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下課了。我收起桌上的筆跟本子,植稻先抄我山川舊家的資料好了,他們要搬家也沒那麼快好,到時候家裡問起再想辦法。還是先寫信告知呢?
也很怪,要他們突然收養,還有什麼方式可以讓他掛山川家……入贅?
我猛然被想法給嚇醒,哈哈哈!什麼鬼。腦袋突然一陣亂。不,別想太多……我按壓太陽穴,走一步算一步,先填資料就是了,那奇葩家庭可能真的會收養_
我起身故作冷靜對他說,『出來一下,我們去總務處。』
倘靠倚背的他與我對視,『做什麼?』
『改你的身份資料。』我微仰頭,示意他跟上。
「小奈奈-!」被突襲的我猛然回頭,金色的髮絲飄在眼前。我這才意識到擁住我的女子,真是說人人到,
「娜娜米?」她的臉色比以前紅潤許多,大大掛著笑容,直眨巴的眼眸很明亮欣喜。
「難得在走廊上遇見妳誒,好開心!」我這才留意她眼瞳顏色,居然是深紫色?
「帶隱眼了?」我輕輕推開她。她疑惑拐頭,
「沒啊?」哇,這是原來的顏色啊,少見!「妳知道之後會合班嘛?」她說。
「還沒聽說,也是呢。」
「嘿嘿,希望我們可以在同一班,就可以跟小奈一起上課了!」
忽地她欣喜遽收,彎身退開,「啊,不好意思。」神情又恢復不安,我沿她視線看向側後方,植稻正盯著她瞧。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一號表情,不熟的人,都會覺得他是在瞪人吧。我在兩人的視線中揮了下手,
「哈哈……娜娜米,妳見過他了嗎?」
她慌張地搖頭,他則環起手眼神難喻。娜娜米顫顫搖晃我的衣角,近身低語,「他是不是知道我啊?」回看植稻的目光,正鎖定她抓我的手。
「……」,他不語。還是別讓他有機會說到話比較好,越多話越麻煩。
「他是我遠親。」我傻笑打忽悠。
「遠親?」她小心翼翼打量,倏然閉緊眼,害怕極了,「第一次聽到小奈家人的事。」抓著的小手更緊,而他的視線灼熱到能燒穿她的手。不妙!
「嘛嘛!」我稍傾身擋在兩人之間,「娜娜米,我們還要去總務處,回頭再聊吧!」
「啊!好的。」她鬆手,我推著他的背離開。這微妙的修羅場既視感是什麼……
路上跟他簡單對練老師可能會問的話題,改資料這事由我替他處理實在可疑,我一看到教務處的牌子,緊張的貼伏牆面,小心靠近綠色辦公室門口。
「照說好的講知道嗎?」
「知道了。」
「不好回答就交給我,」從小窗口偷往裡面瞄,「很好。」只有一人。我招招手讓他先進去。唰一聲,他手插口袋毫不遲疑地步伐,走到戴著黑框眼鏡的短髮老師身邊,
「老師。」語氣毫無敬畏之意,我急忙快步跟進,「老師!」笑容盈盈,手肘戳他。他輕嘆,氣壓收了些,
「老師,我想修改學生資料。」
黑框眼鏡下剛從訝異中回神,他扶起眼鏡,背後的橄欖綠眼睛打量了他。
「是你要改嗎?」老師我懂,他看起來就像混混吧,請給他個不用動武的機會。
「嗯。」他蹙眉,表情有點不耐煩。我在一旁乾笑,你傢伙尊重下師長啊!
