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系列小說/散文。戀曲1989 (四)

天氣開始轉冷了，蕭瑟的枝條在灰藍天空的掩映下更顯淒清，寒涼的氣息讓人感覺冬天真的來臨了。

幾天過去，她終於收到高個男的來信，她心急如焚地看著，拿著信紙的雙手也微微顫著。信裡提到為何電話裡話說不清，又有許多的陰錯陽差而耽擱了回信。

Dear Joyce:
遲遲寄出上一封信的原因已在電話裡大致說了，但由於妳要求我坦誠，只好再說一個本不想令妳為我擔憂的原因，那就是我曾經提及的工作升遷一事，原本主管已承諾我在新的一年開始就會獲得增薪並轉升一職級，但當我收到加薪通知書時讓我整顆心都冷卻下來，我過去秉持的工作態度，向來是全力以赴、只管耕耘、不問收穫，然而努力的結果和滿心的期待竟落了空，雖然我的增薪點比別人多，但升職等卻跳票了，有被人欺騙的感覺是我所憎恨的。

最令我心有不甘的是，問題並不出在我的工作能力表現上，而是在於我的學歷不足，主管雖然極力幫我爭取，但礙於公司體制上的任用法規也莫可奈何；我重新檢討自己，不管再怎麼認真努力工作，學歷會影響升遷的殘酷事實擺在眼前，所以近期我的情緒簡直低落到谷底，但經過連日來的仔細思考，我已經想通了，我決心要在事業上先放緩腳步，將部分責任移交給下屬，並打算報考今年秋季班的夜間部大學學位課程，為期五至六年，經過商量和討論，我的主管也同意並支持我的做法。

其實在工專畢業之時，我的姊姊就曾鼓勵我繼續往英國深造，但身為家中獨子和經濟因素的種種考量下，我先行工作以改善家中經濟環境而放棄理想，如今若能一邊工作一邊讀書，多年後取得學位加上累積下來的學經歷，對將來的事業發展絕對是有所助益的。

說了這麼多，我很想知道妳的想法，如果我重回校園生活，白天工作夜晚讀書的苦日子即將來臨，屆時應無太多的自由，就算有假期也可能要拿來複習荒廢多年的學業，不知道妳對於我的決定是否感覺全不為妳著想的自私？還是贊同我的做法並給予支持呢？

高個男繼續寫著：

我想告訴你的是公司太看不起我們這些工專畢業生，為了不被看不起的這點骨氣，我想是時候該努力改變了，現在家中的經濟和父母的狀況已不用操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妳，如果妳能考上大學當然最好，至少這幾年大家可以在學業上互相鼓勵，等妳三年完成學業後再作打算，但如果妳沒考上插大，未來又會是如何？我斗膽的問一句：妳有否為我這個平凡的人而想過到香港來跟我一起生活？很抱歉容我有這樣大膽且自私的要求，只因姊姊兩三年後可能已隨姊夫離開香港，而身為唯一的兒子又怎能忍心拋下養我育我的年老父母遠去他方，除了在香港外，我無法在別處尋求更安穩的生活，唯有忍心地將這責任往你這可憐的身上推，真是對不住啊！

如果考上夜間大學，九月的馬來西亞旅行應是不可能前往了，而三月下旬的台灣行，如果沒有突發狀況應該是沒問題的，只是經過我的決定和想法後，你是否還歡迎我這個自私的人前往？我自認是個做事有始有終的人，不會輕易放棄，只要妳說一聲，三年六年我也會等，妳不說再見時我永不會改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就如同我送你的相片後面寫的話：“這幀相片將會伴我身旁”，我保證那句話是永遠有效的。

而且我復活節來台灣將是我獨自前往，因我來的目的並不是台灣的風光吸引我，而是我放不下，永遠也不能忘的––妳，所以著實希望妳能與我朝夕相對、日夜相隨，我相信那幾天將會是我人生中未曾享受過的最快樂的時光，雖然時光短暫，不過，我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她開始認真思索要如何回信給高個男。

Dear C.K.

