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起案件陸少齊是以「江綿為主謀」這個方向進行調查,然而越是搜集到江綿更多的情報陸少齊心裡就越難受,好像這世界所有的不幸全部都降臨在這個未成年的小女孩身上,同儕的排擠霸凌、親生母親的惡意拋棄、然後被不知名的男性強暴。
否則為何檢查出來懷孕隔天就自殺?根本就不是江綿姑姑說的和什麼男同學私奔,而是被男同學性侵了吧?
藍惜汶的屍體裡不就給出答案了嗎?若不是有恨,何故要切掉男性生殖器?
恐怕被強暴這件事和藍惜汶也脫不了關係,要不然為什麼偏偏塞進藍惜汶的下體,而不是另外兩個女生,最有可能的就是藍惜汶指使了某人去強暴江綿了。
現在只要等鑑識小組把DNA核對報告呈上就知道這某人是誰了。
離開充斥著消毒水味的醫院,陸少齊點了一根煙靠在警車上抽了起來,身邊的阿澤見狀也沒馬上上車,站在旁邊陪著。
「隊長在煩惱什麼?」他很少見陸少齊抽煙,每次隊長抽煙都是對案子的發展進度不滿意,或是心裡有事。
陸少齊沉默半晌,在煙快燙到手指時,才輕聲問了一句:「你覺得誰才是被害者?」
這些調查資料往檢察官那邊提交,江綿大概會被認定是兇手,雖然沒有證據但現在案件走向都與她有所關聯。
陸少齊內心很掙扎。
從目前的情報來看,江綿的殺人動機無可厚非,她的遭遇和處境博取到了陸少齊的同情,然而她卻採取違反法律規定的手段向那些對她施暴的人作為反擊,這才是讓陸少齊頭痛又矛盾的地方。
殺了三個人,可能不只,代表有三個以上的家庭因為她的復仇而支離破碎,但若不是以這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報復方式,那麼江綿滿腔的忿恨與委屈又有誰能撫平?
江綿她明明沒做錯什麼事。
「隊長……如果她殺了人還是得將她逮捕歸案。」
「我知道。」知道歸知道,但他心裡的道德天秤早已傾斜。
阿澤知道自己的隊長在糾結什麼,只是該做的還是要做,這是他們身為警察的職責所在,於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未成年殺人不會處以死刑或無期徒刑的。」
「死了這麼多人至少要被關十年以上。」
「法官會斟酌她的經歷裁定的,況且隊長不是推論江綿有共犯,如果她只是謀劃殺人而不是親手殺人應該能減輕不少刑罰。」
雖然這種說法聽起來對死者不好,但褪去警察身份,他也對那些施暴者不帶任何同情。
「嗯。」也只能這樣。
回到警局,陸少齊查詢了江綿母親的基本資料,扔到了早早從醫院回來已經在吃晚餐的小七桌上。
「醫院那邊怎麼說?」
看到隊長小七趕忙將便當放下,報告他今天收集到的情報:「他們一開始不願意說,後來才透露當時院方不想收聯繫不到監護人的未成年病患,私自讓老師把江綿給帶走了。」
「江綿老師?哪一個?」
「不清楚,因為是違規行為,院方沒有讓老師辦理出院手續。」
「知道了,江綿母親改嫁了,你明天去一趟。」陸少齊了解後在心裡做了個打算。
「是。」
隔日,陸少齊再次回到鳴龍高中找上了吳信年,問他江綿自殺後還有沒有再回學校,答案是沒有,於是又問了陪同江綿去醫院的老師是不是他們的班導,答案還是否定的,這下子終於有新的方向可以發展。
「我記得陪江綿去醫院的好像是生物老師,傅奇楠。」
「你怎麼連名字都記得這麼清楚?」
「……因為同學都笑他是勃起男。」太讓人印象深刻了,想忘記都難。
陸少齊對這些國中生感到十分無言,把傅唸成博,欺負同學就算了連對老師也沒大沒小。
「謝謝你阿,吳同學。」得到想要的資訊後,陸少齊馬不停蹄的趕往麟成國中,而吳信年目送警官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轉身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