「那妳?同學妳也是嗎?」年輕的老師食指轉向我,我揮手道,
「沒有,我陪他來。」老師喔一聲點頭,似乎看出什麼的眼神。
他揚頸語氣挑撥,「我家地址換了,給我修改-」狠肘擊他,臉上帶笑,『臭小子,語氣好點!』,他被傷的不淺,咳了幾聲,「請給我修改資料的表單……」
老師打趣的在我倆間目留,點點頭。拿了植稻的學生號碼,走到牆邊蹲下翻找資料櫃,突言,
「話說,你們什麼關係啊?改資料還需要作伴。」這老師也挺八卦……
「遠親。」植稻應。
「遠親?關係這麼好的遠親,很少見呢。」老師拿出黑色資料夾起身體態修高,目光落在努力微笑撐場的我,我遲疑的指自己,正欲開口,
「又怎樣。」植稻立刻搶話,語帶抵制。
「沒,沒什麼。」老師輕笑,看著資料坐回椅子上。指尖劃過他的名字,黑髮老師抬頭,「同學妳姓什麼?」橄欖綠的眼睛注視我。
「山川。」他又搶話。喂喂……
老師微笑,有幾分文雅感,「什麼名字?」植稻嘖了一聲,我背後拉他衣角,接說,
「山川 奈緒,我們同班。」微垂的橄欖綠眼眸仍帶著笑意,示意我繼續說,「擔心他搞不清狀況,就跟著來了。」老師點點頭。您就快點給他改吧,我快拉不住了!
「來,給。」一張空白表單遞到他面前,拿了一隻原枝筆遞給我,我們接下,老師撐臉看我。嗯?
我立刻帶植稻到旁邊的資料櫃上填寫,他一邊寫,我一邊說,他遇到不會的字,憑空寫他不懂,寫手心也不懂,總不能在老師看著的情況下,直接貼他額頭傳字吧?
我轉身乾笑,迎向椅上撐臉笑盈盈的老師,「老師,能跟您借紙筆嗎?」
「可以。」遞給我便條紙與筆,低語,「妳的聯絡方式……」老師指尖突然貼近碰到我的手。
「什麼?」我瞬收紙筆老師不放,心頭一驚。老師看我慌亂的神情,接著問,「妳們是多遠的親戚啊?」
他突然拍桌一吼,「曾祖父!」嚇的老師鬆手。呼……
「謝謝老師。」我勉強一笑,抱著紙筆欠身離開。走去背對我們的植稻旁,『火氣麼大啊?』遞給他要謄寫的內容,他眉頭緊到可以夾死蒼蠅,『莫名不爽。』
等他寫完而我檢查後,他拿著紙筆交給老師,我悄悄躲在植稻身後,雙手擺後握掌。老師開口,
「你父母呢?」我欲向前。該死,這老師嘴真的很-
「沒有。」他應,非常冷靜。沒有?
「沒有?」老師很訝異。
「我出生就沒見過。」他依舊平靜,我心疼一抽。
「那你怎麼知道你是-」
「我是被領養。」語冷,他挑起眉頭,側看有股霸氣。老師尷尬頷首,輕咳敘言,
「我多少有聽聞山川家的事,」糟糕,「畢竟在前校長那有點關係,她還直接帶你處理入學,我就很好奇,你怎麼對這偏僻地方感興趣?」完了。
「因為她。」紅色的眼底沉澱著。
「她?」老師指向我,他點頭。「為何?」
「我答應過她。」他語氣堅定,我泛起感動。
老師見狀也不再問,突然自己笑起來。
「老師怎麼了?」我問。老師仍笑著說不出話,揮擺手。植稻的臉越來越沉,他背後的指骨嘎嘎作響。
「嗳,難怪你們一點都不像,」老師笑勁小了,「這年頭還能看到這樣的奇葩事,怪事真多。」
老師終於轉過身處理文件,我跟植稻互看一眼,我問,
「老師,還有什麼事嗎?沒有的話,我們先退了。」老師微側身笑道,
「老實說,要不是親戚,我還以為你們是……」語畢,擺出兩隻小指頭,抽了兩下。我瞬間熱紅了臉,連忙道,
「老師,不是的!」老師笑說知道了,回過身不再語。
我嘟嘴走出總務室,植稻納悶的跟上,『怎麼了?』
那是情人的意思啦,傻瓜,『沒什麼。』我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