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盒子 9 姐姐

「唔…」

「千彤學姐！妳還好吧！」

「我…我還好，只是有一點累了。」千彤在柔道場進行自主練習，只是因為受傷的地方突然感到不適，旁邊充滿圍觀的人們，幾乎都是後援會和柔道部的人們，千彤因為身體不適決定先回去住宿處，途中險些站不穩還是勉強站住，

有個人扶了她一把，

「邢…涵雁」千彤說，

「妳太拚了一點吧，是因為太累而沒辦法做好嗎？但我覺得不是，我好像慢慢了解妳這個人本質到底是什麼？」涵雁意有所指卻不明白指出，

涵雁到學校衛福部借了一輛輪椅，千彤很不想坐在上面因為會被其他人關注，但由於是涵雁要求所以還是答應了，

「妳這個大傲嬌。」涵雁對著千彤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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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彤姐是怎麼了啊？」淳千筒粉絲團成員晉曉說道，

「我想是上次受傷沒弄好陷入低潮了吧？搞不好以後都沒辦法像之前一樣！本來運動偶像壽命就很短。」潘秀娟還是一如往常酸言酸語，

「妳別胡說啦！她只是暫時還在調整！」晉曉用手用力捏潘秀娟一下，

「好啦！我知道，很痛！」

「捏的好！」有一名男子拍了拍手，

「是…元楓？」兩人都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喲，你們認識我啊？」

「那當然，與南藍學長並稱雙型男的元楓」潘秀娟拍馬屁道，

「原來大家是這麼稱呼我的啊，真是不好意思。」元楓搔搔了頭，

接著以非玩笑式卻正經八百地問：

「那南藍和我誰比較帥？」

「這個…」晉曉忸怩作態的笑了笑，「各有各的…」

「當然是元楓學長啊！」潘秀娟用手肘抵了晉曉一下，晉曉輕輕發出唔的一聲，

「真的嗎？終於有人懂的賞識了，哈哈哈！」

「學長的魅力是幽默大方，南藍學長則是給人有點難以接近的感覺呢，就像千彤學姐一樣。」

潘秀娟開心地繼續說道，結果這句話反而讓元楓心裡不是滋味，

「他們倆個性果然比較相向呢…」

晉曉發現元楓表情變的黯淡，瞪了同伴一眼不假思索的說，

「但是啊，人個性還是互補好呢！就像朋友之間不一定是個性相近的才會在一起，像我和潘兩人就是。」元楓聽完再次打起精神重新對著他們倆微笑，

「我竟然會被學妹安慰啊，謝謝妳們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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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彤從柔道部走出來，暗自嘆了口氣，她打算買了個晚餐就回家，卻想到涵雁剛剛幫助她的情形，她不自覺就走到了木雕鳳凰小舖，

她偷偷往裡面望呀望的，詠昕與涵雁的父親正在裡面和客人聊天，上回外出千彤便沒有見著，但她還是很愧疚的不敢再與詠昕的家人接觸，她遲遲不敢上前，

說時遲那時快，千彤忽然感覺身後有人悄悄靠近，那人大力地抓住了她的肩，千彤反身一個防禦姿勢連帶制伏動作，後方的人差點就要被她摔了出去，

「喂！等等呀！是我。」聽到對方喊叫出聲千彤這才定睛一看，

「邢韻柔？痾…不對邢涵雁，你怎麼在這？」

千彤放開涵雁的手臂，涵雁滿臉委屈和疑惑的注視著千彤，

「說什麼啊？這裡是我家，這話應該是我要問妳吧？」

千彤尷尬得說不出話，她故作鎮定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你們搬家了？我以為這只是伯父開的店。」涵雁只是笑笑，她似乎知道千彤故意轉移話題，但還是回答：

「不，平常都是我在顧店，我爸偶爾才會來工作室做藝術品，現在只有我住這裡，因為這裡只有一個房間，加上離學校也比較近。」她接著說，

「既然都來了，進來裡面坐坐吧。」

「可是我…」

涵雁意外的比平時好客，這使千彤不知如何應對，

「好了，別可是了，進去吧！」

涵雁推著千彤進店內，放眼望去涵雁父親與客人相談甚歡，涵雁稍微向他示意，千彤對涵雁父親點了點頭，然後他也投以微笑對著她們倆，他似乎沒有認出千彤，打完招呼後涵雁便拉著千彤到樓上房間。

