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黑澤明 10. 電影 羅生門

１９５０年發表的＂羅生門＂，將黑澤明直接推上世界的視野裡，此部電影獲得了第12屆威尼斯影展金獅獎、義大利電影評論獎、奧斯卡榮譽獎。黑澤明不再只是日本的黑澤明，而是世界的黑澤明。

世界開始關注日本電影。

羅生門為芥川龍之介原著小說，小說內容其實為一個落魄武士正心想著要犯罪還是道德地餓死，接著見到了一個拔女性死屍頭髮的老婆婆，打算拿去賣錢，落魄武士這才明白大家都需要生存，於是打昏老婆婆後，搜刮她身上財物便離開了。

但是電影羅生門，其實只是在"羅生門"下，一群人聊著天，而聊的內容同樣來自芥川龍之介的小說，竹藪中。

竹藪中的故事才是現在所謂羅生門的用法來源，意指搞不清楚真相，各說各話的事件。竹藪中是一部設計巧妙的極佳小說，黑澤明使用此故事作為劇本，基本上已經贏了一半，另外一半則是他的導演功力。

另外這部也可以看到志村橋強大的演技，之前已經看過他演的酗酒醫生，落魄律師，此部是一個畏縮的樵夫，之後在七武士中又演出一個有威嚴有智慧的武士首領。

羅生門的拍攝過程，本身就是一個精彩的故事，所以筆者打算先談談黑澤明的拍攝過程。

一開始黑澤明帶著企劃到大映那，大映位於京都。大映雖然同意企劃，但覺得劇本難懂，片名也不吸引人，於是一直沒有開拍。

既然到了京都，黑澤明就乾脆到處看看那些古城門，寺門，山門，查詢資料。於是這個羅生門在他心裡越來越大，羅生門是一座城外廓的主門，所以非常大，但是究竟有多大，黑澤明查不出來，只是憑藉一些羅生門的殘瓦，可以判斷出非常大。另外一個問題是羅生門的結構，黑澤明同樣查不出來，於是電影中羅生門的結構是參考寺廟的山門。

但是這個門實在太大了，大到如果照實還原，柱子是撐不住屋簷重量的。於是黑澤明選擇以羅生門已荒廢的理由，上面的屋簷便沒有全造。

另外由於是城的城門，在外向內看進去，應該是看到城內構造，但是太麻煩了，於是採用了假山佈景。

黑澤明重新帶著企劃去找大映，說這部電影佈景只有羅生門和檢非違使廳（取締犯罪色情兼裁判訴訟的官衙）的外牆，其他都外景，大影開心接受了企劃。結果搭起羅生門後，大映的高層抱怨被黑澤明騙了，要是知道這座門這麼大，還不如搭一百個小佈景。

而羅生門的故事內容，為何採用竹藪中，其實是一位名叫橋本忍的導演／編劇，寫了一個參考竹藪中的劇本，黑澤明覺得相當不錯，但是劇本太短，只有三個故事，拍成電影不夠長，他忽然想到羅生門也是一個故事，這樣湊起來，電影長度便夠了。

要注意的是橋本忍以後也是黑澤明的大將，參與非常多劇本寫作，最有名的就是七武士。

就這樣一切定案。

而開拍後，因為需要用到大量森林外景，黑澤明毫不客氣為了光線砍樹，由於位置鄰近光明寺，起初寺內和尚不太高興，後來卻開始指示可以砍哪些樹。直到黑澤明拍完要離開了，和尚才跟他說，一開始他都傻眼了，但是見到劇組如此努力要呈現最好的畫面給觀眾，忘我全心投入的態度，他很感動。

和尚送了扇子給黑澤明，上面寫著＂益眾生＂。

黑澤明反倒覺得自己被感動了。

另外黑澤明在此電影中使用了大量實驗性拍攝手法，他不斷參考前衛電影，最終決定用一種新的方式來創作這部電影，像是一把手術刀切入人心，另外攝影也是大功臣，他們為了捕捉光與影，甚至直接拍太陽。

所有的一切實驗手法，都被之後的國際獎稱道不已，＂第一部進入森林的攝影機＂、＂直接拍攝太陽的手法＂以及＂充滿對稱美的構圖＂。

後來在電視播出後，也一併播出了大映社長的訪問，黑澤明看完愣住了。當初明明拍完後，社長說拍這什麼東西，還把推動這電影的高層和製片降職。可是電視訪問中，社長卻得意洋洋說是自己推動了這部電影，還滔滔不絕說以前背對太陽拍攝是常識，這部電影第一次正對太陽拍攝，訪問中完全沒提到黑澤明和攝影師。

