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25|閱讀時間 ‧ 約 41 分鐘

偵查團(下)


老爹說,這次不只是我們團隊,由於掌握到的情報是人蛇集團要在某個大場合撒網,策略是趁他們撒網的時候,抓到集團撒網的證據,然後一口氣收網,算是一種借力使力的計畫。

 

我記取上次的教訓,便問:「真的是要在大場合收網嗎?還是你有什麼盤算?」

「這次是真的,因為不是只有我們小隊,大型場合要顧及其他民眾的生命安全,不能隨便開玩笑,我們要在他們動手前一刻收網,不然等他們撒網成功的時候再出手就太遲了。」

 

老爹看起來完全不是在開玩笑,其他隊友也紛紛點頭,一股肅殺之氣在沉默中散開。

 

「由於觀光廣場很大,我們跟其他小隊要保持聯繫,大家要謹守工作岡位,有任何問題都要上報,不能擅自行動。」

 

老爹看向我,我當然是點頭,畢竟我還不想死啊……當團隊擬定策略時,因為我是最菜的,所以被列為後勤,不過在我的爭取之下,老爹同意我跟去前置作業,也算是跟其他團隊的新手互相磨合,之後就算任務結束、分發到不同部門也會有更多的合作。

 

我在旁邊看大家準備攻堅跟逃生路線,由於他們討論可能發生的情況很複雜,我也沒什麼事情做,只好在旁邊幫忙點器材、確認通訊設備之類的。後續他們開始整理器材時,我才看見柳哥、瑪姊打開各自收藏的武器庫,柳哥是屬於大砲型的攻擊手,武器量驚人,而瑪姊是狙擊手,善於一擊致命的技能。

 

我回想當初的情形,難怪被拆穿盾身的時候,老爹把我快速丟包給柳哥,他擋在我們前方,用攻擊削弱對方武力,而不是使用防禦技能,但兩人的攻防技術已經很厲害了,卻還是打不贏女子……

 

「第一次出任務就遇到這麼大場面,還能冷靜脫逃,已經很厲害了。」蝙哥走來向我打氣。

「但我什麼忙都沒幫上,」我乾笑,「最後還讓你們掩護我先離開,感覺沒什麼用。」

「保護隊友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就算任務失敗,護全還是第一要件,這是老爹立下的規矩。我們不會為了達到目標放棄隊友。況且一開始妳真的很像小朋友,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我很意外新人可以做得這麼像樣,難怪老爹會選妳加入團隊。」

 

蝙哥難得露出笑容,但我卻尷尬死了,旁邊老爹聽到正在偷笑,我不想在蝙哥面前翻白眼,只好應聲乾笑。

 

「謝謝你救了我們,如果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我會盡力去做。」蝙哥拍拍我的肩膀,「妳只要把自己的命顧好就好,其他的交給我們就行了。」

 

蝙哥轉身去點武器,我看著他的背影,心想他果然很帥。

不小心露出小迷妹的神情,忽然感應到老爹的眼神殺過來,我立刻繃緊神經,轉身繼續清點器材。

 

_

 

收到前置小隊的任務通知書後,我便前往當地觀光區。

當地具有大型噴水池、定點定時的藝術表演,趁前來觀賞的觀光客還不多,我們提前到場準備。風光明媚的景色,如果下次有機會的話,真希望能夠來觀光呢,但是來一趟這裡的旅費據說不便宜,若不是因為任務指派,我還沒能來到這裡。

 

我跟其他二名新人成為一個小隊,喬裝成觀光客的模樣,蹲點觀察指定路線,假如有狀況便要隨時上報,但僅只如此,一旦發現危險,我們還是要立刻撤離。

 

我們就邊閒聊、邊觀察周遭的情況。總共有幾個組別,我其實不清楚,但放眼望去,也看到有五個人組成一團的小隊,我看得出來其中有技術人員正在安裝陷阱,但看起來只是在原地收拾東西,平常人走過去不會知道他們在幹嘛。