房內的格局與樓下的店面截然不同，少了木製物品卻多了許多金屬物，不論是床鋪、書桌、就連同牆上的擺飾都有點金屬感，對於這種擺設千彤大致認為她應該是個重金屬或者搖滾迷，尤其是牆上也掛著一些歌手和專輯海報，

「這是我現在的房間。」涵雁喜孜孜的模樣，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

「為什麼？我總是不理解妳到底…對我是討厭還是…這是什麼狀況？為什麼要帶我來妳房間？」千彤覺得完全不能理解，

「噓！那不是重點，」涵雁將食指放在千彤嘴唇上，並且微笑，

「妳剛剛用柔道真的感覺很熟練啊…嚇到我了，跟電視上的形象不同啊。」涵雁說，

千彤茫然地望著涵雁，呆愣了半晌才開口：

「我的形象？也許大家都沒那麼了解我。」

對於千彤而言別人所謂的特殊世界等於自己的尋常世界，

涵雁原本愉快的樣子轉變為嚴肅，似乎對千彤所說的話略有所思，她皺著眉垂頭喪氣有一些懊惱，

「看來妳比想像中還單純啊…」涵雁稍稍嘆了口氣，

「我給你看一樣東西，」涵雁從抽屜拿出一本日記本，

「這是上次在清理房間時發現的，有一陣子姐姐會來店裡幫忙，以前這間房間算是書房兼置物室，」涵雁稍微捏了下鼻子，試圖讓自己不那麼緊張，

「但是越是逃避越是無法了解其中原因，雖然偷看別人的隱私是不好的，可是這是我唯一想到的方法。」

那是封面充滿可愛動物圖樣的日記本，千彤才望了一眼便確定那是邢詠昕時常帶在身邊的，因為她經常在千彤面前寫日記和畫畫，

涵雁將它遞給千彤，

「自從姐姐她…」涵雁哽咽說，

「自從姐姐她離開後，我一直害怕看見她的東西，因為只要一見到眼淚就會不聽使喚。」涵雁似乎在忍耐著不讓情緒變得不穩，

「所以…這裡面的內容，你看過了？」千彤些微不高興地問，她將書放在腿上並沒有打開，

「恩，其實還沒有全部看過，只有離現在最近的那天…也就是案發前一天…可是才讀了幾行，因為…裡頭有些內容是我一直不明白的，我有點害怕繼續看下去。」涵雁說，

千彤猶豫著要不要去觀看，因為她痛恨窺探隱私的事情，所以對於涵雁所做的事有些不能諒解，

「不要緊的，我已經告訴過姐姐了。」涵雁露出滿是感傷的樣貌，卻慢慢打開了日記本，

「妳姐姐…」千彤凝神注視著涵雁，後來突然明白她所說的，

「突然要妳看姐姐的日記還是太勉強了嗎？就算是我也覺得看別人日記不太道德，但我總覺得要知道姐姐當時是想去哪就必須知道她在想甚麼。」

「妳…如果在意的話要去找姐姐嗎？妳不知道在哪裡吧…」

千彤搓著自己的雙手，這個動作被觀察入微的涵雁發現了，

「走吧!再這樣擔心下去也不是辦法，妳不也想知道真相嗎。」說完連帶著那本日記本又牽著千彤的手一路往樓下衝，

「喂！妳…」

涵雁不理會千彤逕自拉著她朝目的地前進，

涵雁的父親剛招待完客人現在正獨自一人在做他的工藝作品，

「爸，我帶同學出去一下喔!」千彤盡量克制不要迴避涵雁父親，但目光還是向一旁閃過，幸好涵雁父親沒有仔細正眼朝向他們，千彤還是放不下當年的事，心中疙瘩只是一點一滴地慢慢增生，