黑澤明自稱，這簡直是真實版＂羅生門＂。

黑澤明寫的自傳，＂蝦蟆的油＂，寫到羅生門的時間點便停下了，他忽然發現自己寫的自傳，或許也常常美化了自己，並不去碰觸自己醜陋的一面，於是決定就中止在羅生門。

而少了一本繼續探究黑澤明人生的參考書籍，之後的黑澤明的資料將由前面說過很重要的橋本忍所著作的書籍為主要參考，輔以其他幾本認識黑澤明本人之人的著作。橋本忍與黑澤明於羅生門的劇本結下之後長期合作的契機。另外之後常與黑澤明合作的劇作家還有小國英雄和菊島隆三。

最早的黑澤明信奉人性之善，但是從這部開始，會發現黑澤明信心有所動搖，在日後執導的電影，甚至有些完全摒棄了人性之善。不過在電影羅生門中，至少最後還有一個較好的結局，不似芥川龍之介原著竹藪中最後那幽暗對人性死心的結局。

其實在前作"醜聞"中，已經能隱約看見黑澤明正在對人性失望，但是最後還是強用了機械神將結局轉向好的發展。

羅生門闡述了每個人心裡都有的不欲人知的面向，或是希望他人承認自己的面向，而這些面向，都是謊言的起點。

以下為劇情以及分析。

一開始就是羅生門的樣貌。

羅生門，大雨滂沱。

僧人與樵夫躲在羅生門屋簷下避雨，樵夫喃喃自語：不懂，我真是不懂。

此時一名乞丐也跑過來避雨。

樵夫說，我從來都沒聽說過如此奇怪的事情。

乞丐靠向樵夫說：那與我說說吧，這裡正好有個博學的和尚。

和尚卻說：不，即使是清水寺博學的光仁上人，也從未聽過這麼奇怪的事情。

乞丐繼續追問和尚：那你對此事有所了解了？

和尚說：這人（樵夫）和我剛剛湊巧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在哪裡？

檢非違使廳，案子是一名男子被謀殺了。

乞丐聽完笑說：只死一個人，有何大驚小怪，在這門上面至少躺著五、六個無人認領的屍體。

和尚聽完只說：沒錯，這幾年天災人禍各種災難，還有結夥的強盜來突擊我們，我已經看過太多如螻蟻般死去的人。但即使這樣，我也從未聽說過如此可怕的事情，真是駭人聽聞。這一次，也許我真的不再對人類的靈魂抱有信念了。

乞丐這時覺得和尚在說教，引不起他興趣，離開拔了些木條，看似要升火。

樵夫走上前去向乞丐說：聽我講完，也許你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那三個人我一個都想不明白。

乞丐說：這雨很大，一時不會停，你慢慢跟我說。

樵夫說起事情緣由。

就在三天前，我到山裡去砍柴．．．

樵夫在看裡走著，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身上閃爍著。樵夫忽然看到一些奇怪的物件，女性帽子，面紗，掉落地上的鞋子。他一臉疑惑繼續走，結果看到一句屍體，嚇得往回跑急忙要去報官。