 

之所以察覺得到,那是因為執行任務之前,我報了進階防身的課程,並且來到這裡之前,算是壓線拿到課程結業書,能夠使用進階防身設備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逃生技術。

畢竟上次沒能第一時間保護自己,造成隊友必須分神照顧我,我感到有些虧欠跟自責,要不是因為我的話,也許突圍就不會那麼艱困了。

進階防身課程中,教了如何辨別敵方動作的意圖,其中之一與眼前看到的很相似,不過那個技術人員似乎也是剛學不久,看起來還很生疏,我有點意外,以為安裝陷阱的重責大任,應該會由有經驗的前輩處理,不過周遭的隊友好像都是新人。

 

難道是因為我們離核心攻堅區域還很遠嗎?

 

畢竟我們收到的任務通知書,沒有說明核心攻堅在哪裡,但既然都是新人,我們肯定在相較安全的區域,大概也是這樣,老爹才會答應我的請求吧。想到這就覺得,我其實蠻幸運的,第一次跟團的隊長就很負責任,也不會隨便把人當作工具使用,只不過他那講話的方式,實在太油了,如果有選擇的話,我還是選蝙哥吧。

 

陽光愈來愈大了,我們坐在噴水池旁,隨意看向觀光人群,人也愈來愈多,應該是下一場表演快要開始了,大家漸漸聚集在最大的噴水池旁,忽然間,我在人群中看到目標女子。

 

我立刻放大畫面,確認真的是她,有點緊張地通訊告知隊友們,同時上報原本的團隊。

 

「他們可能提前作業了,妳在原地觀察就好,不要跟蹤她。老爹跟其他隊長已經趕在路上。」蝙哥回應我。

「好。」才說完,廣場突然湧進人潮,而且都是穿黑衣的人們,怎麼回事?上一秒根本沒看見任何人?

「妳快離開那裡!」老爹的聲音忽然在耳邊出現,我還搞不清楚狀況,身邊的磚頭路面就被炸了!

 

我趕緊利用新學的防身技能逃開,但是隊友沒那麼幸運,那兩人被炸開的磚石打中,廣場爆炸聲此起彼落,雖然不是大爆炸,但爆炸威力也足以讓現場陷入混亂。原來黑衣人是維安人員!但是等一下,為什麼他們在跟目標女子談話?難道他們是同夥?

 

我的夥伴還倒在原地,想要回去救他們,可是維安人員很快包圍倒下的傷者,其他各區的夥伴也是,大部分的人都來不及逃。由於我逃得很快,順利混入觀光人群,可是看到其他夥伴被抓住,心裡很難過。

 

「妳先走,後續我們會處理。」老爹的聲音比以往都沉,我聽得出這事情背後的因素變嚴重了。

 

雖然如此,我仍在掙扎。

如果我就這樣走掉,現場就沒有人可以當內應了。我猶豫著,由於隊長老爹是偵查大前輩,當初進團隊的時候,我們的通訊設備也是最高規格,看著在場的新人,應該沒有人的通訊設備比我的更加安全。更何況剛才觀察其他人的狀態,已經有人因受傷而驚慌失措,甚至有人哭了,如果就這樣被抓走的話,他們會變成怎麼樣?

 

能夠思考的時間不多,在我下決定之前,我的身體已經開始行動──趁著人群混亂、維安抓人的時候,我偷偷潛入抓人的車子,假裝自己也是被抓到的人。由於平時我就喜歡學些有的沒的,喬裝技巧還行,果然維安人員把人抓上車之後,也沒有清點,就直接開走了。

 

_

 

車子行進的時候,我才發現通訊設備沒辦法用,驚覺自己是個笨蛋,對方是大集團,一定有很多阻斷通訊的方式,而且他們埋伏我們一定早有策略!會不會我太自以為是?說不定最後又拖累隊友……我看向其他被抓的人,雖然都不認識,大家都是菜鳥,技術人員甚至沒出過外勤任務,之前都還在打理論戰,整車的人都士氣低落,有人已經哭起來,更讓氣氛低迷。

 

我也受到氣氛影響,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如果這任務這麼危險的話,怎麼會給我們這群小菜雞來做?