首先我要表達的是，對於你工作上的事我感到遺憾，不僅在香港如此，在台灣多少也存在著學歷關乎工作升遷和加薪的問題，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我想要考插大的主要原因，所以你決定要繼續深造的選擇我是打從心底贊同的，雖然要耗費多年完成，但我相信那是人生長遠的重要投資，絕對是值得追求的；你就先不用擔心我，我會盡力準備考試，但是否能如願考上我也不好說。

再者，你待我的態度如此堅定不移，令我相當感動，而我也會以相同的信念跟隨你，請不必為我擔憂；是你的積極和誠懇打動了我，我會永遠為你綻放笑容；是你的溫柔和浪漫牽起我的手，我會永遠為你敞開心房，更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

至於你問我是否有可能到香港的問題，我想應該是你最近思緒太過混亂而急著問我的結果，但我仔細思考後總覺得你無須太心急，等我們的現況都穩定一些後，再來談及未來的事也不遲；至於我現在無法回答你的原因很多：

第一，我不會說廣東話，雖然我已經開始在學，但要說得通順還需一段很長的時間，若太早過去我們語言不通，我要如何跟你父母溝通呢？
第二，我幾乎沒有工作經驗，雖然當過短暫的工讀生，但要到香港生活加上語言障礙，我想我是很難找到工作，更不可能成為你的負擔。
第三，雖然我不像你是獨子有照顧父母的重責大任，但我也不忍心就這樣離開自己的父母和親人到香港去，至少短期內是做不到的。

我不能說你自私，因為我能理解你的難處，但也請你站在我的立場幫我想一想，我現在真的沒有能力去回答你的問題，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必須考量許多現實的狀況，你真的清楚明暸我的困擾嗎？

總之，我們目前能做的就是把眼前的問題先釐清，然後一步步往理想推進，等過一段時間再視狀況調整步伐；在這同時，我想我們也有多一些機會了解彼此，畢竟我們真正相處的時間還不到兩天，等你再次來台灣時，我們可以好好坐下來聊聊，讓我們有更深的認識後，再來商討未來的計畫，你說好嗎？

再半個月就要過農曆年了，雖是寒冬之際，但她的心卻是激動熱情的；最近粵語課老師新教的廣東歌是好聽的「千千闕歌」，由陳慧嫻主唱，好希望高個男也能聽到這首似乎唱出她心聲的歌曲。（待續）

千千闕歌 / 陳慧嫻

徐徐回望 曾屬於彼此的晚上
紅紅仍是你 贈我的心中艷陽
如流傻淚 祈望可體恤兼見諒
明晨離別你 路也許孤單得漫長

一瞬間 太多東西要講
可惜即將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這刻盡疑望

來日縱使千千闕歌 飄於遠方我路上
來日縱使千千晚星 亮過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這宵美麗 亦絕不可使我更欣賞
Ah...因你今晚共我唱

Ah.......

臨行臨別 才頓感哀傷的漂亮
原來全是你 令我的思憶漫長
何年何月 才又可今宵一樣
停留凝望裡 讓眼睛講彼此立場

當某天雨點輕敲你窗
當風聲吹亂你構想
可否抽空想這張舊模樣

來日縱使千千闕歌 飄於遠方我路上
來日縱使千千晚星 亮過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這宵美麗 亦絕不可使我更欣賞
Ah...因你今晚共我唱

Ah...怎都比不起這宵美麗
亦絕不可使我更欣賞
因今宵的我可共你唱

來日縱使千千闕歌 飄於遠方我路上
來日縱使千千晚星 亮過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這宵美麗 亦絕不可使我更欣賞
Ah...因你今晚共我唱

來日縱使千千闕歌 飄於遠方我路上
來日縱使千千晚星 亮過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這宵美麗 都洗不清今晚我所想
因不知哪天再共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