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文學之先聲！BL風潮始祖的開山力作，《戀人們的森林》

「明天來我家好嗎？我請你喝馬丁尼，還有起司。然後幫你訂做衣服。」男子的手若即若離，沿著身體線條，撫摸似地從肩膀朝腰部滑去。

巴羅沒喝過馬丁尼，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覺到有如夢似幻的事發生在身上了。

森茉莉，文豪 森鷗外之女，她備受父親寵愛，自幼享盡奢靡富裕的一切，然其婚後並不順遂，二度離異，後段日子頗為慘淡，卻也因這般困境，反而造就一位奇才的誕生，為日本文壇帶來無可比擬的影響力，開創新風潮。

這本《戀人們的森林》收錄了四個短篇，〈波提切利之門〉、〈戀人們的森林〉、〈枯葉的睡床〉與〈星期天我不去了〉。〈波提切利之門〉是BG，另外三篇都是BL。

其中〈戀人的森林〉與〈枯葉的睡床〉開啟女性描寫男同性戀的時代，被公認為耽美文學之先聲、BL風潮之始祖——在茉莉之前，未曾有過。

但不可否認，茉莉筆下的愛情，套路有些相似，四篇故事有不少相似之處。

每部都有長相俊秀、儀表不凡的混血男子。

而描述同性之愛的三篇，英俊高雅的壯年男子（攻）多半是作家、教授，他們的另一半（受）則擁有驚人美貌，都是體態纖弱、玲瓏有緻的俊美青年。攻總是地位較高，擁有權勢，受則地位低下，僅靠著美貌而深受嬌寵，可他們（受）雖看似無力無助，實則不然——他們魅惑、玩弄著眾人，不分男女，禁果似的惹人垂涎，性子裡還帶著一點貪婪，猶如惡魔、潘朵拉般。

四篇幾乎都有第三者的出現，他們的出現更導致事態發展一發不可收拾。裡頭還屢見男同情慾與雙性戀情之間的糾纏。攻戀上受後無法自拔，在故事中頻頻出現狂烈的接吻等激情展現，正因如此情深，沉醉於兩人時光，第三者的出現往往帶來動蕩，故事不乏有酗酒、虐待、拘禁、暴力、鮮血與死亡的描寫。

茉莉曾說，她不喜歡森鷗外的作品裡沒有惡魔。相反的，茉莉的作品四處可見惡魔。每篇故事都有對這份感情過度執著的人，或是主角，或是第三者，他們由愛生恨，甚至萌生出「愛不到我就殺死你」的念頭，從而導致悲劇的發生，殘酷而淒美。

〈波提切利之門〉，麻矢與亮太於訂婚後隔日遭酒駕的帕薩德納迎面撞死；〈戀人們的森林〉，義童與巴羅道別後，在家中被情婦植田夫人殺死；〈枯葉的睡床〉，荔於紅杏出牆，於是，因嫉妒而發狂的義蘭便拿槍射死他；〈星期天我不去了〉與智子在路上看見悔婚的前未婚夫半朱正在和達吉約會，因目光緊跟著半朱而被車撞死。

永恆美好的現實並不存在，美好只出現在幻想、 回憶中。小說的落幕就是人物的終結🙃

每部作品中，他們幾乎都曾贈與另一半易碎物，〈波提切利之門〉的麻矢送給亮太玻璃珠，〈戀人們的森林〉的義童送給巴羅玻璃貓，〈落葉的枯床〉的義蘭送給荔於杯子。都美得讓人愛不釋手。而故事最終，他們的幸福時光與命運也如玻璃般破碎，毫無修復的可能，這可能是我過度解讀，但我立刻想起那些曾被視為幸運、幸福與永恆的禮物。

另外，其實茉莉被認為有戀父情結，後世亦曾有評論家主張這些同性之愛的作品是她戀父情結的投射，也因為太愛父親，所以不容許其他女性的介入。

不過我不太同意這些說法，確實各篇幾乎可見他們在另一半身上感受到父親似的寵溺，好比〈波提切利之門〉的麻矢在跟梶纏綿時，覺得彷彿感受到「父親」與「男人」。或許可能因為戀父為禁忌之戀，大忌，故改以同為禁忌，小忌的同性之愛代之，也因為其不幸的婚姻與挫敗的一生，故事總是BE，然而，BL的三篇雖然攻受年紀相差不少，但攻的形象上比起森鷗外，反而與她的第一任丈夫 山田珠樹有更多重疊。

三篇的攻多半是作家、法文系教授，時而翻譯法國著作，他們對愛人的情感執著沉重，拘禁、SM什麼的都沒有少。

而茉莉的前夫 山田珠樹是法國文學家、東京帝國大學的法國文學教授，亦曾翻譯外文著作，自己也有著書。因為他喜愛拈花惹草，當時忍無可忍的茉莉提出離婚。據說離婚時、山田珠樹還恐嚇道：「我要讓妳跟妳妹妹、弟弟社會性死亡！」可他雖烙下這番話，據其小兒子山田亨的說法，他因為長得像母親茉莉，所以深受父親疼愛、受繼母討厭，大兒子則是長得像父親，而茉莉的作品鮮少提及小兒子，反而是大兒子，甚至據說多以親密的戀人口吻描述他。

且茉莉還曾說到：「夜裡的丈夫相當不健康」。

是說閱讀時不斷讚嘆森茉莉的文筆，好喜歡裡頭的書寫！她的文字豔麗，辭藻精緻華美，雖有點難消化，卻著實傳達出角色間的深情，感受到他們胸中那股沉重情感。而他們浸淫在歡愛之中，描述卻不盡然是露骨的，反而隱晦中帶唯美浪漫的想像，官能之美發揮得淋漓盡致，情感濃烈地令人窒息，只可惜這如夢似幻的甜蜜，半晌後卻陷入瘋狂，留下的盡是錐心之痛。

下回要看爸爸 森鷗外( ᐛ )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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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年輕的樹木在暴風雨中碰撞、交纏，樹枝受與洗滌，閃耀生輝。年輕的樹木在水中彎成美麗的弧度，宛如竄逃的蛇，倒伏的樹木依舊倒伏，看似永無起身之時。在如此的歡愛時刻之後，入夜的房間裡連一絲最沉靜的聲響皆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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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戀人們的森林

作者｜森茉莉

譯者｜王華懋

出版｜臺灣商務印書館（2021年3月）

ISBN｜9789570533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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