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提議
月季所說的往事，莫傀安幾乎都有參與，而且也是在他的安排下，才讓三師妹、四師妹及小師妹提早離開避難，不明白綺羅山上曾發生過什麼。
其中，唯有一件事是連他都不知情。
當年擊潰那隻特別隊伍後不久，師姐突然說想出門走走，隨後某日便悄無聲息下山，雲遊約莫半年多的時間才回來。
回來時，更帶著如今的師姐夫羅然回來。
當時他見師姐並無異樣，且對於初次見面的羅然抱持戒備之心，是以沒有多做追問。
直到如今，莫傀安才藉由月季之口，明白那段時間師姐到底去那裡以及做了些什麼事情。
也才知道，為何四大門派對於葬陰門如此「尊重」。
原來她和羅然兩人在那個時候，就已一一登門「拜訪」參與過襲擊事件的四大門派。
全能的師姐，萬能的師姐夫，只要不是正面強襲各大門派，兩人配合之下確實有遇神殺神、見佛殺佛的能力。
所以後來，在對外展現足夠震懾力道情況下，師姐認為自己深入山脈也無妨，這才一路斬殺各個強大獸種並僥倖重傷歸來，並開始了多年的韜光養晦。
葬陰門也是因為師姐重傷進入封山時期，外界不理解者，則認為他們是被沙舟聯合會所懲罰。
如此，綺羅山上才有了那一段平靜安穩的歲月
直至今日，有人開始不信邪的要試探葬陰門，綺羅山突有魔物襲來，這不可說不是當年的有心人在從中搞鬼，是需要注意的地方。
所有事情連貫至此，莫傀安已大概想明白，也才清楚為什麼月季會說三件事情互有關聯，就是不知道師姐當年到底為何會突然下山進行拜訪之旅。
或許，羅然會知道箇中原由。
「嗯，這也是為何月樓主會對我們師兄妹二人如此客氣原因吧。」想通的莫傀安輕聲回應。
月季對此沒有作答，只是客氣微笑以對，有些事情彼此心裡有數即可。
「接下來，是有關於縱橫大裂谷的霧蝕異變。」
小吸口氣，月季快速的直接說完。
「目前詳細狀況不明、處置方式不明、天下機關城與沙舟聯合會的想法也不明，風姿樓雖然能從蛛絲馬跡中得到些些推敲，但不確定性甚高，因此不方便告知，還請兩位見諒。」
簡單來說，就是關於這項消息的代價不足，風姿樓雖然對葬陰門有所優待，但不代表想當冤大頭。
他們的確敬畏強者，不過連已身立足之基都捨棄的話，那就真的本末倒置，還不如直接加入葬陰門更好。
「無妨，還請月樓主說說其餘能講解的部份，又或者說這些代價只足夠換來第一個問題的答案？」莫傀安沒有意見，只是語意淡淡說著。
搖搖頭，月季笑了笑，道：「當然不是，先前就說過，第一個問題可以免費贈送，畢竟內容只是葬陰門的過往消息，實際能回答兩位的是第三個問題。」
「魔物衝破攔截線一事，帶來的結果如何兩位比我還要清楚，這方面就不再贅述，要讓兩位知道的是，風姿樓還掌握到一則可靠消息。」
拿起靈心茶喝了一小口，潤潤喉嚨，月季神情變得正肅，這才低聲說著。
「霧蝕異變確定是真，有人『恰好』遺漏並引導魔物去向也是真，如此做法原因現在尚不明朗。」
「但是從種種跡象來看，應該是某人在有計畫性的試探各地小型門派，且是沙舟聯合會的某些高層，其目的風姿樓正在注意。」
所謂可靠消息，大約就是來自空屬之氣修練者的特殊感應，這與摩那羅所推測相吻合，只是風姿樓這邊已更進一步確定，而幕後人物的目的依然不明朗。
對於情報資訊方面非是莫傀安所擅長，也無法判斷風姿樓是否還有隱瞞些什麼，而他手上更沒有足夠籌碼可以作為交易了。
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倒是清楚，直接言明。
「月樓主說的高層......應當就是四大門派。」
舉杯再飲，月季恍若未曾聽聞到任何聲音，神情輕描淡寫的帶過適才對話。
「若莫先生與冷夫人對魔物一事感興趣，想要持續跟進，風姿樓也可以無償暗中兩位給予助力，幫助你們了解真相，而且先前不便透露消息也會一併公開，不知意下如何？」
風姿樓同為厲沙州的一份子，沙舟聯合會的高層若是要針對各地派門有大動作，他們一樣無法避免會受到影響。
更何況以娛樂、仲介、情報生意為本的風姿樓，在武力和規模方面頂多算是中流末位，硬碰硬絕對不是什麼好作法。
