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1/17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當所有戲劇都在教人何謂愛情時,《大都市的愛情法》卻說他一點也不懂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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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圈子追求愛情的永恆,就像是想要在現實中,看見獨角獸一眼。」


《大都市的愛情法》描繪作家高煐(南潤壽 飾)從大學時期到三十世代,所經歷的四段愛情,然而這些故事沒有粉紅泡泡、沒有刻意心動的橋段,只有被深深彼此吸引而靠近的男人,只有在大都市中試圖活出自己的男同志。


劇本改編自作家朴相映著作《在熙,燒酒,我,還有冰箱裡的藍莓與菸》,由朴作家親自操刀擔任編劇,並由四位導演分別負責原作的四個章節,每兩集就會帶出一段高煐在人生不同階段遇到不同男人,所展開的戀愛故事。它赤裸且寫實地描繪了男同志的日常生活,有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有笑料百出又情意真切的閨蜜友誼,略顯沉重的家庭與信仰問題,甚至試圖誠懇地與觀眾討論愛滋病議題。這絕對會是韓國影視史上,最具開創性與啟發意義的酷兒題材作品。


高煐的愛情故事並不特別,就是現實中人們的戀愛故事,這其實也無關於性取向,就像我們總會在某個時刻突然想起與某任的回憶,然後漸漸體悟到可能這輩子再也遇不到這樣的人了。高煐將這些失敗的愛情故事一一寫下來,不是要告訴大家他終於懂愛了,而是要告訴你,「我依舊一點都不了解愛情。」


這是一部後勁非常強的劇,就像龍舌蘭酒滑過喉間,嗆辣又帶點苦澀。在深夜看完後久久難以入眠,闔上眼就開始想像兩個相愛之人,無法走下去的現實原因。或許這世界上就是會有,很好但你就是不夠愛他的人,也會有很爛但你就是愛上他的人,也會遇到你很愛他、他也很愛你,甚至愛到讓你覺得自己配不上,反而推開他的事。所以遇到「世界上最性感的玩笑」時,才會那麼地讓人遺憾。


____________防雷線,不喜歡劇透者慎入______________


高煐的四個男人(南潤壽的說法是男人美食店)


頻率不對的愛:南圭

「明明希望你愛我,卻好像沒有承受這份愛的勇氣」


南圭是第一個走進高煐生命中的男人。他溫柔又保守,開車總會保持安全速限,去KTV唱歌時也只會點煞風景的悲傷老歌,看在當時正享受大學青春的高煐眼中是個無趣的男人。兩人的愛情觀並不同調,因此當南圭想帶高煐和其他戀人們一樣,到南山塔鎖上愛情鎖、互戴情侶戒時,高煐並不想被這段感情束縛,便提出了分手。


這對南圭而言打擊很大,分手之後依然死纏爛打,想方設法挽回愛人的心,然而面對高煐的決絕的真心話,他澈底失控了,感情的失控連帶也讓生命失控。當高煐再次接到南圭的消息,竟是他的死訊,死因是開車超速車禍身亡。這也讓高煐心中留下難以抹滅的傷痛「原來他是值得共築未來的那個人啊」。南圭的愛來得不是時候,尚未成熟的高煐還不懂怎麼愛人、怎麼被愛,又或者南圭的愛註定成為高煐的養分之一。

(飾演南圭的演員權赫,正是《新進社員》的帥上司,這部也很推薦!)




我愛的人傷我最深:英洙

「令人絕望的是即使這樣被欺騙,我卻依然喜歡他」


英洙是高煐在哲學思想課的同學,他神秘且令人難以捉摸,初次見面就拿起高煐的咖啡一飲而盡,但也因此激發高煐的好奇心想更認識這個人。兩人在哲學課後總會相約吃飯,英洙對宇宙大道理侃侃而談的模樣、踢足球換衣服時袒露的胸膛,都深深吸引著高煐,兩人隨即陷入熱戀,在床上身體契合相擁依偎,高煐在英洙懷裡感受到宇宙的浩瀚無垠。


但高煐漸漸察覺到英洙的不對勁。英洙總是深怕被人發現同志身分,在外不能手牽手、不喜歡合照,不肯一起吃義大利麵,因為兩個大男生去義式餐廳容易被誤會,甚至希望高煐如果要見面就約在家裡見,但因為當時的高煐深陷在愛情中無法自拔,即使英洙提出再無理的要求,都欣然接受。


直到高煐無意間看見,英洙撰寫的研究報告內容全是對同志的否定和批判,高煐崩潰了,他對英洙是多麼用情至深,愛到想帶他與自己的母親見面取得認同,甚至在雙方正式攤牌、英洙對他說「你不會以為我們的關係是愛情」後,服用安眠藥過度企圖自殺,這份感情著實讓英洙嚐到跌入愛情深淵的痛楚。


劇中的幾個諷刺設定,也刻劃出當代韓國社會仍對同性戀抱持異樣眼光。英洙參與的人權團體主張進步派價值,卻十分排斥同性戀,像英洙這樣的深櫃,只能用練就壯碩身材、參加足球運動來展現自己的陽剛。我雖然對英洙這個角色又愛又恨(把高煐當砲友),但也心疼他究竟得活得多辛苦,才能活出兩副面孔,在社會價值觀和自我身分認同來回掙扎。另外,英洙對同性戀身份的反感,也勾起高煐高中時因被母親撞見在公園和男生接吻,而被教會強制抓去「洗淨」的回憶


