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也最哀傷的情書

好多好多年前的情書被翻了出來，那是她的秘密情人遲到的信箋，信裡訴說，若是在年節時分能寄出第一封信，就不會在愛情幻滅後淪為唯一的遺憾，如今只徒留懊悔與悵惘；那短命的戀情裡，充盈著她的天真與漫不經心，而他卻是用情至深的拼了命去愛；是年歲的差距？是閱歷的隔閡？是身份的藩籬？還是命運的桎梏？造就出她和他的情愛質量竟是如此不對等的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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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的秘密情人遲到的信箋，要是來得及在愛情幻滅前寄出，或許就不會徒留許多遺憾和無限悵惘。

秘密情人在信裡寫著：

思索一封雨天的信，
雨又來了，
看見了嗎？

昨夜去了哪裡？
只騎到一半即折回，
想尋找一個小小的綠色郵筒，
將所有的苦難記憶都寄回給你。

歡欣還給雀鳥／
慍怒還給拳頭／
悲痛還給傷口／
抑鬱還給鏡子／
仇恨還給炸彈／
茫然還給歷史。

山一般裸著松一般／
水一般裸著魚一般／
風一般裸著煙一般／
星一般裸著夜一般／
露一般裸著仙一般／
臉一般裸著淚一般。

(截自洛夫的裸奔）

望能將情揚昇幾許，
我仍摯愛某「一個」，
純真甚至無助與無知的那個女孩。

我會笑，
只消那樣望著，
不想什麼，
本來就是這樣
風風雨雨的．．．．．．

我哭了，
身上的皮夾克
又能為我遮住多少風雨呢？

勸自己吃一點東西，
待會還要回去．．．．．．
那天蛋炒鹹了湯也是，
我搖頭地笑笑；

元宵節將至，
好想跟你一起吃湯圓．．．．．．
孩子會說媽媽笨，
連豬腳都吃不來；

那日，我想了許多有關我們的形容詞，
大概就是這些吧：
   一些美麗／
   一些可愛／
   一些甜蜜／
   一些親切／
   一些無奈／
   一些哀愁。

想起我們曾在無人的海邊漫步，
一時興起所玩的文字遊戲：

   沙灘上凋零的一束花，
   那是情人吵了架甩下的難堪；
   一隻斷了跟的高跟鞋，
   那是夫婦吵了架丟下的殘缺。

而現在的我們，
好像什麼都不是，
在雨絲飄零的那天吵了架後，
才知道你連一絲絲眷戀也沒能留下
予我．．．．．．

舉抱起你，
就像舉抱起全宇宙一般；
你將頭輕輕擱在我肩上，
就這樣飛越恆河沙數的星際，
不望終期。

在你所有的行為及話語中，
我已不清何時何地曾有過什麼？
又失去了什麼？
我只知道，
不是我們太快，
而是我太快，
匆匆地趕去，
落寞地回來，
在每個迅急的腳步中，
藏住嚴肅的心意，
卻蹂碎了一生最美的夢。

想起紅樓夢中有這樣的話：
   假作真時真亦假
   無為有處有還無

今日同樣雨絲飄零
只是蒼涼了許多．．．．．．

望能將情揚昇幾許，
我仍摯愛一個，
看來那麼無助而將頭輕輕、
輕輕擱在我肩上的那一個。

她細細品讀這最美也最哀傷的情書，如今才清楚看見情人的真心，她好心疼情人當年的奮不顧身，真切體認情人當時的苦痛；她訝異於年輕時的自己竟是這般無知、自私又殘忍，如此狠心的去傷害一個愛戀自己的情人呢？

或許年少輕狂時所做的任何事都是理直氣壯的，就算傷了人的感情也不願承認；青春無敵的她以自我為上且固執得可以，自然不會明白愛情有什麼道理可言；只能嗟嘆命運的玩弄，讓秘密情人失了魂般的付出他的真情真意，將生命中的摯愛錯放在一個傻女孩身上，而青春正盛的她始終渾然不知，直至青絲已不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