樵夫說：於是三天後的今天，我被召來作證。

審判官問他除了死屍還看到什麼，樵夫說了女性帽子，被踩過的武士帽，一段段的繩子，一個護身符盒子，樵夫說這就是他看到的所有東西了。

和尚也是證人。

和尚說：對，在死者被謀殺前我看過他。

和尚看到一名武士牽著白馬，馬上有一個披著面紗的女子，武士便是那名死者。

接著是抓住強盜的官吏，他說強盜從偷來的馬上跌了下來，後面是一堆羽箭、一匹白色的馬和一把弓。

強盜聲名狼藉，名叫多襄丸，審判時強盜被綁住，就坐在官吏旁邊。

官吏說：這些東西都是死者的，就是這樣。他從偷來的馬上摔下來，這件諷刺的事，就是因果報應。

多襄丸忽然朝著官吏大笑。

多襄丸說：我從馬上摔下來了？你這白癡。那天我口很渴，找了泉水喝，上游一定有隻死掉的蛇，我後來騎著馬肚子極為疼痛才掉下來的。

多襄丸向審判官說：我知道你遲早要取我人頭，我也不隱瞞了，三天前我看到那對夫婦，那是個炎熱的夏天，忽然一陣微風吹來，如果不是那陣風，我是不會殺了他的。

多襄丸躺在樹下睡覺，武士夫婦走過，武士提防著多襄丸，見多襄丸繼續睡，武士便經過了他，這時吹來一陣風，吹開女子的面紗，多襄丸正好睜眼，看見女子的臉，起了色心。

多襄丸說：我覺得我看到了一個女神，在那一刻我決定要將她奪過來，即使我得殺了她的男人。但如果我不殺人便能得到她，那會更好。於是我決定不殺那男人，把她搶過來就行。

多襄丸衝向武士夫妻，拔出他的劍給武士看，說：你看這把劍漂亮吧，那邊有個廢墟，我從那挖出一大堆劍和鏡子，我埋到了後山的小樹林裡，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便宜賣給你。

武士於是隨了多襄丸走到山裡，多襄丸趁機攻擊武士。

多襄丸匆忙跑到武士妻子那，對她說，妳丈夫生病了。

女子掀開帽子。

多襄丸說：她的臉變得蒼白，用冰冷的眼睛盯著我看。當我看到時，我便忌妒起那男子，我突然很恨他。我想讓她看看被綁在樹上的他，看起來是多麼可憐，這些先前沒有的念頭充斥了我的腦袋。

多襄丸帶著女子前往武士那邊，只見武士被綁住了。

見到此狀的女子，拔出匕首攻擊多襄丸，但是都被多襄丸輕鬆躲過，最後女子體力不支坐在地上，多襄丸強吻女子，女子手中的匕首慢慢鬆手，掉落地上，與多襄丸親吻。

多襄丸大笑說：所以我便成功的，在沒有殺害她丈夫的情況下佔有了她。

多襄丸繼續說：我仍然沒有打算要殺掉他，但接著．．．

等等，不要走。

女子追上多襄丸。

女子說：要麼你死要麼我的丈夫死，你們中間有一個必須要死。

女子的眼神散發一股狠勁。

武士與多襄丸互看。

女子說：讓兩個男人知道我這可恥的事比死還糟。

於是多襄丸割開綁著武士的繩子，進行決鬥。

多襄丸說武士非常厲害，以前從沒人和他交手20次以上，但是多襄丸還是贏了並殺了武士。

這時多襄丸的說詞已經結束，只剩下女子的匕首，多襄丸說那短刀鑲嵌了珠寶，應該找回來的，可是他一時沒想到，可惜。

之後乞丐與僧人提起了那女子，樵夫只是說道，多襄丸和那女人都在說謊。僧人說人們太脆弱了以至於說謊，甚至對自己說謊。

故事來到女子陳述事件。

女子哭著。

女子說自己被迫屈服於多襄丸後，多襄丸驕傲地承認身份，並嘲笑武士，並且離去。

女子哭著抱住被綁住的武士，只看見武士冰冷嫌惡的眼神，像是不屑女子。女子在武士的目光下哭泣。

審理中的女子是如此溫順可憐，是個受害者，完全不像是多襄丸敘述的那樣。

女子衝去撿回落下的匕首，解開武士身上的繩索，並要求武士殺了她。

但武士仍然只是冷酷看著她。

女子重複說著，不要(這樣看著我)。

審理中的女子說：在那之後，我一定是暈過去了，我醒來之後，四處張望，能想像我受到的打擊有多大嗎？

女子哭著。

我看見我的匕首插在我死去丈夫的胸口上，我不知道怎麼走出樹林的，清醒時我正站在山腳下的池塘。我跳進池塘，我試過好多方法，但是都沒能殺了自己。像我這樣可憐無助的女人，應該如何是好？

