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紀事-初二回娘家

正逢初二，多數咖啡館是閉門休業的，因此我也不抱期望地打著電話，鈴鈴響的另一端快速接起，一個中低嗓音的女孩親切地回應：「是的，我們有開門。」

我們一家人就這樣準備移到店家一隅喝著咖啡、吃著小點。

店家已傳承四代，無一不是陳年擺設，歷久卻有新意。我們望著黑板上的粉筆字，點了一輪可吃想吃的品項，餐點是一道道地上桌了，但孩子卻也一秒秒地也坐不住。

店家二樓下來一個阿婆，對我們笑了笑，寒暄了幾句，說著今日陽光真好，想去門口曬曬。在店家玩膩了味的孩子，也就拉開了門往店家外竄了去，在坡與階之間，上上下下地來回。

阿婆坐著一椅，將望向遠方的眼睛拉回至眼前：「我們覺得無聊的，小孩卻好奇有趣。 生個孩子很好玩吧。」

我與阿婆在等待孩子放風的時間，也聊了一陣。

阿婆笑著自己女兒都不結婚，守著店，養著兩隻貓。

她語帶無奈卻又心疼地說：「兩隻貓是會叫你媽嗎?」

一種可以理解的對話，常見的主配角出了場，

此時，眼前是一個固守傳統的母親，與一個延續傳統，卻不在傳統教條上生活的年輕一輩，那些價值觀的拉扯與不理解，在代代之間時時挑起，

我只笑笑說著：「可是，你女兒在做她想做的事，她的咖啡是好喝的那種。」心中五星評比燈燈燈燈響起。

我與阿婆從店外聊到店內，

她隨之在店家最裏頭的位置坐了下來，

我看著她女兒正烤著鬆餅，香味撲滿玻璃窗面，燻著那紅紙上的春，

這次鬆餅是什麼味道呢，不同於我們點的蜂蜜吧，

只是一小壺糖味，稠稠地澆下餅皮，

記得老闆還說有紅豆年糕口味，是過年的滋味。

我在一旁喝著冷卻許久的最後一口咖啡，

看著阿婆女兒(店家老闆)為她母親端上一盤鬆餅與一壺茶，

在熱呼呼的角落裡，或許母女之間，也有著五味交雜的心情。

當我們正準備要走時，阿婆細數櫥窗裡的杯壺，又繼續開了話匣子，

「這是土耳其壺，我去土耳其玩，帶回來給我女兒研究的。」

阿婆仍是時時惦念著女兒的喜好，

她也都知道，兒女不必是父母親的復刻版，

她們有自己該過的，該走的，

Some paths are destined to cross.

我們都無法替代他們走這一生。

店家牆面上有一幅幅鋼筆淡彩畫，

多是一間房，配上一點點色，門口一台腳踏車，

多是以黑白為基底，配點嫩綠水藍，色彩不多，

就像在這話不甚多的空間裡，卻什麼也表露無遺。

門口的春聯，倒著，隨著門鈴搖響，迎著即將到來的一年，

初二，回娘家，女兒多是帶著女婿小孩一起。

但有些女兒不必回娘家，不必塞在高速公路，

就在爸媽身邊，隨時送上餐點，暖腳暖手，款待您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