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莊佳穎的麻煩日終於來了。
把穿著T恤和牛仔褲的簡宸禹拖進房間,莊佳穎無奈地打開櫃子找了件深藍色的西裝外套和白襯衫交給他,道:「把衣服換掉,穿得這麼隨便小心等一下又要被笑。」
「你不是不在意的嗎?」雖然感到有些麻煩,可簡宸禹依舊是乖乖地脫下身上的衣服,順從地將那些塵封已久的正式服裝穿到身上。
其實被取笑什麼的莊佳穎倒是真的不在意,可就是想到程馨那張美豔卻邪惡的笑容,她就不自覺地想把她整張臉皮給撕了下來,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
宴蝶婚宴會館內,莊佳穎和簡宸禹呆呆站在門外,看著兩位新人的名字默默不語。
「這新郎的名字怎麼這麼眼熟?」簡宸禹先開口了。
「吳俊柏…」莊佳穎自顧自地呢喃著,腦中突然浮現了前幾天電視上一閃而過的新聞,吃驚地叫道:「是Richland公司董事長的兒子!」
「Richland董事長的兒子…是那個花花公子嗎?」想起不久前看到有關這號人物的桃色緋聞,簡宸禹忍不住笑了出來:「妖豔賤貨配上斯文敗類,他們兩個真是絕配!」
「噓!」往他的後腦勺重重打了一巴掌,莊佳穎小聲道:「講這麼大聲,你想害死我啊?」
不知道是莊佳穎的力氣太小,還是身為刑警的他早已身經百戰,這種攻擊對他而言根本是小菜一碟。隨意地摸了摸後腦杓,他冷眼看著莊佳穎道:「人家說穿著禮服是要彰顯氣質,我看你根本就不用穿。」語落,他撇過頭道:「反正沒氣質的人穿了也沒用。」
「你現在是存心要和我吵架是吧?」聽見莊佳穎不滿的聲音,簡宸禹轉過頭去,從頭到腳打量著身旁那個矮了自己整整一個頭的莊佳穎。一頭長至胸前的秀髮整齊地掛在耳邊,身上那件淺紫色的蕾絲蝴蝶結七分袖洋裝讓個子本就不高的莊佳穎多了一分女孩子的可愛;畫上淡妝的她氣色比平常好了許多,卻又不失她一如往常的素淨。好險,就算是正式場合,她依舊不會把自己變成像程馨那樣花枝招展的女人。
不自覺地,簡宸禹朝著莊佳穎輕笑一聲。
「你笑什麼?」她還在生氣呢!這傢伙居然笑得出來?
「沒什麼。」將頭轉正,他道:「就是覺得你現在的樣子也不難看。」
聞言,莊佳穎一怔,突然感覺到心臟漏了一拍,又怕被簡宸禹發現,只好撇過頭道:「你又在胡說什麼?」
「好啦!我們也別在外面一直站著。」拍了拍手,簡宸禹笑道:「該去看看你表姐了。」
進了會場,兩人看著數不清的桌子耐心地尋找位子,直到簡宸禹聽見了疑似是莊宏昇的聲音:「宸禹哥,這裡!」
「宏昇在那裡,走吧!」拉著莊佳穎走到桌前,簡宸禹馬上被兩旁的莊宏昇和莊宏憲夾擊:「姐夫,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簡宸禹疑惑。
「你和老姐啊!這兩年過得如何啊?有沒有…」語音未完,兄弟倆互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說你們兩個,都已經大學畢業了,別像個小孩一樣好嗎?」早已入座的莊佳穎無奈地看著兩位堂弟,都已經二十二歲了,別像個小學生一樣好奇好嗎?
