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街頭

手裡拿著晚餐等候的號碼牌，我緩步離開店家，我知道晚餐還需要一段時間，正如整理自己也需要一段時間。

沿著連鎖磚的人行道走到了附近的長椅，我坐在冬夜的長椅上，眼前是路口的紅綠燈，過了路口是光燦燦的夜市，夜市的光亮顯得長椅這邊幽暗寧靜，一旁的參天大樹在風中搖曳著枝葉，發出輕輕的、很好聽的聲響。我低頭看著來去的人潮的光影，一雙雙腿擺盪而過，牛仔褲、長裙、運動褲或狗，我盯著地面，人們走過的時候，影子會在地面上暫時遮住光亮，連鎖磚會突然湧動一下，這種感覺十分有趣，我在那邊又坐了一會，想著海，也許會是灰色的。

有時候，隻字片語偶爾忽逝而過，驚嘆、抱怨、大笑，夜晚的人群似乎特別放鬆，因此也比較亢奮。很多人從自己身旁流動而過時，那感受是非常特別的，有一種錯落的紛雜感，人潮過多時，我像是靜靜待在河底的一塊烏石，聽著周圍悶悶的汩汩流動而過的聲響。

紅燈的時候，人們聚在燈下隨意的站著、聊天，或是習慣性的點亮螢幕，與世隔絕。他們停止是因為紅燈，不是一旁靜默的樹；他們抬頭只看著剩餘秒數，忘了今晚清亮的月光。

(噢，對了，我的晚餐應該好了。)

-街邊紀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