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陣探索,阿蓮娜從食物袋搜出一些看似不像肉片的幾包小布袋以及一個銅杯。
「這味道是⋯⋯」阿蓮娜將小布包遞出,阿速卡接過之後打開袋口,沉聲道:「是迷霧大島的可可粉⋯⋯」
「另一包聞起來甜甜的。」阿蓮娜的觸角微顫,興奮的情緒吸引了所有綠樹小精靈上前圍觀。
「是砂糖啊。」阿速卡拿起銅杯,扳開壓緊杯蓋的機關,從裡面掏出一堆金屬零件,臉色複雜地說:「這是他的野營煎茶組⋯⋯」
「那我們有熱可可喝了嗎?」阿蓮娜滿心期待地望著阿速卡。
阿速卡遲疑了一下,看著四周黑黝黝猛吹的帶雪冷風,輕嘆了一口氣,說:「妳叫其他人去收集柴火吧,不用太多。」
阿速卡剛吩咐完,眾人便開始行動,僅養傷中的小玫瑰與探索袋中物的阿蓮娜留下。
阿速卡熟練地把煎茶組零件整齊放置在地上,手上毫無停滯地將之組成一個三腳座架和一個附手把、蓋子與湯匙的銅杯,再將水從隨身水囊倒進杯中。
眾人一陣忙碌後搜集了一小堆柴薪,阿速卡趁機完成魔法陣,並中央掏出一顆魔水晶,藉著充盈的魔力驅動了一個保留熱氣的結界、一個抵抗外部風霜的結界,以及一個阻擋光線溢出的黑幕結界。
等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她用匕首將一根細木棒削成火種條,再用基礎法術點燃火種後投進柴火堆。
柴堆馬上冒出濃煙與火光,大家被嗆得咳出聲,但又貪戀陣陣冒出的熱氣,紛紛伸出手圍在火堆旁。
「真是太好用了。」阿速卡將手上的魔水晶插在法陣中央,它發出的陣陣脈動支撐了三重結界。
「有這麼多魔力可以揮霍,我真的會上癮。」她把三腳架架在小小營火上,再將沈重的銅杯端放上去。
趁著煮熱水的時候,阿速卡略略檢查小玫瑰從阿秋士的雜物袋搜出來的東西。
在空墨水瓶、錫製煮水杯與裁縫線包等雜物間夾雜著一瓶錫制酒壺與一個皮革包裹。小玫瑰拿起酒壺拔開瓶塞,裡面傳來濃烈酒香。
「這是高濃度烈酒『生命之水』,這傢伙會不會太享受了?」阿速卡接過小玫瑰遞來的酒壺,檢查後放回雜物袋。
她又拿起了雜物堆中的皮革包裹,抽出裡面的飛刀,仔細端詳。
「又是麻痺飛刀。」她手指輕輕抹了刀身塗料,嗅聞沾在手指上的深色液體後將飛刀收起,遞給身旁大口吃著肉乾的阿蓮娜,吩咐道:「收好,這是一套三支的麻痹飛刀,給妳防身用。」
「媽媽妳呢?」
「我全身上下都是武器,這組飛刀我用不到。」
話才說完,就見銅杯中的水滾了,阿速卡施展結界法術,將整杯沸騰的滾水拉出杯子,在上方形成一個浮空水球。
她端著布囊,小心翼翼地把可可粉倒進水球。水球內緩慢流動,將灑入的可可粉搓揉溶解,漸漸褐濁起來。
她手一揮,充分溶解的熱可可液便乖乖躺回杯裡,讓營火繼續熬煮。
「紅隼式熱可可沖泡法。」阿速卡得意地看著結果。
「好香啊!」阿蓮娜笑著說:「可是這樣煮水好慢好慢呦,如果我們在綠樹王國裡面,我們就可以招喚火焰,煮水比這個小小火快多了。」
「你們還沒辦法招喚『真火』嗎?」阿速卡拿著湯匙攪動銅杯,倒了一批砂糖粒進去。
「我們離森林母親還太遠了,只能感受到她一點點的聲音。」阿蓮娜一臉惋惜地說:「破蛹之後我都沒有飛過,不知道回到王國之後能不能飛得起來。」