 

忽然想到上次老爹故意不告訴我實情,就是要讓我這菜鳥看起來真的很天真,那麼現在的策略就是要讓敵人看來,我們是一群弱到不行的小朋友吧?

 

「妳……」旁邊的人開口,「妳不是上次民宿混戰的新人嗎?」他這麼一說,忽然全車的人都看向我。因為後來這件事情就傳開了,老爹團隊在組織裡很有名,我也就跟著有了知名度。

「喔……對。」大家忽然眼裡有光,那人繼續問:「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我們會被抓去哪裡?」

 

伴隨著外頭車子行進的窟窿聲,原本哭泣的人也停下看我,大家看著我的眼神,彷彿我是什麼希望之光。

 

「我其實也不知道……」

 

頓時,強烈的絕望感襲來,我才發覺,如果我不說點什麼,繼續這樣下去,還沒被敵方攻擊,大家的心裡就要潰敗了。


不行,就算還不知道能怎麼做,至少要讓大家振奮、團結起來。

 

「如果……如果想要逃出去的話,大家就得要一起鬧。」我說。

「一起鬧?要怎麼做?」

「我是新人,根本沒有出過這種任務的經驗……」其他人紛紛表示自己也是,還有人說:「我們不像妳,一開始就很勇敢、進了老爹的團隊,還有槍戰的經驗。」

 

等等,大家是不是誤會什麼,我不是自己選擇的啊!我只是被分發到老爹的團隊!但這個話我又不能說,說了只會讓大家士氣更低。

 

「出來執行任務本來就會有突發狀況,」我看著大家,「那次槍戰也不是事先預料得到的,既然我們現在被抓了,就要開始想怎麼樣突圍。雖然都是新人,但既然加入前置小隊,就一定有你想做、想學的事,對吧?」

「是沒錯……但我沒想到要賠上自己的性命。」

「我也是,我不知道這個任務居然這麼危險……我好想回家。」

「而且我們也沒有配給的攻擊武器,只有防身設備,但是剛才都被搜走了。」

「既然如此,他們肯定以為我們現在弱到不行,」我拿出自己準備的煙霧彈、警鈴等小道具,他們看了各個目瞪口呆,「我們要趁他們鬆懈下來的時候,找機會讓車子停下來,就算逃不出去,只要拖慢車子行進的速度,就是為我們爭取到時間,因為老爹跟其他隊長已經在路上了!」

 

聽見有人來救我們,瞬間,大家的士氣高昂,「但要是我們一吵,反而立刻被攻擊呢?如果就這樣死掉呢?」這個問題被拋出來,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我嘆氣說:「如果就這樣被送進敵方的巢穴,你覺得人蛇集團會放過我們嗎?就算不殺,也會折磨我們,你覺得這樣有比較好嗎?寧願任人宰割也不要主動出擊?」

 

大家面面相覷,看得出來有的人動搖了,「每個人都只能為自己的生命負責,如果你覺得不作為比較好,那你就這樣做吧。但上次面臨槍戰的時候,我的隊友都是拚上生命攻防才守住大家的性命,如果我們都不思考什麼是最好的選擇,那為什麼要選這個行業?偵查的本質,不就是思考、擬定策略,然後行動嗎?」

 

「如果情報不足,那搜查情報不就是我們的工作嗎?如果我們不作為,怎麼會得到情報?」我說完後,大家沉默片刻,看向彼此的神情逐漸變得堅定,紛紛提出怎樣作怪有機會讓車子停下來。

 

幸好大家冷靜下來,開始動腦了,不然我也不知道還能怎麼樣說服他們。

正當大家在各種創意發想的時候,嘈雜聲引起敵方注意,車子便慢慢停下來,有人敲打車身,「安靜!吵什麼吵!」

「不要管他們,剛才已經都搜完身了,我們還有好幾車要送,快上車!」

 

我聽著外頭的腳步聲正往回走,把警鈴小道具拿出來,等大家都摀好耳朵後,放到最大聲,聽見外頭凌亂的腳步聲,超出二人的步伐,我就知道其他車子也跟著停下來了。

 

等等,我聽見槍枝上膛的聲音,該不會他們要就地處決我們吧?

