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錯（蔥花ＣＰ同人小說）

⚠️警語⚠️

這是（ＢＬ向）同人小說，現實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蔥花相愛到（走向）末日🥰🥰❤️

＊＊＊＊以下正文＊＊＊＊

#1

傅崐萁很久沒有在花蓮待這麼長時間了。

高壽九十的母親在上次的颱風夜過世，下半個七月，家裡都在辦理母親的後事。家族裡所有人都來了，地方上的人也絡繹不絕的來致意。傅崐萁親手操辦喪葬事宜，和哥哥姊姊聚在家裡的佛堂念經、折紙蓮花。大家都是事業有成的人，放下一切誠心念佛，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檀香繚繞的沉靜空間，在師父的帶領下，聽經念佛。

即便在這種時候，全世界依舊沒有放棄聯絡他，掛在腰際的手機不斷震動，坐在旁邊的妻用手肘提醒他，傅崐萁放下手上的經書，來到走廊。

他滑著通訊軟體，之前籌劃的北海道慰勞團因為他的缺席自然流團了，有一些後續的雜事，但不是很重要。原本打算藉由「假期」間比較輕鬆的行程鞏固委員們的狀態，確認自己的控制力，好應對預算會期。但是變數太多，最終什麼都控制不了。

母親，風災，地震，憲法法庭，政治局勢。什麼都控制不了。

過去被綠營冠以「花蓮王」這樣嘲諷意味的稱號，但傅崐萁硬是成為實質的「王」，仁慈悲憫的看待子民，鐵血暴戾的應對反對他的人。傅崐萁不喜歡事態失控，他喜歡大家在他的安排下行事。不過他也懂得造物者的力量無法違逆，有些時候必須在風雨來時低頭，有些時候就得人定勝天。

幾件事情在他的腦海中輪流轉著，他的手指滑過一個又一個對話框。針對國會改革法案的憲法法庭正在進行攻防，傅崐萁沒有看，因為他知道還沒發生的結果。

煩。

難道這也是大自然不可違逆的力量嗎？母親去世時神情莊嚴肅穆，他握著她的手，感覺生命力從她體內流逝，直至「母親」成為「遺體」。傅崐萁悲痛欲絕，他是重感情的人，儘管並不感情用事，但這些情感都是他推動事務的內在動力。

他不免覺得，去參加憲法法庭的代理人和律師們，也是在握著國會改革法案的手。只是摧毀這個法案的並不是疾病，而是民進黨。

國昌對此一定很感慨，他努力了那麼久。

「咚。」

柯文哲正好傳訊息過來，說他們明天會帶黨團同仁前來弔唁，附上幾句要他節哀的話。

——他很少這麼感傷，思及母親，他就是無法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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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黃國昌一個人在開往花蓮的自強號上，隨著車廂的晃動昏昏欲睡。

昨天剛結束憲法法庭，晚上又開了直播，睡得不是很好。嶄新的自強3000，冷氣開得很強，車上的人不多，國昌一個人佔了兩個位置，把外套蓋在身上。在列車的細微晃動中，他的意識一會兒在十年前，一會兒在五月，一會兒在昨天。

「威權的幽靈還在台灣的上空，久久不去，而且常常盛氣凌人。」2014年的林佳龍說。

「台灣的天空布滿了青鳥，國民黨不要螳臂當車、以卵擊石。」

2024年的柯建銘說。

徘徊在睡夢中的黃國昌嘴角抽動，露出嘲諷的表情。其實是民進黨的話語霸權盤據在台灣的上空，決定天空裡究竟是充滿了幽靈還是鳥。2014、2017、2019、2023，每個時間斷點都讓他更加堅信自己對抗民進黨的道路，雖然充滿困難，但他不曾放棄，他要當對抗風車的唐吉訶德（註）。

第一會期結束，黃國昌對自己的表現打七十五分，及格以上，但並不是特別優異。相較於時力時期，民眾黨讓他運臂自如，與國民黨的結盟很順利，發揮最大的影響力，但是對抗民進黨的成果令他並不滿意。

他常說，台灣的民主需要深化。其實他想說的是，他想要所有人都理解他，認同他，按照他想的去做，把所有功勞都歸於他。之前跟律師們討論的時候，提到這次憲法法庭最可能出現的結果是「部分違憲」，後續可能還要繼續修法。對於國會改革這一題，黃國昌已經覺得疲倦了，他不明白為什麼這麼簡單的內容、拖延這麼多年的改革，要花這麼多時間政治攻防。他不想花時間看柯建銘在他眼前嘴巴一張一合，他想快轉跳過這些畫面，前往下一個進程。

——為什麼他在火車上？

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見到傅崐萁了，黃國昌想維繫跟他的關係。

他不是長袖善舞的人，大部分人都覺得他板著一張臉難相處，在政治路上越走越深之後，他試著放下矜持去與人交往，但總是做不好。傅崐萁是極少數讓他覺得很自在的人，他不在意他的臭臉，讀得懂他高姿態提出的要求，用微笑著卻看不出喜怒哀樂的表情四處周旋，奇妙的促成各種他認為很困難的事情。

雖然自己一輩子是異性戀，但如果交男朋友的話，大概就是跟傅崐萁這樣吧。

想要他在身邊時，那種一切順利的感覺。雖然傅崐萁總是像能看透他的內心那樣，用各種角度逼迫他做各種政治作為，但仔細想想那些好像也都是國昌想要的，兩人緊密配合，嚴絲合縫。黃國昌從來不認為自己應該屈居任何人之下，也不喜歡勉強自己做人際演出。成為政治人物之後他學會做這些表演，但是沒有人能勉強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但是他在前往花蓮的火車上，到站之後柯文哲會派人來接他，去傅家弔唁。

