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撥打報警電話,是用最後的意志力從牆邊掙扎著拿到手機。那時,滿腦子只想到一件事:「求救。」趁著他進了廁所,我顫抖著撥了那串數字,語無倫次地說:「求求你來救我,這是我的地址,可以嗎?」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卻無法控制地帶著顫音,哽咽著:「我頭很痛,好暈,也有點想吐。」對方問:「發生什麼事了?」我試圖說出點什麼,話卻卡在喉嚨。那頭回應:「我們會派人過去。」短短幾秒後,手機便被他奪走,摔得粉碎。
事情是如何惡化到這一步的?我回想起那天的工作壓力和倦意。當時,我們正籌備開第二間店,第一間店的成功應該讓人滿意,這一切從找店面到裝潢,從兩個人開始到訓練幫手,都是我們一點一滴累積的成果。我以為我們是夥伴,卻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的責任悄然落在我身上。漸漸地,我需要分擔他的工作,甚至時常幫他善後。
一開始,我試圖理解他的膨脹,可能是短暫的得意忘形,或許只是工作壓力的一種逃避。可他的「膨脹」最終變成了放任,他告訴我他在「巡店」,而我卻埋頭在即將開幕的事務裡焦頭爛額。我隱忍著,試著掩蓋他的缺席,而這樣的疲憊也逐漸被我們另一個夥伴看穿。他如同我的哥哥一般,看著我辛苦卻無法多說。
那天,在做報表時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真的忙不過來,能不能幫幫忙?」他冷冷地瞪著我,從沙發上抬起頭,突然大聲反駁:「怎樣,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根本不該在這個位置?」我深吸口氣,試著平靜解釋:「我只是希望彼此多些支持……」然而,他不斷挑釁,語氣充滿刺痛的嘲諷。我疲憊地轉身準備回房間,他卻用力拉住我,嘴裡說著一句句尖酸的話,話語冰冷而尖銳,像刀般割裂我僅存的耐心。
一個拉扯間,他突然把我推向牆壁,頭部劇烈的疼痛瞬間將我擊倒,我的視線模糊了,眼前的世界彷彿被不斷打碎成無數片碎片。感受到額頭的濕冷,我卻幾乎沒有力氣去反抗,只能靠著牆勉強撐起自己。顫抖的手指滑過地板,撿起手機,撥了那通電話,腦中只剩下「求救」的念頭。
記憶有些模糊了。當我被送往醫院的時候,他去了警局。那一刻的沉重讓一切遠去,我再也回不去過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