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特喜欢小孩,她不介意有4,5,6个小孩,在这世代算少见吧。
我只能够接受三个,老实说,除了精力和“金”力考量,我骨子里也是比较向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所以当去年知道玲怀上第四胎,我简直感觉疯了,花了好几天来接受这事实。
但上帝开了很大的玩笑,离开的是玲,留下的是我。莫非因她是优等生所以提早毕业,而我得留级观察?!
孩子未出生以前,我已经选择“舒”作为她的名字,因为觉得很好听,与其他女儿一样都是第一音。况且第二天就读到这节经文:看哪,我要使这城得以痊愈安舒,使城中的人得医治,又将丰盛的平安和诚实显明与他们(耶33:6)。至于英文名,玲还没决定,为孩子取英文名一向是她的特权。
后来她不幸过世,这个特权就留给了我。我取了和玲一样的英文名-Grace,为报复她的不告而别,也因为大Grace和小Grace我都答应会使他们幸福的。
面对小宝宝,我们的心里难免有些疙瘩及无措。毕竟她的生日,就是她妈妈的忌日。诗巫的友人有特地提醒,担心孩子们面对这位家庭新成员的心情。说真的,有一阵子我自己也真的不懂如何面对小小的她,抱在手中的时候,眼泪总是失控…
孩子们偶尔生气时,的确会说为什么牺牲妈妈来生这个baby,我也费了好多劲来解释。
这个痛太深沉,神真能“使城(家)中的人得医治”吗?
前面三个月,我们家决定先把小舒舒安置在基督徒朋友开的产后护理中心,考虑到三个孩子们的情绪目前比较优先。我们一家四口去了不少地方旅行,也在有限的时间内做了好多事情,编织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面对小舒舒,我尽量不觉得内疚。玲在日记中一直期待她的到来,想要抱在怀中疼她爱她,我答应她会代劳。感恩的是,护理中心里许多母亲都很有爱心,无偿提供母乳。当中有一位母亲,前不久不幸流产,特别疼惜她,简直把她当作自身宝宝一样。
中心问我可否让她抱小舒舒,我说当然可以。没想到小舒舒这么小已经可以安慰人,想到那节经文,心里感触很深。听说当她抱小舒舒的时候总是流着泪——原来我并不是唯一的那个。
三个月过去了,小舒舒回家了,大家都发现小舒舒很爱笑,有时眼神对视,她就很腼腆的笑了,可爱极了。看起来她继承了妈妈美丽的基因(幸好不太像我)。而且她夜里对我很宽容,都是一觉睡到天亮。许多人以为会看到我僵硬疲惫的脸孔恐怕要失望了,感恩家人们也常帮忙照顾。她的确是我们的天使,带给了我们许多的安慰。我的孩子也特别爱照顾她,现在最大的问题反而是在我自己身上:
因为情绪是面镜子,大人的情绪会反映在孩子身上。已经碎了一地的心,我如何能重拾呢?
于是我假装快乐,期望久了可能也就习惯,甚至假戏真做,就这样告别悲伤?!
昨天我抱在手中喂奶的时候,小舒舒故意不喝。导师教我们不可以对视她的眼睛,可是我忍不住,眼神就和她对上了。她捉狭地笑起来,好像我上了当似,非常得意。突然间觉得她带笑的眼睛好像玲!
我相信是玲在对着我笑。那一刻,我是快乐的。
(笔于22.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