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瑤從小就是個熱情、積極的女孩。大學剛畢業時,她對未來充滿希望,覺得自己準備好迎接職場的挑戰,認為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光芒。然而,現實卻毫不留情地和她開了一個大玩笑。
每天清晨,她擠進台北捷運擁擠的人潮中,默默站在人群裡,耳邊是周圍人群的嘈雜聲,彷彿自己成了一片無聲無息的浪花。回到家,她的手機總是閃爍著新通知,好友小莉剛在新竹的科技公司被升為主管,照片裡笑容燦爛地像是得到奧運金牌;老同學阿豪則和老婆、孩子在墾丁沙灘上曬著夕陽,寫著「最幸福的人生!」每一張照片都像是一陣冷冽的寒流,無聲地侵入她的內心,留下無助的冰痕。深夜,她在床上翻來翻去,眼神空洞地望著牆,感到自己的努力彷彿毫無意義。
「我是不是不夠努力?」這樣的疑問在她心頭盤旋著,像一塊大石頭壓著她,讓她喘不過氣。她努力想要改變自己,想要追上那些早已奔跑在前方的人,但越是掙扎,越是感覺自己像被困在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裡,像迷霧中的人找不到方向。她拼命想要出頭,但現實就像一張無情的蜘蛛網,讓她再多的掙扎也只顯得滑稽可笑。
一個陰鬱的午後,她突然決定來一次個人的短暫旅行,試圖擺脫這份沉重的無力感。她衝動地訂下武陵的山屋,簡單地收拾行李,搭上前往武陵的班車,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期待,彷彿這一趟旅程能帶給她解脫。經過蜿蜒的山路,她終於抵達武陵農場,四周的樹木和山風看似清新寧靜,但她卻覺得自己是個不合時宜的旁觀者,無法真正觸碰到這份平靜。
她沿著步道走著,微風輕輕吹拂,帶來些許泥土和草木的氣息。走到一處轉角,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一片色彩斑斕的花田,五顏六色的花朵在微風中搖曳,仿佛各自在展現著自己的美麗。但她注意到,這些花並非全部綻放,有些已經盛開得燦爛無比,有些含苞待放,還有的只剩下枯萎的痕跡。這景象讓她愣住,心裡生出疑問:為什麼這裡的花不一起開?這是不是也在嘲弄她的人生,充滿了荒誕而無法控制的節奏?
就在這時,她看到一位年長的花農伯伯提著水壺走過來。他穿著樸素,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皺紋,但眼神卻透著一種無所謂的冷淡。伯伯站在她旁邊,看著這些花,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似乎早已對這些現象司空見慣。
「小姐,您是來看花的嗎?」伯伯低沉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隨意。
小瑤忍不住問:「伯伯,為什麼這裡的花不一起開呢?有些已經盛開,有些還在等待,還有一些……已經凋謝了,這樣不是很奇怪嗎?」
伯伯輕輕哼笑了一聲,淡淡地說:「每朵花的花期都不同,這裡沒有人會在意它們什麼時候開,也沒人在乎它們開得好不好。你以為花開是為了什麼?其實,很多時候,這些花開了也好,不開也好,結果都一樣——終究是會枯萎的。」
小瑤聽著,感到心裡有股冰冷的荒誕感慢慢浮現。她似乎想起了自己一味追逐的生活,突然覺得自己彷彿也是這些花中的一朵,被生命隨意地安置在某處,沒有理由地成長著、等待著,期盼著一個「花期」的到來,卻完全不知道這份等待是否有意義,甚至是否會有那樣一個花期。
有些花永遠都等不到盛開的時候
「有些花永遠都等不到盛開的時候,」伯伯若無其事地說道,眼神空洞得像一片死水,「但沒人會為它們嘆息,畢竟生命本身就是場遊戲,有人贏了,有人輸了,還有的人,從未被允許參與。」
生命本身就是場遊戲,有人贏了,有人輸了,還有的人,從未被允許參與
小瑤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樣,愣愣地看著花田,卻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像場無聲的嘲笑。她忽然明白了,自己這麼努力追逐的,不過是一場自我安慰的虛幻旅程。所謂的「花期」,或許根本只是個生命開的玩笑——有些人會擁有,有些人則不會,而這個結果與努力、夢想毫無關聯。
所謂的「花期」,或許根本只是個生命開的玩笑——有些人會擁有,有些人則不會,而這個結果與努力、夢想毫無關聯
她回到台北,生活依舊照常,捷運上的擁擠,辦公室裡的重複工作,所有一切都未改變。只不過,小瑤再也不敢相信「每個人都有花期」這句話,因為她知道,生命根本不在意人們的期待。很多人就像一顆不起眼的種子,隨著日子消逝在茫茫人海中,成了無名的荒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