「老姐你害羞啦?」莊宏憲一屁股坐到莊佳穎身邊,惡作劇般地問道:「怎麼樣?姐夫他對你好不好啊?」
「他啊!」抬頭瞥了他一眼,她搖著頭笑道:「別給我添麻煩就好了。」
「別講得好像我給你添亂似的!」坐到莊佳穎的另一側,簡宸禹道:「上次你被那個大叔挾持的時候是誰救你的?」
「對,真是感謝你啊!死神。」被他一提起,那日簡宸禹撂倒怪大叔的畫面依然歷歷在目,那時的他眼神堅定,即便是在隨時會有人喪命的時刻,他依然是冷靜沉著地與拿著水果刀的嫌犯對峙;在看看現在那個坐在自己身邊,只靠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與自己鬥嘴的小痞子,讓她不禁懷疑這兩個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被莊佳穎諷刺地喊了一聲「死神」,簡宸禹還欲回話,燈光卻在此時暗了下來,而莊佳穎也安靜了下來,只是無聊地趴在桌上道:「好累啊!等他們要下來敬酒的時候再叫我。」和簡宸禹鬥了一整個早上的嘴,她倒真的有點累了。
「音樂這麼吵你還睡得下去。」感覺到會場如北極狂風般的冷氣,即便是穿著七分袖的莊佳穎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想起她自幼怕冷,他脫下外套蓋到她身上,道:「又不是沒參加過婚禮,連件外套也不知道要帶在身上。」
莊佳穎沒有回話,只是懶懶地打了個呵欠。
支著頭,簡宸禹看著從門口一路走到台上的兩位新人,無聊地跟著打了個呵欠。
參加婚禮真是無聊,連他也忍不住想睡了。
直到看見牽著程馨的吳俊柏往這桌走來的時候,他才趕緊回過神來,搖了搖身邊淺眠的莊佳穎道:「她來了,快起來吧!」
「嗯…好。」揉了揉眼睛,她跟著一夥人站了起來,肩上的西裝外套一時沒注意掉到了地上,強烈的冰涼空氣讓她頓時清醒過來。
「喲!莊佳穎,好久不見。」看見這令她厭惡的小夫妻,程馨笑道:「真是難為你參加我的婚禮了。」
莊佳穎本不想回話,可一旁的簡宸禹卻道:「上次你都來親自來我們的婚禮了,這次是你結婚,我們自然要過來恭喜你們。」語落,他看向牽著程馨的吳俊柏笑道:「看來以後也要叫你一聲『姐夫』了。」
「這位是?」吳俊柏問道。程馨本欲回答,誰知簡宸禹又道:「我叫簡宸禹,我老婆是莊佳穎。」
「原來是程馨的表妹夫。」聽見莊佳穎的名字,吳俊柏的臉色一黑,看來這程馨沒少在他的面前說過莊佳穎的壞話啊!
「俊柏,你別和他說話,這人腦子有點問題。」程馨穿著深V白色裸紗的身子一斜,整個嬌柔的身軀黏到了吳俊柏的胸前。背對著眾人,程馨像隻小你貓似地在吳俊柏的懷裡撒嬌。
都二十六歲了,怎麼還是這樣呢?簡宸禹苦笑。
「程馨。」莊佳穎忍著怒意,冷靜地道:「宸禹的腦子沒有問題,你別自己妖言惑眾。」
「腦子沒問題?」轉過身子,她看著比自己矮了半顆頭的莊佳穎,笑道:「腦子有問題的人才會想到要娶你這個沒人疼的死宅女吧?」
似乎真的被激怒了,莊佳穎睜大雙眼,冷笑道:「怎麼啦?你忌妒簡宸禹娶我啊?」
「誰要忌妒你這蠢女人?」雙手抱胸,程馨冷笑道:「我記得我媽說,這笨男人是警察吧?莊佳穎你還真可憐啊!自己的男人不但賺錢賺得少,還要天天擔心自己成為寡婦,和我們這個俊柏比起來啊…唉!」牽起吳俊柏的手,她自信地看著兩人道:「我們俊柏不但收入多,還不用擔心生命危險。還是嫁給俊柏幸福啊!」
「是啊!不用擔心生命的危險。」莊佳穎的眼神終於冷了下來:「只是要擔心自己正宮位置的安全罷了。」既然你連在自己的婚禮上都要這麼愚蠢,我就陪你蠢一回吧!
吳俊柏的花心是舉國皆知的事,她還敢嫁給他,真是個有勇氣的女人。
「你!」鬆開吳俊柏的手,沉不住氣的程馨抬手就要給莊佳穎一巴掌。
看著程馨被簡宸禹抓住的手臂,莊佳穎雙手抱胸站在原地,朝著面前的程馨挑釁地一笑。
你的男人會這樣保護你嗎?
