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多的太陽,已不像正午時分那樣暑氣蒸人,是適合慢跑的好時機,巧慧剛值班結束,順勢脫了外衣,把識別證戴好,步出了作業室,出了大門,前方是一條筆直的鄉道,這裡位於台灣西部的偏鄉,村民多以捕撈為業,鄉道小路的空氣裡充滿了海風味道,在帶有一點鹹味的氣氛中慢跑,好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三不五時還會在西邊的堤防上,看到海巡士兵騎著機車在巡邏呢!!
小路並不長,1500公尺的距離,跑到村口折返,剛好3000公尺,這也是小村軍營部隊晨跑三千公尺的路線,巧慧跑完,看看手錶上的時間差不多是15分鐘,下次會不會再進步一點呢??左手邊的落日快要變成夕陽了,真美。
她慢慢往走回軍隊營區大門走,這時大門的衛哨向她行了一個持槍禮。
"長官好!!"
巧慧笑了笑,回了個舉手禮。
巧慧是這個營區的少校戰管雷達官,空軍的戰鬥單位,就駐紮在旁邊,跟她平日穿的水藍色空軍官服不同,戰鬥單位的官兵穿的是迷彩服,看起來反而像是陸軍,如果你看到穿迷彩服的軍人,但是臂章是藍色的,那不是陸軍而是空軍單位了。
其實巧慧轉調到雷達單位才一個多月,跟同袍還不太熟悉,戰鬥單位那邊她平日不太過去那裏的,因為圍牆後面就是一大片夜總會,感覺很陰,她看有個士官在那裏打籃球,念中學時曾經打過校隊中鋒的她,也想過去湊湊熱鬧。
"你好!可以一起打嗎??"
巧慧對老士官發出了善意。
"當然可以啦!!一個人打多無聊!!"
黝黑的肌膚與粗壯的手臂,還有深邃的輪廓,明顯是原住民朋友。
巧慧:"我們來單挑要嘛??"
老士官:"哈哈哈!!好啊!!"
老士官看這個女軍官只是來玩玩,當然答應,他以為女生討不到什麼便宜,結果他錯了,巧慧在外線頻頻入網,命中率超好!!幾次對陣下來,都是老士官輸。
"我輸了!!小妹妹!!妳真強啊!!妳打過籃球??"
"我念高中時打過校隊嘛,還有,我不是小妹妹啦,我32歲了..."
巧慧早就習慣被叫阿姨,不知道多久沒被人家叫小妹,覺得很尷尬,大概她娃娃臉??
"比我小20歲就算小妹啦!哈哈哈哈~"
這位士官長大哥,有著原住民特有的豪邁感。
"妳叫什麼名字啊,怎麼來我們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老大哥這樣問。
"我叫巧慧,上個月才岡山調到這裡,因為這裡的雷達官退休了。"
"這樣啊,我叫張伯福,叫我福哥就好。"
慧:"福哥來這裡多久了??"
福:"我來15年了啦,看過好多任連長士官長了。"
慧:"福哥肯定是連士長了,資深哪!!"
福:"哈哈,資深歸資深,我沒受槍砲訓,那要有軍官階,我只受過士官訓,年輕的時候也像阿彬(連隊中士)那樣背過紅帶子值星官的,現在年紀大了,不再扛第一線了。"
慧:"有太太或小孩嗎?"
福:"沒啦,年輕時候家境不好,不想拖累家裡,國中一畢業就去念士官學校,有吃有住,我有六個兄弟姊妹,我是最大的。"
慧:"如果福哥退休,有計畫嗎??多年下來有存到錢??"
福:"沒啦,挖薪水大都給在部落的父母了,有些弟妹過的不好,常常跟家裡拿錢。"
慧:"大哥您辛苦了..."
福:"不會啦,我不會操作槍砲,換裝飛彈之後更難搞,只有年輕人學得快,我們這些人才會被人家說是米蟲啦,哇哈哈。"
巧慧一聽有些感慨,他把人生的前半部都給了國家,人生的下半場,卻有種不知何去何從的茫然??
慧:"退伍後可以開早餐店啊,我認識一些學弟去加盟了。"
福:"哈哈哈,再說啦,小妹妹那妳退伍後有什麼打算? 跟男友結婚生小孩??"
慧:"我,我沒有男友啦..."(巧慧感到有點尷尬)
福:"沒關係啦,妳放假就多往外跑跑,以後開早餐店就請我甲免錢的!"
巧慧聽完笑了笑,兩人坐在連集合場旁邊的石階上,這時太陽已經快要沉到海裡去了,台灣海峽上的晚霞,又多添加了些落日浪漫的美感。海風慢慢的吹散了女軍官與老士官一日的勞累。
---
(純粹軍營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