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斯丁找到了人類作惡的原因! - 《論自由意志》on free choice of the will 讀書(4)

上篇筆記我們跟隨 Augustine 的腳步, 一起構建了分析框架的前提假設. 正如 Augustine 所說, 除非相信才能理解. 我們所有的理解與分析, 都是建立在對這些前提假設的信心的基礎之上. 下面我們正式展開對邪惡的源泉的探索.

Augustine 對 Evodius 說, 如果我們要討論邪惡的源泉, 首先我們要定義作惡(evildoing). 定義邪惡, 也就是在描述我們分析的對象.

Augustine 接著說, 如果不能窮盡所有作惡的行為, 那麼至少可以提及一些具體的邪惡行為.

Evodius 列舉了三個具體的邪惡行為: Adultery, murder, and sacrilege. 邪惡的行為, 掛一漏萬, 不能窮盡.

Augustine 問他說, 首先告訴我, 為什麼你認為 adultery 是邪惡的? 因為法律禁止, 所以是邪惡的嗎?

Evodius 說, 恰恰相反. 很明確, 不是因為法律禁止所以才認為是邪惡的; 而是因為邪惡, 所以被法律所禁止.

Augustine 說, 假設有人讚美 adultery 所帶來的快樂, 而且他還反過來問我們, 為什麼會認為 adultery 是邪惡的, 為什麼要譴責這種行為呢? 有些人不僅僅只希望停留在相信的層面, 他們想要去理解其中的原委, 他們可不願僅僅因為法律權威對 adultery 行為認定是邪惡就也選擇相信. 你深信, 而且你認為即便是不同地域的人都應該深信不疑, adultery 是邪惡的. 但是現在我們嘗試通過理解認識我們已經接受的信仰.

Evodius 已經很好的回答 Augustine 因為法律認定所以是邪惡, 本身是因果倒置了. Augustine 仍然不厭其煩的說了這一段, 目的是說, 我們人類憑藉預置的樸素的道德情感, 相信 adultery 是邪惡的, 這沒錯. 但是我要試圖詢問為什麼 adultery 會被認為是邪惡的原因. 他要試圖理解他所信仰的.

Evodius 給出了他認為的原因, 他說因為如果有人與他的妻子淫亂, 他無法忍受這種行為, 所以這是邪惡的. 如果有人在他人的身上做了他不想對自己做的事情, 那麼這就可以認為是邪惡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Augustine 說, 如果某人汙穢不堪, 非常願意把自己的妻子提供給其他人淫亂, 並非常享受這種自由. 你會認為此人做了邪惡的事情嗎?

Evodius 說, 那肯定不行!

Augustine 說, 但是通過此汙穢不堪的人的尺度來衡量, 他沒有犯罪, 因為他並沒有做任何他不情願自己去做的事情, 也就是說他完全自願. 所以這個論據沒有說服力, 你得再找其他原因.

Evodius 說, 我認為原因是我看到常有人譴責這種犯罪行為.

Augustine 說, 那麼按你所說, 也有人會出來譴責一些善良的行為, 那這些被譴責的善良的行為也是邪惡的嗎? 如果我們把是否被譴責作為判斷是否邪惡的標準. 我們用這個標準來衡量使徒和殉道者們, 我們會發現他們成為了非常糟糕的人. 因為他們因為承認自己的信仰而被譴責. 如果一切被譴責的都是邪惡的, 那麼相信基督並且承認信仰也都就是邪惡的了. 如果不是所有被譴責的都是邪惡的, 那麼我們需要找到其他的原因, 為什麼 adultery 是邪惡的.

Evodius 說, 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了.

Augustine 說, 可能是這樣, 讓 adultery 成為邪惡的原因是 inordinate desire (超越合理限度的渴求). 只要你從外部來尋找邪惡, 比如視邪惡是一種可見的行動, 你就會陷入困境, 無法回答. 為了理解 inordinate desire是如何讓 adultery 成為邪惡的, 我們做如下思考: 如果一個男人沒有能力與另一個人的妻子發生關係, 但是他很希望自己可以與另一個人的妻子發生關係, 如果真存在這樣一個機會的話, 他會牢牢把握這個機會, 即使他沒有真正的與別人的妻子發生關係, 他的罪也不亞於當場被抓住時的罪惡.

Evodius 說, 我明白了. 我們不用繼續討論 murder 和 sacrilege 了, 這就可以說服我了. 現在清楚了, inordinate desire 是驅使我們作惡的原因.

我們來梳理 Augustine 以上這些對話, 他在討論邪惡的評判來源. 社會強制規範, 比如法律, 不是邪惡的評判標準, 因為是先認為是邪惡的, 有了社會共識, 才形成了法律. 那麼進一步, 從社會共識中評判邪惡, 也是錯的, 大眾的共識也不一定是對的, 不是說被譴責的一定就是邪惡的. Augustine 說, 以上這些都是從外部來尋求邪惡的評判標準. 這背後隱藏的一個潛意識是相信邪惡是是一種可觀察的實體行為, 這會讓這個問題陷入困境, 找錯了方向, 不應該從外部來尋找. 然後 Augustine 轉向了人類的內心世界, 他認為是我們超越了合理限度的渴求, inordinate desire, 才是邪惡的來源. 他舉例說, 雖然一個男人現實條件不允許他與別人的妻子發生關係, 他心裡如果有這個想法了, 只要條件滿足, 他有這個機會, 他會這樣做, 那就可以判定這是邪惡的, 即便他沒有實施, 或者說沒有被當場抓到.

也就是說邪惡是源自我們人類內心的一種超越了限度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