每次見到傅崐萁他都腦袋一片空白，臭臉不語或者說一大堆廢話。幾年前他也罵過他，但是傅崐萁從來不在意，總是笑著跟他說話。

他不要煩惱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講要不要開臨時會，下個會期的藍白合策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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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開往吉安的車上，柯文哲一個人大放厥詞，講個不停。

黃國昌不喜歡鄉下，總是充滿各種難以理解的氣味。整車的人都是阿伯，狹小的空間裡充滿混濁的氣息。

路程沒有想像中遠，穿過十分鐘左右的田野，遠遠地看到一棟拔地而起的九層建築，那就是傅崐萁的豪宅。

「嘛，在鄉下搞一棟這樣的房子也不錯。價錢比台北合理多了，買地跟買西瓜一樣。」柯文哲在講幹話，他們順著警衛的指引在旁邊的停車場停好車，下車伸展筋骨，順著指引前往靈堂弔唁。

黃國昌之前看過傅崐萁另外一個黑新聞，這個停車場也是農地，也是違法。

原來他們都是「停車場的主人」，想到這個黑暗笑話，黃國昌的嘴角微微上升了五度。

不過柯文哲也是，雖然他的農地現在種了芭樂。

黃國昌走在柯文哲身後，接著是親民黨出身的林國成，花蓮在地出身的林憶君，張啟楷，周榆修等人。可以說從立法院到地方，民眾黨所有跟傅崐萁有緊密關係的人都來了。他們簽了自己的名字，拈香、祭拜，向家屬表達哀悼之意，洗淨雙手。民進黨的法務部長鄭銘謙在他們之前致意，現場來了不少記者。

人群雜沓之中，傅崐萁一身黑色喪服，頭髮不似平時那般整齊，臉上多了幾條皺紋，看起來老了幾歲。一番寒暄之後鄭銘謙離開了，傅崐萁招待民眾黨眾人坐下、閒談。主要都是柯文哲在講，黃國昌安靜地坐在旁邊，專心的看著傅崐萁，聽他們談話。

傅崐萁講了一些照顧母親晚年的心路歷程，柯文哲則說近期柯父摔車住院，「叫他不要騎又不聽」。傅崐萁表達關切慰問之意，希望柯爸爸早日康復。話題自然轉向花蓮的交通，七月中的凱米颱風沖垮所有花蓮的陸路，直到八月三日台鐵才恢復單向通車，他們來到花蓮也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這是花蓮的困境，傅崐萁苦笑著說。

聊交通，各種聊交通，無止盡的聊交通。

隔著放滿點心茶水的摺疊桌，傅崐萁看著打扮隨意而顯年輕的黃國昌。白色運動上衣，深藍色的牛仔褲。髮片下的天然髮色顯得有些灰白，但在傅崐萁眼中，他依舊是年輕得有些可愛的。半年的第一會期把人折磨成這樣，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在康園吃飯時，黃國昌的神情。

話語承載的議題都是可以說的，不能說的議題都在眼神流轉中，在觥籌交錯中，然而喪期中傅崐萁不能喝酒，大家以茶水代酒。鄭文燦被收押彷彿開啟了檢調的開關，柯文哲看似悠哉，但傅崐萁知道至少有京華城、士北科等幾個案子在等他。八月下旬的民眾黨即將腥風血雨，必定會引發內鬥，所有人都等著看好戲。

傅崐萁只有眼睛在微笑，他一向主張必須大聲堅定地喊出「藍白合」，並不是因為他愚蠢看不見局勢多變、利益計算，這聲「藍白合」就像對女孩子說「我愛你」，必須經常說，說到她相信，並願意為你付出全部。柯文哲是個反覆多變的人，相較於他，總是把自己弄得與眾人為敵的國昌更加可控。他可以再多對他說幾句藍白合，他喜歡國昌眼底深處冒出的、混合著表演式的諂媚與強烈的安心感的眼神。

現在沒辦法說，但他不介意多說。

傅崐萁原本沈浸在喪期中的心情刻度不知不覺調高了幾格，逐漸切換為運作政治的掌權者。他終於有心情在心中默數誰來弔唁、誰沒有，確認自己在中央、地方的影響力。

柯文哲說他們既然好不容易來了，打算接下來幾天跑跑在地行程，傅崐萁說歡迎啊，我讓那個誰帶你們勘災。

黃國昌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什麼，只是用小狗般的眼神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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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國昌。」

離開的時候，彷彿聽到傅崐萁呼喚他，黃國昌抬頭往聲音的方向望了一望。

傅崐萁正隔著人群凝視他，沒有多說什麼，然而國昌接收到了。

不開臨時會了，放個假調整身心，準備應對接下來的預算會期。他依舊只要跟著他就好，傅崐萁仍然會像上個會期那樣無微不至的照顧他。

「立院藍白合。」他默唸了一次，感覺心情稍微雀躍了起來。

黃國昌不要跟著柯文哲跑接下來的花蓮在地行程，他要回台北工作。他要準備好，等待傅崐萁回來。

附註：

對抗風車的唐吉訶德：西班牙作家塞凡提斯經典著作，唐吉訶德堅持信念、憎恨壓迫、崇尚自由，但又被另一些人當成沉溺於幻想、脫離現實、動機善良但行為盲目且有害的典型。（臭一下國昌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