「你幹什麼!放開!」失控的程馨看著擋在莊佳穎面前的簡宸禹吼著,簡宸禹用那制伏歹徒的力氣大力地將程馨往後一推,嬌弱的程馨重心不穩,穿著高跟鞋的腳踉蹌了幾步。
即便是出門前莊佳穎一再叮嚀不要惹事,但看見程馨居然想打莊佳穎,簡宸禹心中的火一瞬間爆了出來。
看著自己扶著桌沿站起身子的程馨,簡宸禹冷漠地問道:「正大光明的要打我女人,程馨你是真的不要命了是吧?」
「你!」抓著裙襬,程馨指著他罵道:「你們今天是來搞破壞的對吧?就是要來亂我的婚禮,讓我沒辦法好好結婚,是吧?」
「你叫簡宸禹是吧?」看著程馨的形象已經毀於一旦,吳俊柏無奈地看著簡宸禹道:「不好意思,但這是我唯一一次的婚禮,我想有個好的回憶。」外面還有一堆媒體在拍攝呢!這樣上新聞多難看?
「抱歉啦姐夫,恕難從命。」拿起桌上原本要拿來敬酒的紅酒,他的目光停留在指著自己的程馨,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畢竟我之前也想要有個好的回憶,可是你老婆那時候也來搞破壞啊!」
他不會要把紅酒潑到我身上吧!似乎發現簡宸禹的企圖,程馨臉色發白,下意識地往後想逃走。
查覺到程馨的後退,簡宸禹敏捷地一把抓住她準備收回的手大力一扯,就在程馨極為靠近自己時,他將手上的高腳杯瀟灑地反轉,一整杯的紅酒頓時從程馨酒紅色的頭髮上一路淋到了全身。
你那時潑髒了莊佳穎的婚紗,我就讓你整個人泡進紅酒裡!
「你!」好不容易站穩的程馨感覺到頭頂一涼,隨後那股涼意便迅速蔓延全身。看著潔白的婚紗被淋得像殺人犯穿過的衣服似的,程馨先是愣了好幾秒,隨後那雙狐狸眼開始泛紅,「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看著一旁安慰著程馨的賓客們,簡宸禹不屑地一笑,道:「你敢讓佳穎丟臉,我就讓你更丟臉。」
「這麼愛哭就好好哭吧!死狐狸!」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轉身拉起莊佳穎的手,迅速地步出婚宴會場。
被簡宸禹拉出會場時,莊佳穎突然腦中浮現了當年家宴時被他拉出餐廳的畫面,竟與現在的情況如此相像。
那天被簡宸禹拉走後,兩人跑到了附近的公園長椅上坐著。
看著坐在旁邊的莊佳穎依然故我地聽著音樂,簡宸禹煩躁地將目光看向一旁的花花草草,嘆了口氣。
居然一時衝動就把她拉出來了,等一下回去她說不准又要挨罵了。
「謝謝。」突然聽見莊佳穎的聲音,他轉過頭去。
關掉手機螢幕,她抬頭看著簡宸禹呆呆地笑道:「我一直找不到理由出來,謝啦!」
「笨蛋,虧我還一直擔心你現在的心情會不會很差。」往後靠到椅背上,他閉起眼睛。
「大家都看到啦!不是我自己要出來的,我是被你拉出來的。」莊佳穎調皮地一笑。
「倒是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了?你自己不也很想出來嗎?」半睜開一隻眼睛看了莊佳穎的笑容一眼,他再次閉上眼。
看著現在和簡宸禹坐在停車場外的自己,她覺得除了地點換了以外,其實今天的狀況和那時候差不多呢!
「那個…」不敢對上他的眼睛,她乾笑道:「謝謝。」
「謝什麼?」拿出安全帽,他好奇地抬頭看她。
莊佳穎「呵呵」地笑了幾聲,道:「我又被你拉出來了。」
「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那隻死狐狸了。」簡宸禹無奈地把安全帽地給她:「玻璃心就算了,還想動手打人,真是夠了。」
「正大光明的要打我女人,程馨你是真的不要命了是吧?」想起簡宸禹擋住程馨時的那番話,坐在後座的莊佳穎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你的…女人,是嗎?
抱住簡宸禹的雙手將他環得更緊些,她把頭輕輕靠在簡宸禹的背上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