刻在心底的名字:圭浩

「在你心中,我應該會是很久以前所聽到的世界上最性感的玩笑吧」


從濟州島來到大都市生活的圭浩,是高煐唯一想坦承一切的對象。在確定戀愛關係之前,高煐向圭浩坦承自己身上有「凱莉」(高煐給HIV病毒取得稱呼),在恐同又以基督教為主的韓國社會,出櫃已經很難,更何況是長期被嚴重污名化的愛滋病,但是圭浩卻完全接納高煐的病情,給予高煐溫暖的擁抱,還說自己的願望是養一隻貓,而高煐就像是一隻冷酷又難搞的貓,以後要稱呼高煐「冷貓」。(對不起讓我發瘋一下,這是什麼可愛大狗狗發言啊)


雙向奔赴的兩個人,在彼此最窮的時候同居,圭浩同時打兩份工的疲憊,高煐得新人獎後投稿處處碰壁被迫上班的無奈,狹窄的小公寓裡兩人互相妥協,圭浩忍耐著高煐的打呼聲,高煐則因缺少獨立空間為生活奔波失去寫作靈感,感情再濃烈,都會被柴米油鹽的枯燥生活沖淡。為了找回往日激情,兩人前往曼谷旅遊,在遲來的雨季中淋雨、一起躺在大馬路上,高煐再次問圭浩真的不在意他身上的「凱莉」嗎,圭浩則回答不在意因為你是你。



圭浩因為戴套會軟,高煐則因為「凱莉」做愛必須戴套,兩人從沒嘗試過無套性愛,而在曼谷時高煐特地到藥房買HIV阻斷藥,兩人在1000泰銖的簡陋青旅嘗試了雙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無套性愛,圭浩還開玩笑跟高煐說你把「凱莉」傳染給我了,彰顯他真的不在意。


即使面對圭浩的無條件包容,「凱莉」仍註定是高煐無法輕易跨過心中的那道檻。圭浩因為升遷順利,想帶高煐一起去上海生活,兩人還一起去上中文課,然而申請海外職缺需要做健檢,因此在最後一步高煐退卻了,隨便編了個理由搪塞,不敢告訴圭浩真正原因,擔心善良的圭浩會因為自己放棄大好的升遷機會。後來,高煐發現圭浩睡覺時毫無聲音,就好像隨時都在看他的臉色過日子,因為不忍心再看到他因為愛而遷就,所以想要放手。



高煐是個擅長用不在意,掩飾在意的人。兩人在機場要分離時,圭浩問高煐「你會等我嗎」、「我們要分手了嗎」、「你沒有我也沒關係嗎」,高煐卻回「聽說和當地人談戀愛,外語會進步神速」等絕情話語,氣得圭浩將吃到一半的漢堡塞到高煐手中,便頭也不回離開。圭浩永遠不會知道,高煐在回家的地鐵上一邊啃著剩下的漢堡,一邊聽著凱莉的歌,暗自神傷落淚。兩人的愛情,就像他們一起放的天燈,曾經在高掛天空,卻因漏氣最終墜入河中。




同病相憐的人:Habibie

「每次看到你疲憊的臉龐,我總是想用盡各種方法成為你的慰藉,然而很快就發現這份情感並不是愛,只是同病相憐罷了」


和圭浩分手後,高煐短暫邂逅了一個日本男人Habibie。他和高煐都是肩負秘密之人,Habibie有妻兒,因此邀約高煐遠赴曼谷約會,在酒精催化之下,Habibie再也無法承受來自家庭的譴責和愧疚,而高煐也清楚知道,他和Habibie之間不是愛,只是同病相憐,因此暗自離開回到韓國。


走在到處都有圭浩影子的曼谷街道,高煐似乎明白了什麼是愛情。他曾以為永恆的愛情在這個圈子裡並不存在,就像是渴望看到獨角獸,一切只是愚蠢幻想,卻還是因隱約會期待;後來他終於找到了能讓自己完全坦誠的人,但當時卻未曾意識如此珍貴,導致自己把對方弄丟了,曾經以為會一起共度一生的人,最後都成為了回憶。



「我將過去的戀愛史寫成了小說,保存成完整的愛情
然而我在現實中的戀愛,全部以失敗告終
雖然我想透過寫下失敗的愛情,理解離開彼此的原因
我透過撰寫小說唯一領悟到的是
我依舊一點都不了解愛情」


故事的結局甚至說不上是開放式結局或BE,比較像是高煐的生活剛好走到這個階段,故事就先說到這邊了,無限地留白反而更令人惆悵。《大都市的愛情法》絕對會是一部我在夜深人靜想起高煐與劇中其他角色時,會為他神傷、想問候他過得好不好、是否找到那位能與你廝守終生的人的作品。



大都市的愛情法 대도시의사랑법

導演: 孫泰謙 / 許秦豪 / 洪智暎 / 金世人

演員: 南潤壽 / 李秀敬 / 吳賢慶 / 權赫 / 羅賢宇 / 陳浩恩 / 金元中

編劇:朴相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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