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薛迎曦沿著往常的路線走回家,路邊遇到一個小女孩,小女孩揹著書包,一手拿著塑膠袋,塑膠袋裡裝著一些空的寶特瓶和鐵鋁罐。
她看到小女孩跑到靠近機車到的地方撿一個鋁罐,她往前走,正好看到前方有台機車逆向騎過來,她下意識伸手撈了撈小女孩。
小女孩朝她笑了一下,「謝謝姊姊。」
她好奇地問:「你撿空罐做什麼?」
「回收賣錢。回收廠就在我家附近。」
「你好勤勞,你家很窮嗎?」
「媽媽很辛苦,獨自養我跟哥哥,所以我要幫忙賺錢,撿回收是我唯一能做的,而且還環保,媽媽跟哥哥說我很棒,老師也說我很棒。」
她看著小女孩有些髒污的手,語氣低沉,「你真的很棒,不像我。」
「姊姊不知道可以做什麼賺錢嗎?可以跟我一起撿回收啊!同學跟老師都會把回收給我!」
「我不缺錢,但我很糟糕,我不知道要孝順媽媽。」
「為什麼?」
「因為……」她看向遠方的橘紅色夕陽,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媽總是要我做家事跟煮飯,而且我爸不講道理的時候,她也不會站出來保護我,只會叫我要忍耐。甚至她還會罵我,你為什麼要惹你爸生氣,明明就不是我,明明是爸爸無緣無故發脾氣。」
「我爸爸也不好,他拋下我們走了,所以我更要照顧媽媽。」
「你真棒。」
「姊姊的爸媽都對你不好,好可憐。」
「我現在真的,很討厭回家喔,可是我能怎樣呢,我無處可去,想做點什麼,被抓到就死定了,我爸控制慾很強,他養我到現在,不容許任何背叛。」夕陽一點一點沉下去,那是個無可改變的結局。
說完她苦笑了一下,也就只有跟天真的小孩,她才能輕易地說出口。
「哥哥!」
她回頭看,居然是陸栩森。
「謝謝你陪我妹聊天。」
「這沒什麼。」她低下頭,不知道陸栩森有沒有聽見她說的,希望他沒有聽見。
「姊姊,你叫什麼名字?」
她朝琳琳招招手,她附在琳琳耳邊說:「剛才我跟你說的,是我們的秘密,不要跟你哥哥說喔!」
「好,我不會說的。」
她心裡有點忐忑,但她剛才說的那些,又是控制又是背叛的,小妹妹怎麼可能會懂。
陸栩森猜到他們現在在說什麼了,只可惜,他都聽到了。他不算太懂,家暴他懂,可是背叛?他只是稍微看懂了薛迎曦為什麼這麼陰沉。
陳夢紫轉學過來之後,她身上就好像多背了個未爆彈。
她一直在想陳夢紫還記不記得她,直到看見了陳夢紫看她的眼神。陳夢紫絕對還記得她,但不跟她說話。
陳夢紫一來就跟班上受歡迎的女生說話,好像是她被以別人為核心的小圈圈接納了以後,她開始搞分化。先是把小圈圈裡的邊緣人物拉攏過來,再把最核心的人物孤立起來。
陳夢紫很快就成了班上的核心人物。
這是她早就猜到的,陳夢紫很會拿捏人,很知道要怎麼被別人喜歡,然後又要怎麼操弄別人的情緒。
當陳夢紫把所有關係都搞好後,倒楣的就會是薛迎曦了。
她私底下去找陳夢紫聊過,但是陳夢紫裝作不認識她。轉頭就跟別人說起她的壞話,說她一臉陰沉,還問陳夢紫說:「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嗎?」
陳夢紫大笑,「小學生嗎?而且誰會想跟她那種人做朋友,好恐怖。」
其他同學的情緒都被她帶起來,她們開始天天說她的壞話。
薛迎曦其實無所謂,她的人生早就宛如地獄了,還怕有人說她壞話嗎?根本不痛不癢。
有一次陳夢紫的小跟班隨口問她,「薛迎曦,你要去看何成楓還是李俊恩的演唱會?」
薛迎曦搖搖頭,陳夢紫笑了笑,「她才不懂欣賞,她只喜歡古典樂。」
「好裝喔。」
其他人笑起來,她只有一種很可悲的感覺,「幼稚。」
陳夢紫被她這一句幼稚給刺激到了,其他人也看她更不順眼了。陳夢紫命令兩個跟班把薛迎曦抓住,她自己上前把薛迎曦的項鍊拆下來,往樓下丟下去。
「陳夢紫,我不會放過你!」她和陳夢紫說過這條項鍊是媽媽送的。
她衝下樓去,可是剛才根本沒有看到是哪個方向,這庭園只有兩條石板路和一座涼亭,四周都是草。這要找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