「喲，你們好好玩，但別太晚回來喔。」涵雁父親向他們揮手，然後繼續致力在他的木雕上。

好不容易出了門，涵雁又拉了千彤往公車站方向走去，

「等等啊！」千彤喊道，

「我不會騎車，應該沒什麼關係吧？」涵雁一派輕鬆的說，

「我說…聽我說！」千彤眉頭一皺並且惱怒了，

涵雁終於肯停下動作，但還是牽著千彤的手，千彤企圖甩開涵雁，但涵雁卻緊緊抓著千彤不放，千彤這才把視線重新對向涵雁，

「我一次問完，然後你一次說清楚！」千彤說，

「什麼啊，好強勢喔。」涵雁原本想要以輕鬆愉快的樣子帶過，但千彤很嚴肅且正經地盯著她比一般人更為淡色的瞳孔，

「妳父母親他們…他們是怎麼看我的，跟妳一樣嗎？」千彤說，

涵雁只是維持了幾秒不說話，

「對，跟我之前一樣！以前是我不分青紅皂白就對妳謾罵，而我父母通通是被我影響被我灌輸，妳就是討人厭在有名氣的情況就忘了以前做過的爛事！但比起我，我知道他們早就已經認定那是一場意外，只有我還幼稚的…幼稚的繼續活在被傷害與傷害…妳」這些話說的真摯像是坦露了一直以來累積在心裡的壓力，涵雁不像平時一樣那麼談笑風生，她說：

「但現在的我完全已經不恨你了！既然如此妳就好好正視姐姐的問題啊！這樣對妳對我對關心我姐姐的人都好。」涵雁說，

原本雙眼直視涵雁的千彤聽到這樣的話語默默低下頭哽咽的說：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因為我們很像，都是不輕易把心裡的話說出口的，剛剛在妳房間我就知道，我們都在逃避，妳在壓抑不讓自己哭出來，而我在克制不刻意躲避伯父的視線，我怕他如果知道我是誰他會想起詠昕，就和你見到我時一樣，我並不是害怕你們的責備，我真正害怕的是你們見到我時會受到二度傷害。」

「那妳為什麼還要來！」涵雁首先是忍不住了她痛哭失聲，

「因為不想再逃避了…」千彤向前將她靠向自己懷裡，

「妳怎麼可以這樣！」涵雁捶打著千彤的肩膀，

千彤也同樣淚流滿面，直到過了陣子後兩人才平靜下來，原本沉默尷尬的場面因為千彤打了一個噴嚏而瓦解，涵雁忍不住對著千彤破涕為笑，

「妳哭起來好醜。」涵雁說，

「吶，還去嗎？」千彤收起那張哭泣的臉說，

涵雁拿起手巾將眼淚擦乾並說，

「當然，這才是我們主要目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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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來到放置詠昕的骨灰罈前，

「姐姐，妳看誰來了，妳應該會想看看許久不見的朋友吧」

「詠昕…是我，我一直想說一句對不起，也許你再也聽不到了但我還是要說，不僅是說給你聽，也是說給妳妹妹邢韻柔。」

「喂…別叫我舊名啊…」涵雁抱怨道，

「對了，我是想來跟姐姐說我們想一起看妳的日記，我是來告知妳一聲，沒有要你同意的意思喔。」

「噗哧，原來妳是這樣跟妳姐互動的啊？」涵雁的任性發言讓千彤久違的笑出聲，

「才…才不是勒，我…我只是，姐姐會答應的啦！」涵雁侷促不安的來回走動，

「不然我們用硬幣問看看？如果是正面就當你姐姐同意了，如果是背面就不同意。」

「要這樣子啊…那好吧！」涵雁雖然覺得用硬幣這個決定除了靠運氣也不明白是否就代表姐姐的想法，但還是答應了，

千彤拿起一個十元銅板，手指向上彈起，

叮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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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彤！你最近氣色不錯啊！」

這天在新一代代言會場，今年度的冬季服飾已經開始找代言人，而千彤也是其中之一受邀為一系列運動品牌拍廣告，

「我是說真的！你很有魅力，別輕易的否定自己。」伊婭以鼓勵的方式面對千彤那顆曾經受過傷害的心，她就像千彤另一個母親一樣的存在，

「您真是給人無比的信心啊…」                     

「別想太多今天辛苦了，好好回去休息吧！」

「謝謝伊婭姐。」

「要請司機載你回去嗎？」

「不用了，我還要繞去買點東西還要去柔道教室練習。」

事發後已經經過兩個月了，千彤的傷也大概恢復至可以做激烈運動，

「不要太勉強喔！不然你爸他又會擔心。」

「好啦…這次我會好好控制自己的狀況，不再讓你們操心了。」

與工作人員打完招呼後，千彤便匆匆離開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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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有人可以找到完全了解自己的人，因為連自己都不全然地了解自己了，所以我並不奢求有人了解我，也許我也害怕被人看破心思吧，到時候會很丟臉得。」

