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橋殘月派）危險的女人 - 極短篇小說

（每逢週二、週五發表的短篇文藝/科幻故事）

同事們都說艾薇是一個危險的女人，她總愛向老闆的女兒打小報告，還好，老闆的女兒總會平息事件，又讓辦公室裡的氣氛回復生機。我是新人，不愛捲入人事紛爭當中。

日本供應商慶祝 100 週年紀念，隆重地邀請我們同慶，我是公司裡唯一負責該產品的營銷經理，偕同老闆的女兒一同出席本來就正常不過，沒想到艾薇也有份參與。三個人飛往日本，她們兩人坐在很前面，而我卻散坐在後面走道旁邊的位置，卻剛好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們的一舉一動。三小時多的飛行時間裡，只見到她們的舉止很親暱，似家人關係多於同事關係，我頓有所悟。

回程時老闆的女兒順道往訪其他廠牌公司，多逗留在日本數天，機上只有我和艾薇，總有些交談互動，她告訴我：「很多人都說你很能幹，有甚麼秘密技巧嗎？」我想了想：「當然有，但妳是文員，可能不會明白。」「你說說看。」「「是正確方向的勤力。」「那是甚麼？」

要用語言解釋實在有點困難，我只能對她用比喻：「假如我們賣的是化妝品，它們都有期限的，快到期的型號，我會將它們打七折，未來的新型號還未到，我會將它們打九折，最重要的，需要勤力的部份，妳們都知道我的慣用技倆啦！」艾薇說：「難怪你總要增加我們的工作負擔，要我們所有方式發出的月結單，必須附有你們營銷部的這些資料。」「你們增加的工作根本不會太多，我們要時常留意更新，這種勤力才累呢。」

既然打開了話匣子，我問她：「勿介意我的直接，公司的同事都警告我，妳很會打小報告。」「你說得這麼直白，難道你不怕麼。」我笑一笑：「當然不怕，我們吃這口飯的，只有靠實力，任何企業都不是慈善機構，如果兩三個月下來業績欠佳，我馬上就會被辭掉。無論任何人向老闆打小報告，我根本不會在乎，連老闆都要看我的臉色呢！」

她有點驚訝：「你說的是真的嗎？」「唉，你們這些文員可真的不知道江湖險惡。我亦看得出，妳根本就是老闆的家人。」艾薇低下了頭沉思了一刻才說：「你的能力真的很厲害，其實我是老闆的小女兒，公司裡大概需要裡應外合這樣的辦公室政治，你不要告訴別人，可以麼。」我向她保證：「我一定守口如瓶！」

往後的日子，艾薇愈來愈孤單，有一天，經過她的辦公桌，在她面前，我放下了邀請卡。下班後，我在後街的星巴克等她，不知道她會否應約出現，她終於來了。她問我：「有甚麼事嗎？」

「我看見妳愈來愈不開心，愈來愈孤單，我心疼！」這樣直接的說話，她瞪著我，一刻的沉默。我再開口：「現代商業管理不再是妳們所想像的模式，我既然為妳們打工，我也想公司好。我更加想妳好，因為我愛上妳。」她眼睛瞪得更大。

我繼續：「說出這樣的說話，只有兩個後果，我對妳的愛意會被妳踐踏，甚至嘲笑，對男人而言，愛上一個女人是沒有尊嚴的，我不會介意這樣的結果。要就是妳公開表明我是妳的男朋友，公開妳是老闆的小女兒，至於老闆，他會接受的，因為他知道我是營銷高手，我會讓公司賺錢，為他的女兒賣命。」

艾薇沒有說話，亦沒有離去。但她不發一言，我只能繼續：「自從妳要求我為妳守秘密，不知怎的，我每夜都想著妳......我只能告訴妳，我愛上妳，無論結果如何，我必須對自己有一個交待。」

她終於開口：「你很有自信哦！」我嘆了一口氣：「不，這不是自信，只是有些事情讓男人別無選擇！」她只是望著我。「我真的無法自拔地愛上妳，給我機會去證明我的誠意，好麼？」

終於，她悄聲地問「為甚麼你會愛上我？」我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要為妳保守秘密，就很自然地想念妳，很自然地想知道妳更多，很自然地夜夜無眠，很自然地要毫無保留告訴妳，很自然地不顧一切...........。」時間好像靜止了，我說出了真正的話：

「其實看到妳孤單，我傷心。」

她終於嘆了一口氣：「那好吧！」

我問她：「我們一起晚餐好嗎？」「你不怕同事知道你約會那個危險的女人嗎？」「我連老闆也不怕，他們能把我怎樣？」「他們會遠離你，避開你。」「只要我黏著妳，我就心滿意足了。」「怎麼黏？」「晚飯後我會牽著妳的手不放.......」

晚飯後我才知道，當我們牽手的時候，都有十分強烈的感覺，我更愛牽她的手。

艾薇真的跟她的爸談論這事，也開了好幾次家庭會議，終於每個同事都知道艾薇的身份，我也如願以償經常和她約會。有一天老闆突然問我：「我和艾薇媽等了許久了，兩個女兒的婚事是我們最大的心願，你們甚麼時候結婚？」

「我正準備向她求婚。」老闆很滿足地看著我：「那實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