聊到女子的證詞後，羅生門大雨沒有要停止的跡象。

乞丐看了看下著的雨，說著，女人愛用她們的眼淚來愚弄他人。

僧侶忽然說，當你聽了那武士所講的．．．

乞丐說道：他死了，他怎麼能講述他的故事呢？

樵夫忽然不安地說，那武士說的也是謊言。

僧侶說，但死人是不會說謊的。

乞丐問僧侶怎麼了。

僧侶說我不相信那男人會如此罪孽深重。

乞丐說：但有誰是真的好人嗎，也許仁慈只是一種偽裝。

僧侶說真令人恐懼。

乞丐說：人們只想忘掉壞的東西，去相信那些捏造的好東西。

於是乞丐提出要聽聽武士述說的故事。

審判時，一名巫女搖著法器試圖召出武士的魂魄。

武士的魂魄附到了巫女身上。

武士說，我現在身處黑暗之中，我在黑暗中受苦，讓那些把我丟到黑暗地獄的人們，受到詛咒吧。

接著被附身的巫女在地上打滾像是受到折磨。

他抬起頭後說：在那強盜欺負我妻子之後，他試圖要安慰她。那強盜很狡猾，說既然貞操受到玷污，就不能與丈夫在一起了，嫁給他如何。他說他欺負她，是因為愛她。我妻子聽到後，像是被催眠抬起頭，她看起來前所未有美麗。

女子說：無論哪裡，帶我去你想去的地方。

武士憤怒說，那就是她說的話！但那不是她唯一的罪過，否則我就不會在黑暗中受苦了。

多襄丸帶走武士的刀，拉著女人要走。

女人回頭說，請把他殺掉，只要他還活著，我就不能跟你走。

武士說：如此可惡之事，你們以前聽到過嗎？即使那名強盜聽到後也臉色蒼白。

多襄丸將女子踩倒在地問武士：你要怎麼處置她，要殺她，放她走，你點頭就可以。

武士說：就是因為這些話，我準備原諒他所犯的罪過。

多襄丸走上前重複詢問武士，此時女子逃走，多襄丸追過去。

武士說，我不知道過了多久。

只見多襄丸獨自走回來，鬆開了武士的繩子。

多襄丸：她逃走了，再來我得考慮自己了。說完多襄丸離去。

只剩武士一人。

他緩緩站起，見到地上的匕首，自殺。

武士說：我陷入深深的寂靜中，直到有人走來，把插在我身上的匕首拔出。

樵夫忽然大聲說：哪有什麼匕首，他明明是被刀殺死的。

乞丐起了疑竇，問樵夫：你好像看到了整件事情？

樵夫點頭。

乞丐問，那你怎麼不報告呢？

樵夫說，我不想牽涉進來。

乞丐說：那可以在這裡講吧？那麼告訴我吧，你的故事似乎是最有意思的。

樵夫開始述說。

多襄丸跪在地上請求女子的寬恕。

多襄丸：至今為止，我想做什麼壞事就會去做，但這次不同，我已經佔有妳，但我想擁有妳，我求妳做我的妻子吧。我至今累積的財富足夠妳用，如果妳不要髒錢，我也可以屈尊到街上，去賣雜貨來養妳。如果妳肯跟我在一起的話，我什麼都可以做。嫁給我吧，求妳了。如果妳不同意，除了殺掉妳，我就別無選擇了。

本來哭泣的女子抬起頭說：不可能的，我一個女子能說什麼呢？

說完拿著匕首割開武士身上的繩子。

多襄丸說：我懂了，妳的意思是說，要由我們兩個男人來決定。

但是武士起來後緊張地阻止多襄丸說：我不會為了這樣的女人，而去冒生命危險。

武士接著走向女子：妳已經跟兩個男人睡過了，妳為何不去自殺！

又對多襄丸說：我不要這個不知羞恥的女子，你可以帶她走。眼下我寧可失去她，也不要失去我的馬。

多襄丸一臉憐憫看著女子，又不知如何是好。

接著多襄丸便要離開了，同時被武士和多襄丸拋棄的女子奔向多襄丸，接著倒在地上哭泣，大概看出武士已經不可能要她，至少多襄丸還有點機會。

武士向前訓斥：別哭了！再哭也不會有人上當。

多襄丸說：別這樣，不要嚇她，女人天生就是軟弱的。

女子抬起來大笑，說：軟弱的是你們！

她走向武士說：你如果是我丈夫，為何不殺了他，再要我自殺？這才像男人。

又對多襄丸說：你也不是男人，當我聽說是多襄丸時，我便止住眼淚，我最討厭做事不乾脆。我想若是多襄丸，也許能幫我打開這無法解脫的情況。結果你也和我丈夫一樣。要知道女人是靠腰間的刀來爭奪的。

