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Tasmania建造露營車的時候,總會有某段時間跟著和我造露營車的愛爾蘭朋友一起坐在地上喝著酒聊天。如果你有看過前面的文章,他是一個幽默風趣,且去過很多地方的旅行家。
當我問他最印象深刻的地方在哪? 低沉的聲音配上委婉的笑容, 我記得他曾經說過一句:
如今,我看著地圖,那個熟悉的名詞就在我前面,距離差不多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我決定讓今天過得慢一點。
我在崖灣晃了一陣子,去了難得去的咖啡店直到中午。鄉下的小鎮一直以來都非常舒服,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海鷗好像比人還多。
午後,我再度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在偉大的洲際公路上,只要看到一條小路就轉進去,哪怕那條小路什麼都沒有。
大自然與我相伴讓我非常興奮,特別是即將前往那傳說中的地點。就我之前的經驗,那位愛爾蘭人從來不讓我失望。
希望這次也是。
Jarvis Bay 並不在州際公路上,事實上你必須刻意繞過去才能到達這個港灣。
我非常樂意這麼做。然而,這也代表我必須做好補給。
那並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一路上,當這段旅行的開始,食物控管一直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這感覺直覺我的細胞,當你有天能拍胸保證是位經驗豐富的旅者,第一課則是學著在任何時候獲取最多資源。
離開州際公路後,路面的品質變得像台灣一樣,沒有紅綠燈的圓環讓我開得非常順暢。轉個彎,前往目的地的招牌就在我眼前。一些車子跟我一起繞進去,我可以感受到,那些車都沒有特別高級,彷彿在我出生之前,以及我死亡後,它們仍在路上奔馳著。
整個車隊走過一段巨大的峽谷,兩側皆是深不見底的人造林。我並無法看見遠方是什麼,只能隨著車身搖晃的手機導航。
地圖小姊姊告訴我,我正在往海邊前進。
長長的峽谷在入夜後進入終點,一座樸實無華的城鎮印入眼簾。原本跟隨在周圍的車隊就此分散,有些人回去他們溫暖的家,我則帶著我的家前進。
小酒館如海上的明火般開著燈,外頭三兩成群、勾肩搭背的年輕人手拿著酒,時不時會突然出現在路中間。這些人若出現在台灣,八成已成新聞上的殘屍。
路走到底,又是一間酒館。
已過了平常該休息的時刻許久,我恨不得直接停在一間停車場內呼呼大睡,附近酒吧的狂歡聲卻無法伴星星入眠。有時人生就是這麼諷刺,在最自由自在的天堂,卻容納不下每個人。
當我再度張開眼,已然忘記昨天怎麼睡的。
天一亮,我才知道風景的美好。
原來,我的車子停在一座靠海的公園,隔壁還有個「禁止泊車」的標誌,以及另一台露營車。
Jarvis Bay 獨特的地形造就一片完美的海岸,海岸是由一條條切割過的石頭拼成,地層提升的明顯,退潮之後,如同上帝的階梯,一階遠得可以走上半小時。
我站在海階上,隨手撿了一塊石頭,翻到背面,一塊有三葉蟲痕跡的化石就在我手裡。
我從未想過小時夢想的考古學家這麼容易達成,好像小時候的夢想,長大後變得一文不值。
除了我,附近的居民也在海階上散步。一位遛狗的老太太與我走在剛出海的石階上,我們邊採著水邊聊天,任由她的狗跳進海裡載浮載沉。
她是在地人。她的存在,提醒著我Jarvis Bay的生活並不只有晚上。這座城鎮偏離主幹道很多,附近除了山林跟海洋沒有其他文明事務。沒有她,我不會知道這裡是座頭鯨必訪的景點、古生物的文化中心,還有長久的發展歷史。
老太太的狗似乎玩累了,濕濕叼著球上岸,另一隻還在水裡游泳,任由老太太喊著也沒有要上來的意思。我與她簡單地道別,回到車上沖著泡過海水的腳,吃了份簡單的早點。
此時的時間甚早,我大可能悠閒地坐在車裡享受海風,打開熟悉的筆電,窩在床上打著文章。然而,我手機跳出一段限時令。
還在塔斯馬尼亞的香港友人回應了我在IG上傳的動態,似乎很有興趣跟我來趟公路旅行,即便我現在的生活就是這樣。
我很喜歡Jarvis Bay,這裡的一切都跟天堂一樣,有酒吧、有沙灘,可以衝浪及釣魚,也不曾會被現實所綑綁。它真的跟我愛爾蘭的朋友說得一樣,是個想要留在這一陣子的地方。
或許還是太年輕了,即便碰到這麼好的事情,仍會想為「想看到更多」繼續發動引擎。
新的冒險仍在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