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一晌不知身在何處。
瞇眼看見窗簾細縫透進來的陽光,嗯,今天大年初二,在台北。
這應該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大年初二在台北,而且還是在台北的飯店裡。
不算早些年在國外度過的春節,年初二,我應該都在嘉南平原的老家。
小時候,媽媽總是大年初一帶我們回外婆家。婚後,也循媽媽的習慣,大年初一就從台北回娘家。
外婆還在的時候,大年初二就在我們從小吃到大的餐廳擺桌,宴請女兒女婿和孫兒女,一大桌人熱鬧到不行。
外婆不在之後,初二的娘家宴散了,但我和弟弟還是在初二清晨開車到外婆家小鎮上遠近馳名的媽祖廟上香,抽一張運勢籤,吃一碗古早味麵線糊,彷彿某種過年的儀式。
回老家過年,也真的只是一種儀式。爸媽退休後長住台北,過年提前南返,整頓屋子,等待我們姐弟回家。
我們也曾抱怨,大家都住北部,過年扶老攜幼回老家,實在太不經濟。但對爸媽來說,台北住得再久,都不是家,他們的根,還是牢牢扎在嘉南平原上。
去年以來,爸爸幾度染病,體力衰退甚多,醫生也一再提醒,要注意身體平衡,避免跌倒。
老家是南部常見的透天厝,三層樓高,一樓客廳廚房,二樓卧房,三樓佛廳,回了老家,上樓下樓是生活日常,想著就讓人擔心。
我們使盡力氣,終於說服爸媽留在台北過年。怕他們不習慣,我還想出了住飯店的主意。儘管有種種曲折,但終究還是在大年初一,與弟弟陪爸媽在飯店過年。
人生有不同階段,儀式也有不同形式。能和家人相伴,就是過年的最大意義,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