千彤對著採訪媒體說，惹得台下人哈哈大笑。

這裡是運動拳擊用品的新品發表會，雖然千彤專業是柔道與拳擊性質不同，廠商卻依然看中她的形象及對接觸防身術的顧客影響力，而請她代言這次的搏擊手套及相關運動產品，

這些話是回答一名記者所問的問題，這大概是當偶像絕對會被提及的：

「你理想中的對象是什麼樣的人呢？」

她微笑接著說：「所以應該是體貼還有不要誤解我的人吧，但我想這種人應該是不存在的。」後面的話顯得小聲一些，

「聽妳剛剛的發言，南藍選手應該是一位非常符合條件的人選吧？」

千彤身子微微一瞥顯站不住腳，

「聽說南藍選手曾經追求過妳？這是真的嗎？」

她的遲疑讓現場的記者更加有機可乘，

「很多人都目擊到他時常對妳貼心的舉動，想必崔千彤選手也有感受到他的真心吧？有想過給他機會看看嗎？」記者們的連炮珠似的問話，

「不…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千彤面有難色地望向經紀人伊婭，伊婭一方面有點訝異，因為這是千彤第一次對她發出求救的表情，她立刻明白千彤的處境，非常可靠且圓滑地接過這燙手山芋，

「咳咳，各位記者我們可以不要糾結此事了嗎，今天主要是請大家來…」

事情告一段落，伊婭去處理剩下的行程安排，千彤悶悶地坐在休息室角落，休息室裡頭堆滿了方才代言的當季新品，看到這些她的心情也開心不起來，她滿腦子都是那些記者問的問題，

有一個人影映照在從休息室的窗簾，

千彤以為是伊婭回來，她正準備站起來，

但窗前的那個人出了聲：

「姐姐…」

千彤跌坐回椅子上，

「我可以叫妳姐姐嗎？」涵雁滿聲期待微笑地對著千彤說，

見千彤肩膀微微顫抖，她壓低了聲音以一個含糊的語氣問：

「妳…還好嗎？」今天的涵雁一點也不像之前開玩笑的語氣，

千彤卻突然無法克制放大聲音對著窗前：

「妳到底要我怎麼樣？」

涵雁被千彤的反應嚇了一跳，她不知做何應對只好安靜地待在外頭，就這樣沉默不語，千彤被這麼一晾感到更生氣了，她生平第一次對著別人怒吼：

「說話啊！」

「妳不說的話我要說了！邢涵雁！妳喜歡我吧？」

隔著一扇窗的人影抖動了一下，感覺到涵雁想離開，千彤便再出聲喝止：

「別走！如果妳敢離開，妳就再也別想接近我！我會恨妳的。」

涵雁她停下動作，似乎是千彤說的話得到效果，

千彤鬆了一口氣，她害怕涵雁真的離開，但她心情並沒有因為涵雁的留下而平復，

涵雁從外頭將窗戶打開也將窗簾已稍微粗暴得方式拉開，她瞪著千彤，

「那妳可以聽我說嗎？如果我說了我們的關係會如何？」涵雁說，

不待千彤回答涵雁又回到以往輕蔑的態度，

「我是喜歡妳又如何？我想要把妳當成姐姐又如何？這是我的事情隨我高興，我又沒有要妳承諾什麼。」

「是阿！所以不要拿妳姐姐來強迫我！妳要喜歡是妳的事！不要跟著影響我。」千彤是失去理智，平常的她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涵雁聽了似乎顯得很難過，但千彤並沒有打算收回這句話，千彤這次想不抱著任何對於涵雁的愧疚，站在平等的立場與她說話，

「不坦白的人不是只有我吧？為什麼我要遭遇到這種事？」千彤也回瞪著涵雁，

「妳說誰不坦白？」涵雁說，

「全部的人，邢詠昕、南藍、元楓、妳、我！」

千彤急促的吸了口氣，嘴唇近似毫無血色接著又喘息了一會兒才稍微冷靜下來，

漸漸地千彤回到正常狀態時的語氣，

「妳姐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回答就走了，還有南...藍他只說對他有利的事情，而妳和元楓明明…」

千彤沒說完那句話，只是她的眼神驟然間變得失落，

但涵雁知道她想說的是「喜歡我」三個字，

千彤繼續說：「而我…而我就是都太遲了，不論說什麼事情，包括現在…怎麼辦。」

千彤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的眼神似乎是在向涵雁求救，她嘴唇動了幾下，

當涵雁看到千彤微動的唇形後，她立刻雙手敞開從窗邊抱住千彤，

那脣形是：我喜歡上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