不會吧?!

 

忽然外頭發出巨大轟隆聲,尖叫聲四起、大家都很驚慌失措,雖然我沒叫出聲,可是那一瞬間,我冒出一個想法──該不會真的是我自以為是,卻拉著大家跟我一起賠上性命吧?!

 

這時我聽到通訊雜音,車門也被打開了!

 

外在強光刺激眼睛,我眨了幾眼才看清楚,老爹跟蝙哥打開車門,簡直像是救世主,全車的菜雞們大轟動,這時,我看到他們後方是大型運送機,而我們停下的地方,正好是出了城市以外的貧瘠地帶,像是沙漠一樣的地方。

風沙吹拂而來,我們依序下車後,看見柳哥、瑪姊跟其他人員攔截車隊,所有維安人員被關進某一輛卡車,而被救出來的組員都一一清點、分批走上運輸機。

 

「不是叫妳快逃嗎?幹嘛不聽話!」老爹劈頭就罵,周圍的隊員紛紛回頭看我們,我道歉後,也從頭說起自己的想法,但他居然說:「妳根本就是英雄主義!」正當我想再說點什麼,他就轉身去忙了。

 

雖然我自知不是太好的主意,但是他也發太大脾氣了吧?

 

「他只是很擔心而已,畢竟妳失聯又擅自行動。因為情報有誤差,我們追上來花了一些時間,如果不是妳在車上,也沒辦法精準追蹤定位……」蝙哥忽然停頓,反問我:「妳該不會猜到這點,才上車的吧?」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被抓上車?」我本來可沒有要自首是我自願上車……

「妳不是才剛拿到進階防身證書嗎?那時候妳明明已經逃到範圍之外了,妳忘了通訊設備的定位追蹤有多準確了嗎?一到通訊範圍內,我們立刻就能追上。」

 

Shit!我為什麼沒想到這件事!

 

見我沉默不語,蝙哥說:「下次謹慎一點。這次是因為我們很快就追上來了,妳根本不知道敵方的實力。老爹發火是有道理的。」

「好……我知道了。」蝙哥摸摸我的頭,雖然知道他在安慰我,但想想也是,我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實力,帶著一整車的人貿然行動,確實是很大的風險。

 

周圍的人開始移動了,老爹、其他隊長及武裝小組繼續往前,看起來維安人員有招出車隊最終的地點,所以他們決定直搗蜂窩。蝙哥、柳哥和瑪姊也在隊伍之中,我跟其他新人直接被送回各自的部門。

 

回來的時候感到失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其他同仁都安慰我,幸好路上沒有發生更糟的事情,不然他們也會很難過,聊著我才知道,原來是之前的新人很快就掛了或撐不下去,他們想說我有待比較久一點,希望我可以繼續待下去。

 

我心想,原來如此,難怪一開始老爹就很堅持帶我,後來有機會跟其他新人聊天,聽到的都是由前一屆的學長姊照顧,我本來沒什麼在意,以為是老爹的行事風格而已,沒想到是因為之前發生過幾次新人殉職的事件,想到這裡就覺得老爹說的沒錯,我果然是英雄主義,自以為這麼做可以幫上什麼忙,但如果一整車的新人都死了,罪魁禍首就是我,難道我能夠扛起這麼多人命的責任嗎?

