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洛依德舞團首演《天鵝湖》的當晚。
肖揚早已熱身完畢,一身白色王子裝,肩膀上還綴著些銀色亮片。他坐在梳化鏡前,替自己畫好了舞台妝。一身白天鵝打扮的因內斯走過來,拍拍他肩膀,遞給他一瓶溫水。
「肖揚,別緊張,照常發揮就可以了。你很棒。」
「謝謝你信任我。」
「我從沒看走眼的,而你是頭一個沒被我睡的男主角。」因內斯笑一笑,「祝我們今夜好運。Break a leg!」
舞監穿過一群芭蕾舞者,忙乎乎地進來,提醒肖揚到側幕開始準備,第一幕即將開始。
語飛坐在觀眾席中,翻看著印製的小冊子。他並不是非常熟悉《天鵝湖》,拜肖揚拉他練習的福,他對第二幕和第三幕比較熟悉了,但是對開頭和結尾還不是了然於胸。
雙簧管(Oboe)拉開了《天鵝湖》序曲。語飛凝神細聽,優雅但略帶不祥的主旋律繃緊了他的心;緊接著,激烈的管弦樂和打擊樂響起,昭告著王子和白天鵝的愛情擺脫不了詛咒的陰影。言語飛尚未玩味這段序曲,台上布幕拉起,第一幕在皇宮中的歡樂情景入眼而來。
肖揚一身銀白,面帶笑容,在台上和其他人一時五人舞,一時三人舞。他一出現,下面觀眾席迸出歡迎的掌聲。雖然是東方面孔,但完全是王子翩翩風度,語飛再度心醉。到了第一幕轉接第二幕的場景,是肖揚的獨舞。在王宮陰暗之處,獨白齊格飛的掙扎、憂鬱和徬徨。序曲中的主旋律再度被雙簧管唱起,肖揚手指天邊,似乎就有那麼一列白天鵝飛到森林彼端的湖裡。
第二幕的故事和音樂,語飛再熟悉不過。對於白天鵝,語飛很自然地將自己帶入因內斯跳的白天鵝裡。奧黛蒂被巫師詛咒,究竟是為什麼?白色若是純潔無辜,那詛咒為什麼找上她?是因為她想愛?才被下了需要真愛才能破的詛咒?
「那麼在我自己的人生中,我的詛咒是什麼?誰是對我下咒的巫師羅巴特?」語飛望著因內斯和肖揚的雙人舞,心裡不禁自問,卻不敢自答。
台上的肖揚完全將自己的情感,代入了齊格飛的角色。白天鵝的詛咒,無異是齊格飛的詛咒。王子的詛咒來自現實,來自母后。雖為王冑貴族,身不由己。要衝破這道詛咒,需要愛。愛給予人勇氣,能行不能行之事。
肖揚身上的詛咒也來自母親,還有芭蕾舞。母親撒下魔咒,棄他而走,讓他困在芭蕾舞裡長大;不得不熱愛舞蹈,不得不展現自己的天份,卻也不得不時時憶起那件事。好在他遇見了言語飛,他的天鵝;語飛的擁抱和笑靨是他的歸屬。
當台上的齊格飛王子對白天鵝奧黛蒂立下約誓,肖揚心裡也對台下的言語飛立下約誓;他相信語飛能夠將他拉出母親的魔咒,迎向新生,給予他一個自贖的機會。
台下的語飛,看著肖揚扮演的齊格飛立下愛的誓言,不禁自問,激情過後的「我愛你」,真的能助自己打破自己身上的詛咒?「我愛你」,真的算是肖揚對他立下的誓約嗎?
舞台上的時間過得很快,不容言語飛細想心中疑問。第三幕處處激情炫技,早迷得台下觀眾如癡如醉,掌聲如雷;就連言語飛也不禁為黑天鵝的著名32圈鞭轉,大聲喝采。
『為什麼當齊格飛王子對黑天鵝發下婚誓後,悲劇就發生了呢?傳統的故事裡,無非就是王子上了巫師羅巴特的當,誤把黑天鵝當白天鵝,把自己的愛情誓約,當眾給錯了人。
從齊格飛的角度來詮釋,與黑天鵝的共舞,等於和眼中完美對象媾合;婚誓是為了留住完美,逃離母后的威權。但是,性的激情過後,眼前的完美對象當下幻滅;眼前的女孩,也不過是「一般」的女人。
哪是什麼「理想女人」,只有「世俗」躺在那邊嘲笑他:一切是齊格飛自己想得太完美。
悔恨嗎?當然,恨自己不該去「破壞」自己的理想。羅巴特的詛咒,其實也是王子的詛咒:逃避不了的現實。順著這條思路下去,王子的結局必定是悲劇,他承受不了無法逃避的現實與世俗。』因內斯在表演小冊裡,這麼詮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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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分享一段Gillian Murphy扮演的黑天鵝,第三幕的結尾。
著名的黑天鵝旋轉在影片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