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紀行03語言

自助旅行，每天要換不同的旅館，真不似跟團那般輕鬆方便。旅館櫃檯「check in」，「check out」往往會是我們這群不會日文旅人的小障礙；但沒關係，至少還有英文和國際語言——比手畫腳——來輔助。日本旅館，即使在東京，除非是國際大飯店，不然一般中小旅館的櫃台服務人員通常不講英語。於是比較複雜的問題，如交通、附近餐館、寄放行李、付費方式等等，有時會雞同鴨講。

然而，這並不構成困擾。在東京、仙台、青森八戶等地，我們住的是連鎖旅館，十層樓高的中小旅社，不是民宿，連旅館櫃台大廳都是小小的，十幾人加行李就顯得很壅擠的那種。櫃台年輕姑娘總是很禮貌的問候及徵詢服務，報登記人及交護照是SOP流程不在話下，但說到分別付帳或服務需求時，我的日語就不夠用了。好幾次，當我詞窮、英語不行、服務員滿頭問號時，她就立刻向旁邊或裡面辦公室嘰哩呱啦一堆，然後另一位女服務員出來，字正腔圓的中國北京話從她口中發出：「請問可以為您做什麼嗎？」

到日本旅遊，是台灣人的首選。在疫情管控的三年前，中國也有大量旅客到日本玩。因此，即使地方上的連鎖旅社，也會聘說中文的員工。每當遇此狀況，我們就像遇到救星般，一股腦說出我們的需求，同時一定會話家常，猶如他鄉遇故知。那位北京來的姑娘，穿著飯店制服，長的標緻，身材高䠷，我們有人直誇她好苗條，她像對著父執輩說話似的道：「肚子還肥著呢！」，邊說還撫摸自己的腹部。這，在一般旅遊飯店中可是少遇的場景吧！旅行，應該是有人情溫度的！

其實在科技發達的今日，各種翻譯電腦軟體APP比比皆是，我也下載在手機中，中日文互譯不論是語音或文字，都沒問題；但臨場時，不知是慌了還是懶了，就是沒拿出使用。倒是櫃台服務員，看沒辦法時，就拿出小小翻譯專用機，耐心輸入日文，好一會兒秀給我看轉譯的中文，長長一串字，確實用講的我一定不懂。有次在一個遠離市區的OUTLET mall，我們去服務中心申請優惠券。櫃台服務員細心解釋我們不適用這優惠方案，因要綁指定銀行信用卡，「話太多」聽不懂，她就拿起大pad講了一串話，然後將語音轉成中文發音，終於了解了！

但在日本，也不必全然靠電子翻譯軟體來溝通，要知道日本的中國文化底蘊，至今仍有許多漢字在使用，雖然有些漢字與實際中國漢字的意義有差別。在青森縣八戶市，我們到了一處在郊區稱之為「八食中心」的地方，是一處食衣住行育樂各項用品皆有的大賣場，俗擱大碗。有棟一層樓的大建築，裡面盡是書籍文具，逛不完的感覺。我想隨風附雅的在此買本日文書以茲紀念，找本著名作者的詩集好了。但排排書架，不知要花多少時間，就直接找店員問。戴眼鏡斯文的店家小姐耐心聽我中英夾雜的問題，一副為難。我「靈機一動」，說：「用寫的可以嗎？」她懂，立刻拿了紙筆。我在便條紙上寫下「俳句の本」，斯文小姐「嗄～～～～」好長一聲，立刻帶著我去書籍的位置。

語言或許是旅遊的隔閡因素，但只要肯存開放的心，願意嘗試，願意接受錯誤，不要難為情，就可從中與當地人文社會接觸，不只是表面看熱鬧，更可透過對話的溫度，看到當地的門道。在十和田湖的一間深山大溫泉旅館，我問一位年紀很大的飯店人員餐廳如何去，他聽我日語講不好，就用生動的肢體語言加誇張的聲效，幾個簡單的日文單字，就把路給指明了。我很感動於這位老職員的親切與敬業，也看到日本的職人專業訓練，為旅人帶來了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