能夠請動像葬陰門這般特殊存在才是上上之策。
這就是為什麼，風姿樓要對紙閻羅及冷夫人如此客氣的真正原因。
兩人一路交談至此，可以說是各有盤算。
冷不防，原本沉默飲茶的冷若蘭卻突然發聲。
「這是，要把我們當探路的去送死嗎？」
聞言，那風華正茂面容微愣，知道這位冷夫人情緒說變就變，月季趕緊說明。
「冷夫人言重了，能做多少及做到那裡，兩位當然自可決定，且多年來也未曾聽聞貴派有任何食言坑害之舉，風姿樓在這方面信得過葬陰門。」
說完，見對面的師兄妹二人再度沉默不語，月季想了想再加碼補充一個自己的推測。
「根據消息，各地小型門派遭受魔物襲擊的程度雖說不一，可至少也都有數頭不同魔物出現造成損害，唯有貴派是僅僅一頭流竄至綺羅山。」
「我個人認為......或許幕後之人對於貴派，又或者說對邶貴派掌門心有忌憚。」
「只是做戲要做十足，獨漏一家反倒不美，可又不想徹底引起葬陰門的怒火，所以這才僅僅有一頭魔物出現在綺羅山作為掩飾，是以才大膽想要委託兩位嘗試進行調查。」
接過話的冷若蘭，似乎完全忘記先前才開開心心痛飲對方靈心茶的歡快，語氣依然冷冷。
「簡單來說，妳看中師姐的影響力，即使我們真的查出什麼，大概率對方也不敢隨便痛下殺手，轉而可能會進行協商使整件事情浮出檯面，對嗎？」
不像先前婉轉迴避。
這一次，月季回答的倒是十分痛快。
「冷夫人說的沒錯，我確是猜測事情可能會演變至如此，但不管怎麼說，這確實是有利於雙方的提案。」
「畢竟葬陰門也在小型門派之列，更是整個厲沙州人數最少的門派，即使慈悲天再如何強大，待其餘絆腳石一一清除後，很難說幕後之人是否會掉頭過來全力對付你們。」
「葬陰門與風姿樓，兩派在這件針對小型門派的事情上，合則利，分則被一一擊破，因此我才想在這般結果尚未發生之前，請兩位協助跟進這起可疑事件。」
待月季一口氣說完，頂樓小亭再次陷入沉默。
冷若蘭不再開口，她也不曾催促，只是靜靜等待對方消化提議。
好一會過去，莫傀安的聲音這才響起。
「感謝月樓主的邀請，今天交易先到此為止，我們很滿意，希望下次還有拜訪機會。」
聞言，月季的秀氣臉龐上難掩失望神色，知道自己說服失敗，想要再找出關於此事的合適調查人選實在並不容易。
不過她還是站起身來，親自領著兩人下樓，十分客氣的一路相送，直至另一處專門迎送貴客的隱蔽出口。
就在莫傀安與冷若蘭客氣與其道別，轉身正準備離去之時。
突然，月季聲音輕輕地自他們背後傳來。
「數日後，針對霧蝕異變的特別聯合會議召開，如果兩位對幕後之人意圖仍有疑問，閒暇之餘可以前來共襄盛舉，或許能夠得到一些意外收獲。」
再回首，那隱蔽出口的小門已關上，就好像沒人說過話一樣。
兩師兄妹對看一眼，沒有多作停留，邁步走向主要街道。
「師兄，你覺得呢？」
「去看看，沒有足夠情報便難以做出判斷。」
調查本就是莫傀安來天水城的原因，除非有更好方法，否則他會選擇去參加特別聯合會議。
冷若蘭聞言思考一番，說出心中的疑問。
「既然如此，方才為何師兄要拒絕月樓主的聯手提議，有風姿樓幫助，不論是對於厲沙州局勢還是對於此事的掌握程度想必都能更加深入，屆時調查起來也能省事不少。」
重新混入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兩師兄妹腳步不慢不快的走著。
他們看向周遭觀察一切。
每一眼、每一秒都能讓兩人更加認識這座雄偉的百萬人大城，也更加清楚葬陰門除去師姐之外，對於厲沙州而言是如何渺小存在。
「我們需要再多了解一些真相才能做下決定。」
「師妹，葬陰門只是綺羅山上的一個小門派，師姐庇護的也僅僅只是葬陰門，目前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暫時不需要也不應該與誰聯手。」
說到這裡，莫傀安語氣幽幽，意味十分深長。
「有時候，令對方忌憚過頭，反而容易招來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