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迎曦難受極了,這個時間點她應該要回家,但她不能不找項鍊,可是晚回家要怎麼辦?被爸爸知道她就完了,爸爸可能不記得這項鍊是媽媽送的,但花時間找一條不重要的項鍊,一定也會被罵,怎麼樣都要被罵。
有什麼必要像孝女一樣在這裡找項鍊?根本就沒有必要,她是一個殘忍的不孝女,她根本不配做人。
「你在找什麼?」
她沒想到陸栩森會突然在這裡出現,她下意識退了一步,低著頭,不想讓人看到她有點崩潰的樣子。
他看她不說話,耐性的補了一句:「我可以幫你找。」
「項鍊。」
「你掉在哪裡?」
「不知道,陳夢紫把我的項鍊丟下來,可是我沒看到她丟往哪個地方。」薛迎曦的聲音越來越低,她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那就這兩邊先找,她應該丟不了太遠。」
他留下來幫她一起找,她四處搜尋,每一個角落,每一片草地,甚至是每個縫隙都不放過。她的手指在泥土和草叢中摸索,儘管指甲裡塞滿了泥土,儘管手上被劃出了細小的傷口,她也沒有停下來。他們花了一個小時,這兩邊都找過了,卻沒有找到。
她急得都哭了,就算在別人面前也忍不住,眼淚糊了整張臉。
「別急,我們再找找看那邊。項鍊這麼珍貴?」
「是我媽給我的。我媽……」她說不出媽媽在哪,她哭得連自己都唾棄,裝什麼孝女啊。淚眼朦朧中,彷彿看到慈悲神在嘲笑她,她真可笑,每天看著媽媽像狗一樣被關起來無動於衷,卻為了一條項鍊哭成這樣,她真噁心。
他顯然被她的孝心感動了,「我們繼續找吧,我會陪你到找到為止。」
她看著他,心裡有所觸動,「你做什麼都這麼有毅力嗎?」
「我看你好像沒什麼毅力,所以項鍊肯定對你非常重要。」
誰知道,她不是為了一條項鍊,也不是想念媽媽,她只是愧疚,她只是厭棄自己。
時間在尋找中悄然流逝,薛迎曦的心情也從最初的焦慮逐漸轉變為了疲憊和失落,她的腳步變得沉重,每一次彎腰都顯得格外吃力。陸栩森同樣汗流浹背,但他的眼神依舊堅定,沒有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他們的目光在地面上掃過,不放過任何一片落葉,任何一塊石頭下可能隱藏的秘密。陸栩森的耐心和細緻讓紀小莫感到驚訝,他甚至比她還要認真地檢查每個角落。
就在薛迎曦幾乎要放棄的時候,陸栩森的聲音突然打破了周圍的寧靜,朝她跑了過來。他的聲音中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你看是不是這個?」
她看著沾滿泥濘的紅色棉繩,上面本來墜著的月白色平安扣已然斷裂,正躺在陸栩森的手心裡。
她接過他手裡的棉繩和碎裂的平安扣,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謝謝你。」
「你不要難過也許可以黏起來。」他知道自己安慰得很爛,下意識搔了搔頭,忘記了自己的手沾滿了泥濘。
「謝謝你。」她還是同一句話,眼淚也沒有停下來。媽媽送她的一個最有紀念價值的東西就這樣碎了,也許是慈悲神在嘲笑她,她本來就不配擁有這個保平安的平安扣,她也不應該哭,她就應該跟看著媽媽被鍊在地下室一樣,無動於衷,冷漠無情。
她明明就是冷漠無情,不知感恩的不孝女,為什麼會哭成這樣?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一定很有意義,雖然碎了,但是它對你還是一樣重要吧?就算它不見了,你媽媽對你的祝福也還會存在,相信我,你媽媽一定不會怪你的,這不是你的錯。」
陸栩森不懂,已經沒有祝福了,她的家庭關係已經扭曲到一個正常人想像不出來的地步,她是一個罪人,沒有資格得到祝福。
為了爸爸的夢想,她付出了很可怕的代價,現在已經沒辦法挽回了。
「不要哭了,這真的不是你的錯。」
他的聲音好溫柔,可是她不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