 

根本不可能,因為我也死了。

最後扛責任的人就會落在老爹身上。

唉,我果然太菜了,太衝動行事了。

 

_

 

後續傳來消息,老爹他們抓到集團的主要幹部,雖然沒有破獲集團本營,但也是功勞一件,老爹跟其他隊長都有獲得破獲任務的徽章與加薪,參與的隊員也都依職務、能力加薪,整體來說,算是告一段落了。

 

總部檢討這次任務的執行過程,其中包含我擅自離隊的事件。

 

「調查期間,我請當時在車上的新人填寫調查問卷,幾乎所有人的回饋,都感謝妳在緊急情況下鼓舞大家。有人因為妳的話,重新思考自己是否合適偵查任務,因此決定離開單位,也有許多人決定進修,精進自己的能力,積極去到最適合自己的崗位。」

 

我緊張地站在老爹辦公桌前,聽著心情有點釋懷,幸好大家沒有受到太大的負面衝擊,畢竟當時緊急狀態下,也沒能夠跟大家交換聯絡方式,一直擔心著,不知道大家後續的狀況如何。

 

「原本上頭是要懲戒妳,但因為收到的正向回饋很多,我也去跟上頭解釋,如果那樣的情況下,整車新人崩潰了,送進人蛇集團裡面,只會被欺負得更慘,甚至過往有集體自殺的案例。考量之下,基於妳當初的言論跟發言心態,以及正向的結果……」老爹站起身看著我,「總部決定不懲戒妳,但也不會記功,妳寫個悔過書交給我就行了。」

 

我抬眼看他,「這樣……就可以了?」

「不然呢?妳以為會怎樣?」

「喔……收到。」我移開視線。怕死了,哪敢說什麼。

「那時候被罵還不夠?妳就是小聰明。我當初開發通訊設備才不是為了這種用途。」老爹鬆下隊長的模樣,語氣開始油了起來。

「沒有好嗎,我只是……」我抬頭看他,老爹走來我身邊,他高我許多,簡直是一道陰影在我眼前,「沒事,老爹說得對。」

「我哪裡說對了?」老爹低頭靠近我,壓迫感十足,我真的很想逃走。

 

我深呼吸後,坦白地說:「你說我是英雄主義,我事後檢討了,即便是為了搜集情報,也不能賭上所有人的性命。我的確負不了責任。」老爹銳利的目光沒有放過我,只好直視他,「我聽說了以前的事情,所以……真的很抱歉,差點害死大家,也差點害你要扛起這麼多人的責任。」

 

老爹的眼神閃過什麼,但我不清楚,他聽完後只是挺起身子,轉過身回到座位。

 

「嗯,妳知道就好。」老爹看著我說,「生命很珍貴。」

 

 

_

 

這次事件後,總部的主管職務經過調整後,老爹變得更忙了,瓦解人蛇集團的任務仍在進行中,因此很常不在團隊裡,聽說後續救出一些人,雖然攻防一度陷入膠著,但也有傳出捷報。

因此由蝙哥暫任隊長職務,約莫二個月後,我在這裡的工作合約期滿,而這二個月之內,也沒有經歷更大的任務,大多是跑跑外勤,支援區域性的短期任務。

 

部門歡送我離開的聚會中,老爹也沒有出現,我鬆了口氣,畢竟被問之後要去哪裡,也是有點尷尬,老爹這個大前輩要是說話,恐怕我去的單位就要繃緊神經了,我才不想要這樣,雖然我也還沒想好要去哪裡。

 

隔天早晨,我趁著大家還沒上班的時候,收拾完東西走出部門。

早晨的空氣很清新,由於我的私人用品只有一箱,走出大樓的時候,還能輕鬆、自在地看看這個待了三個月的地方,正當我要走向門口的時候,發現老爹站在那裡等我。

 

「要走也不跟隊長說再見。」他看起來疲憊很多,但說話還是一樣幼稚。

「你又不在,是要怎樣跟你說再見。」我苦笑。

我們並行走在行道路上,周圍的行道樹花開了,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花,但花瓣飄下來還蠻漂亮的。

