「那些人真狠！居然對嬌滴滴的小姑娘出手這麼重。」班傑明抱怨著，「現在只希望亞芮快點清醒，我們就可以趕快帶她離開斯雅戈。」

格蘭德爾沒有回話。

此時此刻，他發現自己並不想離開斯雅戈。相反的，他想折回城堡，把那些傷害亞芮的人殺得片甲不留。

不行，要忍耐，不可以被憤怒沖昏頭，要冷靜。如果因為一時衝動就殺人，那就中了魔王的計了。

事實上，他最想殺的人是他自己，畢竟一切都是他惹出來的。

如果當初被包圍的時候，他立刻拔劍應戰，現在就不會這樣了。

如果掉進通道的時候，他堅持把亞芮送回原來的世界，他們就不會被抓了。

如果一開始就不要把亞芮捲進來……

班傑明還在喋喋不休。

「老大，我們還是快點走比較好，萬一魔物獵人過來就糟了，那些傢伙可不像人類士兵那麼沒用。有的雖然只是混血精靈，能力卻比精靈貴族強，而且他們認錢不認人，就算出了國境也會追殺我們到底，千萬要小心啊。」

「既然會被追殺到底，就算急著離開斯雅戈也沒用。」

「可是……」看到格蘭德爾的臉色，班傑明不敢再囉嗦下去，只能喃喃自語，「要是他們先去抓李奧就好了。」

監牢被攻破的時候，李奧也趁機逃走了。格蘭德爾完全不在乎他的去向，只希望以後再也不要見到他。

不過他知道自己沒有這麼好運，跟李奧的孽緣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斬斷。士兵跟魔物獵人也不可能放過「殺死耶利西斯的女巫和惡魔」，先跑去抓一個不起眼的狼人──雖然他也不知道用「不起眼」形容狼人到底對不對。

這一次，他差一點就救不了亞芮，而以後的情況只會更凶險。他真的有辦法保護她嗎？

他可以為亞芮犧牲自己的生命，但是如果必須要犧牲其他人的生命，他做得到嗎？

不知道……

※

矮人族撤退了，作亂的魔獸也都散去，只留下狀況淒慘的斯雅戈城堡。

因為地基被破壞，原本宏偉的城堡塌了一半，王室成員們只好在王宮外側堅硬的岩盤上紮營。同時，位於地底深處，連接人間界的地下水道也被大量土石給埋了。

「這樣就暫時不用擔心『另一邊』的人會跑過來了，挺好的呀。」

圓臉尖耳，頂著鮮豔的粉紅色刺蝟頭的男人蠻不在乎地說著。

「你在胡說什麼……咳咳……」

臨時湊和的國王營帳裏，原本就健康欠佳的斯雅戈國王，被一連串的變故氣得病況加重，再聽到這傢伙輕浮的言語，氣得嗆咳不已，差點從王座上滾下來。

不過，光是看著這人刺眼的頭髮，慘白的臉和黑色的嘴唇，對健康就會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

「陛下，保重身體啊。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誰來付酬勞給我呢？」

魔物獵人伽萊斯仍舊毫不在乎說著無禮的言語。身為精靈和人類的混血兒，他原本就不歸任何一國管轄，自然不會把國王放在眼裏，加上此時國王有求於他，他更不需要注意禮節。

「這回可真新鮮了，惡魔居然在大庭廣眾下現形把囚犯劫走，看來另一邊也有不少有趣的角色呢。所以是被那個女孩召喚出來的嗎？不對，如果真是那麼厲害的女巫，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還差點被燒死。應該只是個普通女孩吧。」

一般的惡魔都是附身在人身上，藉著操縱宿主完成自己的目的。像格蘭德爾這樣光天化日之下堂堂現身，而且目的是救人不是殺人，在魔境可說是空前絕後。

「什麼話，那女人當然是女巫！不但殺死耶利西斯，還跟矮人勾結，破壞我的城堡……」

伽萊斯打斷國王的話。

「請問陛下，她要怎麼跟矮人勾結？除非她事先知道你會蠢到得罪矮人族長。」

「你……」國王氣得差點中風。

「我就直說了吧。矮人族的確很討人厭，老是一找到礦脈就挖，也不管是誰的土地，你看他們不順眼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克拉維再怎麼說也是族長，地位不比你低，你居然隨便把人家當成普通囚犯關進牢裏，能怪他們挖穿你的城堡嗎？」

國王無法辯解，只能找藉口。

「是禁衛軍抓到他的，指揮官不知道他是族長，我有什麼辦法？」

「那就表示你選擇部下的眼光跟選女婿一樣差。」

伽萊斯毫不留情地繼續吐槽，不過他也沒忘了正事。

「說到女婿，你說耶利西斯的血被吸乾？他脖子上有咬痕嗎？」

「不是脖子，是手臂，右手臂被啃了個大洞。咳咳……嘔……」

國王想到耶利西斯淒慘的死狀，不但咳得更嚴重，還開始反胃。

伽萊斯面具般的臉上，很難得地出現驚訝的表情。

「手臂？所以不是吸血鬼了。奇怪，真奇怪。」

他在營帳內踱步，思考這前所未聞的現象。

「屍體在哪？我想看一下。」

「什麼屍體，早就被埋在瓦礫裏了！而且你看屍體幹什麼？你的任務是把兇手跟她身邊的惡魔抓回來，讓我親手處刑！」

「真是冥頑不靈啊。」

伽萊斯搖頭，歎了口氣。

「放心，我會逮到你要的人的，因為你出的價碼很高，而且我對那個金髮惡魔很有興趣。不過我明白告訴你，那女孩不是兇手。據我所知，早在那女孩出現之前，城堡裏就有人橫死了，不是嗎？」

「有……有嗎？」

「您還真是個關心臣民的國王啊！」

伽萊斯譏諷地笑著。

「恭喜，你城堡裏有個殺人魔。運氣好的話，殺人魔已經壓在坍塌的城堡下面了，否則的話……您自己保重了。」

正要走出營帳，他又忽然轉回來。

「對了，我想跟你預支酬勞，免得你在我回來之前被殺人魔幹掉……」

「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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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接委託的時候，工資問題一定要事先談好，免得事後起爭議議。請給伽萊斯按個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