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麼?
你是否曾經出現過以上三個疑問?
這也是我現在的疑問。
我,失憶了。
一睜開眼,我就意識了這一點。
記憶中只剩一片空白,我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
周遭的人來來往往,都有各自的目標,卻只有我懷著迷茫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我似乎站了很久,又似乎才過去了一段時間。
不過,從這些時間裡,我確認了一件事。
沒有人看得到我。
並不是對於不相關的人的冷漠,而是真的完全無視我,這點從我試探性地朝一個路人開口,對方卻依然故我地走著自己的路能看出來。
而且我不是只試了一次,我試了好幾次。
甚至有一次,我想拉住人,手卻從人的身上穿了過去。
別人看不到我,也聽不到我的聲音,甚至碰不到我。
雖然我失去了記憶,但該有的常識還是有的。
常識告訴我,我現在就是人家所說的——看不到的存在。
所以我現在是……鬼魂?
我……死了嗎?
我對自己的死亡沒有什麼實感,有的只是茫然。
作為鬼魂的我,為什麼會待在這裡,為什麼會失去記憶,這些我通通不知道。
「會逗留在人世間的鬼,都對這個世界還有執念。」
不知為何,腦袋突然迸出了那麼一句話。
可我失憶了,想不起來我對這個世界的執念是什麼。
我只能待在原地,無聊地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
聽說迷路時,要待在原地,等待救援,而我現在的情況,應該不是等待救援,應該叫做等待指引者……額,黑白無常嗎?
拜託,就算是下地獄,也比這麼空虛的乾等著好吧。
過去幾天了……三天?四天?五天?
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以至於我對時間的流逝格外鈍感。
在這期間,我做過最多的事情,就是觀察著路過我身邊的人。
這個人走路急匆匆的,大概有什麼急事。
這個人邊走邊滑著手機,比起走路,他似乎更關注手機。
這個人我似乎上次才看過,提著一袋東西,不知道買了些什麼。
這個人……
又一個人從我身旁走過。
那是一名女性,身形瘦弱,低垂著頭,長長的黑髮幾乎蓋住了她半張臉,走路的步伐極為緩慢。
她……心情不好嗎?
我不曾看過她,卻不知為何有些在意。
猶豫了很久,眼看她的背影就要消失在下一個轉角,我腳尖一轉,隨即跟了上去。
因為她走路的速度很慢,我很快就追到了人。
於是,我就這樣持續的跟了她好一會。
也幸好沒有人看得到我,不然我就要被當成變態跟蹤狂了,看到我的人肯定會報警……啊,反正我現在不是人了,人類的律法也不能套用在我身上吧?
周遭的路都是我沒看過的……廢話嗎?我失憶了,又沒走出原地過,是能有什麼印象。
她看起來好瘦啊……雖然女生都很希望自己瘦,但她似乎太瘦了些,都已經到了不健康的那種瘦了,這樣對身體好嗎?
我胡思亂想著,直到她停下腳步。
她站在房門前,卻遲遲沒有進入。
我看著她安靜的背影,等了幾秒後,她依然只是站著,我有一點困惑,忍不住走到了她的身旁,想看看她在做什麼。
我愣住了。
兩條淚痕流下,她正無聲地落淚。
我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浮腫,眼皮底下有著厚厚的黑眼圈——像是已經哭了好久,也失眠了好久。
我撫上了自己的胸口。
那裡有一種鈍鈍的疼痛感。
我發覺,我不想看到眼前的人流淚。
我想安慰她,我想擁抱她,可伸出的手,卻從她身上穿過,怎麼樣也無法觸碰到她。
之前都沒什麼實感,但在此時,我突然深深地感覺到了生與死之間的隔閡。
我什麼也做不到,因為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胸口的疼痛感似乎更深了。
拭去眼淚時,她也依然安靜無聲。
在整頓好自己後,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露出笑容,打開了房門。
我跟著進去。
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也許是因為之前整個心思都放在那女性身上,沒有多注意來時的情況,進到房間內時,我才注意到,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
這裡是病房。
病床上躺著一個人,臉上帶著呼吸機,從我這個位置看不清模樣,旁邊還有一台生理監測儀。
那人像是還未清醒過來。
我突然有些猶豫了,總覺得這樣走過去,有些冒犯……
她坐到病床旁,臉上依然帶著笑,聲音溫柔地說:「我來看你了,家哲。」
……家哲?
我對這個名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才看清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然後,我愣住了。
躺在病床上的人,跟我長的一摸一樣。
耳邊傳來了她叨叨絮絮的聲音——她正對著病床上的人,低聲訴說著她的日常生活。
「早上我試著做了你最愛的太陽蛋,味道倒是不錯,可惜沒辦法做的和你一樣完美。」
「我們在追的電視劇就要進入大結局了,你可是有好多集數要補啊。」
「小咪很想你,她最近都會趴在你的位置上,食慾降了很多,整隻貓都瘦成竹竿了。」
「公司的大家都很想你,之前小安還抱怨,少了你,他工作量多了很多。」
我意識到了,眼前的人,是我認識的人。
而且一定是我很重要的人。
越看著她,心裡越疼,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即使她說著這些的時候,都帶著笑容,但眼中的悲傷卻像是要滿溢出來了一樣。
她還在說著,只是不知何時,嘴角不再勾起。
我聽到她輕聲地說著。
「你要睡到什麼時候……我們都好想你啊……」
「我也……好想你啊……」
我多想將她擁入懷中,想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是,我還是想不起來任何事情。
她停下話語,不再開口。
只是一直一直地看著在病床上的「我」。
我站在她身旁,想安慰她,卻連觸碰她都做不到。
我有些怨念地望向病床。
這一望,不得了,我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就像是病床上的「我」在呼喚著我。
我伸出了手……
…………
……
我緩緩睜開了眼。
白色的天花板,帶著暖光的燈,鼻間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周遭很安靜,顯得滴答滴答的規律聲音特別突出。
一時之間,我還有些茫然。
感覺像是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家哲?」
一道壓抑的聲音突然響起,聲線帶著不明顯的顫抖。
我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一個女生坐在我身旁,她握著我的手,雙眼緊盯著我。
見我看向她,她像是終於壓抑不住情緒,淚水從眼眶溢出。
她就這樣看著我,安靜地落淚。
胸口有一種悶悶的疼痛感。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擦去對方的眼淚,卻在伸出手時,莫名停住。
然後,她抓住了我的手,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臉旁。
溫熱柔軟的觸感從掌心傳來。
我能感受到滾燙的淚水不斷滑過她的臉頰,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看著她不斷地哭泣,卻忍不住想著——
太好了,我終於能碰到妳了。
----分隔線----
作者:隨便亂寫的,不要在意邏輯,邏輯它已經死了!雖然我自己寫著寫著就很想吐槽,為什麼鬼可以聞到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