「之後想要去哪裡?」來了,這個我想迴避的問題還是來了……

「我不知道,可能先精進能力再說吧。」

「之後如果有案子要再組團的話,要不要來我這邊?」

「可以是可以啦,但是……」我心想,但是你有點太油條了,「但是你不是很忙嗎?而且現在的團隊也還沒解散?」

「早散啦,蝙哥沒跟妳說?讓妳繼續待在團裡,只是因為妳的工作合約還沒到期。」

「是嗎?難怪後來我都沒什麼事做,可是散了也沒公告啊?」我瞄他一眼,他裝作沒看見,「我忙完這陣子,之後還會職務調動啦,妳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在同一個位置待很久啊。」

 

喔,我還真的不知道,但想想也是啦,老爹的性格喜歡變動,不過隊員組成倒是沒怎麼變。

 

之前跟瑪姊聊過,他們三人都是跟著老爹很久了,所以當初我以新人加入的時候,他們才對我打量許久,畢竟老爹基本上不收新人,因為團隊執行的任務都有難度,不太有空培養新人。

「但經過上次的事件,我好像理解為什麼老爹會選妳進來了。」瑪姊露出奇怪的微笑。

「為什麼?」柳哥在旁邊保養武器,聽了也回報我一個奇怪的微笑。

「為什麼啊?你們為什麼不說?」

「因為妳很愛動腦啊。」蝙哥才走進門,居然能夠跟上我們的話題,「老爹最喜歡愛思考的人了。」

「『如果我們都不思考什麼是最好的選擇,那為什麼要選這個行業?』」瑪姊忽然說起當時我在人質車上說的話。

「『偵查的本質,不就是思考、擬定策略,然後行動嗎?』」柳哥竟然還接下去說!糗死了!我尷尬低下頭,不敢看大家。

「這就是妳在我們隊裡最大的特點。」蝙哥拿完東西要走,回頭對我說:「妳很敢思考跟行動,我們都太有經驗了,沒人會做出妳的舉止。」他說完就走了。

「什麼意思?我怎麼感覺自己不是被誇,是被電……」

「他的意思是,妳能夠突破我們的盲點。」瑪姊說,「這就是老爹選妳的原因。」

 

想起這段回憶,我看著眼前的老爹,不禁笑了出來。

 

「我考慮一下。」老爹忽然停下來,「妳是不是還在暗戀蝙哥?」我差點沒拿穩箱子,愣地停下步伐。忽然被丟直球,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嗯……」

他忽然笑出來,「那妳之後還是會來啊!」我正要解釋不是那個意思,忽然眼前的十字路口出現蝙哥的車子,恰好開過我們眼前,彎進大樓的車道,我的視線跟著車子的背影,突然間,眼前出現影子──竟然被親了!

 

我震驚到無法言語,呆看老爹狡黠的笑容,內心浮起巨大的聲音:WHAAAAAAAAAAAAAAAAAAAAAAT???!!!

 

眼看他一溜煙跑走,穿過十字路口跑向對面的道路,邊跑還邊大聲喊:「下次再來玩啊~」我太生氣了!立刻狂奔過去,大喊:「你幹嘛親我啊?!」

 

你這個死老爹!!!!少女的嘴是可以隨便親的嗎???!!!!

 

 

然後,我就醒了。

 

_

 

後記:

 

重新整理這個夢境,結局真的是太荒謬了,我現在回想,感官回憶還是存有被親的憤怒跟想控告性騷擾的念頭,但是這只是一個夢,根本沒辦法向誰討回公道,太莫名其妙了!

 

這是2023年5月的某天夢境,當時本來紀錄了草稿,只差整理成文章,想說可以放上納涼,但是後來想想結尾太恥了,一忙也就忘了(也可能是真的不想放),不過近日找出了這篇文章,過程還是蠻有意思的,於是下定決心放上來,也許有一天,會出現後續的夢境,至少我還能討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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