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鄉音》（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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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實是，大陸是我們的。」那男生顯露出一副勝者姿態。

「但現實是，中華民國在台灣。過去，大陸實質上屬於中華民國的。」

「就是你們打輸了，才跑到台灣。」那男生依舊擺出勝利的姿態，儘管過去的歷史他不曾參與，也不曾知道內幕。

「你這樣說，不就承認台灣是獨立的嗎？和你們一點干系都沒有。」

那男生停頓了一下，沒料到這樣的反問。不過，他沒有因此停止。

「台灣遲早會被中國統一。兩岸都留著炎黃子孫的血，有著中華文化的根。我們同文同種，你們談什麼獨立。」那男生咬字標準，鏗鏘有力地字字訴說。

有著相同傳統文化的根，這是不能否認的事實。可是，怎麼在小桑聽起來，這一句真說不出是綁架，還是吃人豆腐。成日說別人狼子野心，怎麼她覺得狼子野心說得是發言者呢。

小桑努力克制的每一寸激動的肌肉，慢條斯理把東西都收拾到背包裡。她面向那男生說：

「我不否認我們說著相同的語言，寫著相同的文字，有著共通的傳統文化。但是，兩邊的價值觀完全不同。我們有民主，而你們沒有。」

「你是說選舉嗎？我們也有啊。你看，香港有選舉，選出他們的領導。」

「台灣有獨立的政府和制度，這是不爭的事實，全世界都知道。我們用選票選出我們的總統；我們的總統不是北京政府派任的特首，不必向你們的領導報告。

台灣是主權獨立的國家，國號就叫中華民國。」

說罷，小桑揹起背包，頭也不回地準備走人，也不想講禮貌。但男生出聲喚住：「其實，我說了那麼多，就只是想問問妳，下午要不要跟我一起打桌球。」

「抱歉，我沒時間，我也不想。」小桑保持最後一絲殘存的客氣微笑，便望門而出。

出了圖書館的大門，艷陽曬得小桑睜不開眼睛。

剛剛一番舌槍唇劍，讓小桑的思緒仍然沸騰。我是誰？我是哪裡人？這兩個問題繼續敲擊著她的大腦，逼她現在就得回答自己。

她想了一會兒，在樹蔭下，不禁輕笑了出來。還真得感謝剛剛的激辯，讓她能夠很快回答。

她，是台灣人。

雖然，她不會說台灣話，講國語也沒有台灣腔的鄉音。

甚至，她噙著一口淡淡的口音。

是哪裡人，取決於接受什麼價值觀，並在其文化下哺育成長。
還有，出生在哪，就是哪裡人。

但是，是敵是友，取決於何方人嗎？

當小桑思緒仍然紛亂時，碰上一位系上的台灣學姊。

「小桑，從圖書館回來啊？」學姊笑問。

「嗯。剛剛在那裡遇到一位奇怪的人。」小桑便把在圖書館的經過說了。

學姊忍不住格格笑起來。「妳也遇到那個人？」

「妳遇到過？」小桑驚訝問。

「遇到過。他也是要和我辯論台灣問題，我死不跟他說話，他一直糾纏我，最後也是說，他其實是想找我打桌球。」

「他有病吧？」

「誰知道他在想什麼。對了，我要去吃中飯，一起去？」

「好。」

「對了，妳的英文考試過關了嗎？」

「嗯，過了。可以拿滿額獎學金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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