「逃回綠樹王國的小精靈裡面,也有很多翅膀沒被拔除但也從來沒飛過的吧?他們不是都沒問題嗎?妳也可以的。」阿速卡拍拍阿蓮娜的肩膀,然後用湯匙搯了一匙熱可可嘗試味道。
阿速卡嫌味道不夠濃不夠甜,額外加了一些可可粉與砂糖。
試喝之後覺得太甜,於是又將水加滿。
就這樣水多加糖、糖多加水來來回回好幾次,阿速卡不知不覺間就試喝了好幾口香濃熱可可。
「阿速卡媽媽,妳這樣算是偷喝嗎?😠」阿蓮娜嘟著嘴問。
阿速卡喉頭一動,把嘴裡的香濃可可全吞進肚,紅著臉辯解:「才沒有。現在味道才算剛好,大家分著喝吧。」
「阿速卡媽媽妳最棒了!❤️」阿蓮娜一聽能喝了,立刻甩開不滿、舉雙手歡呼。
其他綠樹小精靈也一起學著阿蓮娜的動作,舉起雙手一聲歡呼,從阿速卡的手上接過還在冒煙的銅杯,一人一口地輪流傳遞熱可可飲料,一邊吃著肉乾。
在熱飲與食物的慰藉下,一眾圍著小小螢火,外圍又靠著結界阻攔夜風與霜雪,橙紅火光照著大家的臉龐,四周暖呼呼的,阿速卡看著他們臉上露出的笑意,嘴角也不自覺跟著漾起一抹微笑。
這時,一聲輕柔的吟唱讓她渾身一震,她轉頭看著小玫瑰與阿蓮娜兩人坐在一起,阿蓮娜的頭靠在小玫瑰肩上,而小玫瑰在吟唱著一首旋律簡單的輕柔歌謠。
「這首歌⋯⋯」阿速卡遲疑地問阿蓮娜:「這是什麼歌?」
「是小玫瑰自己想出來的搖籃曲,是為了我準備的呦!」阿蓮娜開心地說:「我還在蛹裡面時,她只要待在我旁邊就會唱給我聽。」
「蛹裡面?」阿速卡不解地問:「你們認識?」
「也不算真的認識⋯⋯」阿蓮娜吃完肉乾,歪著頭想著如何解釋。
「她在我蛹期的最後階段飛下來到地上,在旁邊陪伴我。」阿蓮娜轉成用流利的史卡拉貝通用語解釋:「她用歌聲跟溫暖的情緒跟我打招呼。原本在我破蛹之後,她會是我的媽媽。」
迎著阿速卡略微震驚的目光,阿蓮娜快樂地說:「可是,小玫瑰現在是阿蓮娜的好朋友了!妳才是我命定的阿速卡媽媽呦。」
「所以我奪走了她該得的母親身份⋯⋯」
「才沒有!妳是我的好媽媽,小玫瑰也是阿蓮娜的好朋友,妳什麼都沒有搶走,而是阿蓮娜擁有了兩份的愛!」阿蓮娜解釋完,一手牽著阿速卡的手,另一手攬上小玫瑰的肩膀,把兩人拉到身邊,親暱地說:「阿蓮娜的破蛹之後啊,一開頭很糟糕,但是現在很不錯。」
小玫瑰笑了出來,好不容易才將中斷的歌聲接續唱下去。
阿速卡倒是臉色凝重地說:「我聽過這首歌。」
「咦?她有唱給妳聽過?什麼時候呀?」
「她不是唱給我聽的。」阿速卡轉頭盯著營火發呆一陣,好似跌入回憶中。
「阿速卡媽媽?」阿蓮娜關心地問。
「沒事。」阿速卡呼了一口氣,直直盯著小玫瑰的臉,問:「妳能教我這首歌嗎?」
小玫瑰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在阿蓮娜的翻譯下,小玫瑰柔柔地綻出一抹微笑,將歌輕輕地從頭再哼起。
阿速卡笨拙地跟著小玫瑰的旋律唱和著。
一夥人圍繞著營火,在小玫瑰與阿速卡柔和母性的合唱中,一邊分享濃郁的可可熱茶一邊或坐或躺慵懶地歇息,亂雪與寒風在小小的多重結界外呼嘯,四周紅杉針葉林吃風而颯颯作響,有如催人入眠的夜曲。
在狂風飛舞的雪夜中,她們保著小小一方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