多襄丸與武士對峙。

接著兩人拿刀向對方互揮，各自倒在地上，完全不像是武者的比鬥，更像是小孩子的打鬥，武士倒在地上，多襄丸砍去，沒砍著，武士又向多襄丸砍去，多襄丸掙扎爬著逃開，兩人纏鬥著，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最後兩人的刀都掉了，還在彼此打鬥。

多襄丸爬到落刀的位置，拿起了刀，背對著山坡的武士，只能等待自己的生命了結。

武士說著：我不想死。

但多襄丸還是將刀刺了下去。

女子見狀尖叫，多襄丸拔起另一把刀，女子逃走，多襄丸想追去，但體力耗盡，也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多襄丸走向武士，拔出他身上的刀，一臉恐懼，完全沒有一個大盜的氣息。

樵夫強調自己沒有說謊，乞丐笑著說我不信。

僧侶說：這太可怕了，如果連人之間都不能信任，那世界和地獄有何不同。

乞丐說：沒錯，這世界就是地獄。

僧侶說：不，我相信別人，我不想讓這個地方成為地獄。

僧侶害怕地靠著柱子。

乞丐說：想想看吧，這三人的故事那一個是可信的。

乞丐像是早就看透這世界，聽完並沒有像樵夫和僧侶那樣恐懼

此時三人聽到嬰兒哭聲，這才發現門後有個被拋棄的嬰兒。

乞丐先過去查看，樵夫與僧侶探頭看去，只見乞丐將嬰兒保暖的布都脫了下來要占為己有，那是和服布料。

樵夫奔過去推開乞丐問，你幹什麼啊！？

僧侶抱起嬰兒。

樵夫開始與乞丐爭辯。

樵夫說，這是罪惡的。

乞丐說：罪惡？這孩子的父母玩樂之後就把孩子扔掉，他們才是罪惡的。

樵夫說，不，你錯了，看看這和服上的護身符，那是留下來保護孩子的。想想看他們是經歷了什麼事才會拋棄這孩子。

乞丐說：我沒有工夫去考慮每個人的感受，在這世界上，小人活得更好。

乞丐退開。

樵夫憤怒地說：可惡，每個人都自私又不誠實，那個強盜，那個女人，那個男人，還有你！

說完樵夫撲向乞丐。

乞丐說，你難道不是嗎？真可笑，你愚弄了審理，而我沒有。

樵夫聽完低著頭。

乞丐說：那麼你把那匕首怎樣了？鑲有珠寶的匕首，多襄丸提到的匕首。它在草從中消失不見了嗎？如果不是你，那是誰把它偷走的。

乞丐笑了。

乞丐說，看來被我說中了，真是賊喊抓賊，那才是自私。

乞丐大笑離開羅生門。

雨停了。

樵夫走到僧侶抱著的嬰兒那。

僧侶說：你幹什麼，要把他僅剩的一點東西也拿走嗎？

樵夫說：我自己有六個小孩，再多一個也沒什麼區別。

僧侶說：我對說過的話感到愧疚。

樵夫搖頭說：在今天這種日子，懷疑別人也是不可避免的，我才是那個應該感到羞愧的人，我不了解自己的靈魂。

僧侶說：不，我很感激你，多虧了你，我想我能繼續保持對人類的信心了。

僧侶將嬰兒遞給樵夫。

樵夫抱著嬰兒，緩緩走離羅生門。

劇終。

羅生門此電影中，對一個事件共有四種述說版本，基本上只有武士被綁起來、女子被多襄丸強暴以及武士死亡是確定的以外，四種版本在其他的內容全部都不一樣。

真相在這故事中注定無法被完全拆解出來，筆者也認為不應該將自己拆解的真相寫入這篇，因此這篇並不會有所謂的＂真相分析＂，因為重點不在於真相，而是在於謊言。

這一篇也思考了很久該如何寫才好，最後決定盡可能將劇情乾燥化，只留其形不留其味。這樣或許破壞了故事的精彩度，但是一個主軸明確的故事，希望盡可能不要讓其他成分影響到客觀的述說。

最推薦的還是直接去看芥川龍之芥的原版小說，竹藪中，羅生門也值得一併去看，通常芥川龍之芥的作品會是一本小說集，這兩篇應該都會收錄，他本人３５歲便去世了，留下幾百篇短篇小說，後世為了紀念他，日本文學界還有一個芥川獎。

而黑澤明的羅生門也值得直接去看，看過這篇劇情，其實對於觀影精彩度不會有所損折。

謝謝讀者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