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的熱血歌聲在深夜裡持續半分多鐘,突兀的照明隨音樂一同關閉,暗巷總算恢復伸手不見五指的隱蔽,Kim W.聽見自己驚嚇過度的喘息聲……
「吁—吁—吁—吁──」每吐一口氣,Kim W.都像逸失了魄散的靈魂。
她深呼吸穩定情緒。「嘶~呵──」長長一噓,一股溼答答的溫熱幽幽勾得自己的後頸寒毛直豎……
下一秒,Kim W.惶恐落淚。她明白,那不是她吐氣的聲音──
──《聖羅罕市電車夜話》第3話〈吊環的謎樣視界〉
(1)一眼洞穿整串吊環列隊的畫面魄力十足(參見小說插圖),《聖羅罕市電車夜話》第3話將這個神祕視界設定為某種謎一般的穿越途徑,它讓海角天涯兩位素不相識的女性彼此夢見對方的人生。
(2)根據不專業目測,若想輕易窺見那幅捷運吊環的「謎樣視界」,身高至少得達到170cm以上,因此小說裡Kim W.和孟瑩都是身材高挑的女性,這點大概是兩人僅有的共通處。
(3)夢是一個永遠聊不完的話題。據悉作者是個每晚都會作夢的人,幾乎天天皆以不同身分流浪在另一個奇妙世界裡。作者自稱至今的夢境有三大主題:蛇、迷路、高空墜落。
(4)出現在Kim W.夢境裡的「半完工」建築,就是結尾孟瑩現實中的台北捷運北投站。捷運北投站的內部空間大器非凡,尤其早年尚未設置月臺門,四軌並列的疏朗開闊、搭配桁架帷幕的冷雋簡約,置身其間,頗有獨立蒼茫、一望無際的悠遠感。
(5)夢境是第一人稱的體驗,即使是罕見的「夢中夢」、旁觀夢境的視角依舊是第一人稱。所以尋覓米色風衣的男人、是Kim W.以第一人稱在體驗孟瑩的苦戀,而結尾孟瑩自惡夢中驚醒,也正是因為她以第一人稱體驗了Kim W.遭遇不幸的悲慘命運。
(6)「Loft」原意是屋頂下的閣樓,後多用以指一種類似舊工廠改造翻新的開放設計。小說中Kim W.打工的咖啡館「Café: LOFT」正是這類風格,因而稱它店如其名。
(7)除非自己也有意思,否則輕易予人曖昧的想像是危險的。根據經驗,驚嚇通常比驚喜多得多,帽T男之於Kim W.就是一個例子──雖然是最極端的惡例。
(8)Kim W.提前一站下車的決定,從結果論倒推她聰明反被聰明誤是不公平的,她的選擇無疑正確,但「正確」的決定不保證「無誤」的結果,這就回到命運的課題──如何提前預知市集休市?人的判斷來自經驗累積,但經驗只承擔概率,並不許諾成功。依據正確決定卻得出錯誤結果,從上天的視角來看全然合理,就凡人的立場而言等同滅亡,這就是命運的荒謬性。
(9)Kim W.唯一的錯誤,只怕是不曾開口求助。在許多關鍵時刻,過剩的自尊心就是引爆自我的那顆炸彈。
(10)高調亮燈、同時播放動畫主題曲的造型監視器,顯然出自第2話〈監視器下的黯然〉裡iByO「7 for Fun」的傑作。
(11)動畫主題曲〈正義送你下地獄〉旨在呼應本篇引言所提到「死神的輓歌」。十足中二氣息的歌名富含多重「荒謬」的意味,敬請自行體會、無以言傳。
(12)孟瑩前男友與新人「小可愛」的緋聞,主要用來凸顯她「身材高大」而被分手的藉口。當兩人相愛,一切都是原因;當兩人分手,什麼都是理由。
(13)孟瑩在捷運上掉傘的位置,於聖羅罕市稱作「Rotk el Ostuyao」(傷心地/失去記憶的地方),詳見第1話〈傘的迷離漂流〉。
(14)第3話〈吊環的謎樣視界〉藉身形同樣高挑的女性,對比兩人截然不同的感情觀。Kim W.追求自我,一心證明自己比男性強,她搭車喜歡觀賞吊環、大約也有賭氣爭勝的味道;孟瑩放不下情人,面對愛戀對象百依百順,她之所以見到吊環奇景、不過是尋覓舊愛途中一時無聊。一般人會將Kim W.視為「大女人」、孟瑩稱作「小女人」,然而作者無意論斷其中的「大小」高下,畢竟感情是兩廂情願的事,無論大小、只要能找到完美貼合的包裝,就是絕佳的尺寸。只可惜,小說中的Kim W.和孟瑩都並未遇見能良善對待她們的人……
(15)關於Kim W.,據聞作者賦予她的全名是Kim White。「Kim」出自「擁有這名字的女性皆美豔過人」的古怪印象,不知是不是受到Kim Basinger當年走紅的娛樂報導所影響。「White」有可能來自白雪公主(Snow White),孟瑩則應當取自「夢縈」,看來都是作者無聊的小趣味。由此也可見出作者替角色命名的能力是多麼的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