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20|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後悔藥 - 背景>

A滿心期待今日要到河濱公園欣賞花海,但現在奔跑在細雨綿綿的自行車道上,雨勢已漸漸大了起來。臉上的潮濕不知是雨還是眼淚?她一身喪氣,覺得人生充滿失敗。腦中只有不斷的浮現:「我要和你離婚!」。

雨中遊客依然有許多,大多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及夫妻,相互為對方拍照或一起自拍,A靜默的看著這一切,明明身處同一空間,卻更像是一位觀眾,這世界中沒有她的位置,思緒飄散越發的遠離......。早晨起床,A煮了咖啡準備早餐給孩子與先生,並將先生的競選用品收一收整理放置客廳一角,先生為候選人拉票奔走已維持好一段時間,每日一早便出門直到半夜才回家,風雨無阻沒有一天落下。A對政治沒有太多想法,只要生活能過的安居樂業便好,隨先生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於是家裡競選用品愈堆愈多,選舉結果並不理想,先生失意了好陣子也不整理,開始A會體諒,但久了看起來實在不舒服,於是今天連假有時間,她便順手整理了起來。

沒想到先生竟然暴怒了,他認為A沒有詢問他便隨便移動他的東西,然後開始翻舊帳,說這個家他已經沒有空間了、說每次移動完他都找不到資料、說A就是看不起他,就是覺得這些競選文宣很丟臉......。A傻了,任憑她怎樣回應都是錯誤的,早晨吃完造餐的歡愉、等等期待一起去的花海都變成泡影。她心寒的簡單帶了幾樣東西便往外衝,也不知要走去哪裡?有意識時才知道原來還是走到了花海......。

她面無表情無聲的在心裡崩潰,這十幾年來的委屈與回憶全在這一刻湧現。大家總是很羨慕她能嫁給一位這樣優秀的先生;自己也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孩子聰明伶俐;也有間貸款快繳完的小窩至少不必像同齡人一般需要在外飄泊,在外人眼中怎麼看都是優點。卻沒有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當懷上孩子那天A才知道她其實一點也不想要有孩子,丈夫興奮擁抱她時A的心中滿是愁雲慘霧,他們沒多久便到了婦產科做詳細的檢查,也許婦產科醫師經驗老道看出了她的私心,將胎兒的心跳聲放了出來,丈夫感動地熱淚盈眶。又隔了幾天他們到海邊遊玩,A走在沙灘上開始猛跳,像是想將體內的嬰兒給跳出來般。丈夫剛開始還會載A到公司,而後愈來愈遠、愈來愈遠,變成載到公車站轉車;變成載到捷運站轉車;變成自己想辦法到公司上班。一日A頂著肚子好不容易擠上捷運,被坐輪椅的人說別碰到靠著他們,於是A只好盡量挺直腰桿,下了捷運又擠上公車又開始擠壓地獄,到公司簡直身心俱疲,那天A崩潰了,流著淚傳訊息給一為不怎麼熟識但一樣是當了媽媽的朋友,她覺得自己沒能好好的保護好孩子。

豈知孩子出生後更慘,公婆一家傳統的認為男生不應進廚房、要工作要睡眠不應照顧嬰兒、就連換尿布、洗澡這些事情都應該是媳婦的責任,如果先生出手做了這些事情,那叫做"幫忙"。而孩子身體並不怎麼健康,常常需要住院,住到後來這對年輕的夫妻都知道要住在哪間醫院、哪間新舊大樓、要準備甚麼東西、要怎麼在迷宮般的醫院內穿梭。因為常請假,公司開始反彈,請假變成一件需要詳細解釋又不見得能准假的事情。A在孩子又一次住院後詢問先生:「你為何從沒有想過"你"孩子的父親也要請假照顧?」

還有大大小小的事情讓A應接不暇,她只能在下了班處理完孩子後大家都睡著的凌晨,擁有一段自己獨處的時間,她很珍惜也很喜歡那個安靜的夜晚。所以他們性生活並不美滿,A總是拒絕先生,不管心理或是生理打從內心中排斥。她看的出先生的沮喪,也因為這樣吵了很多次,一日先生將離婚協議書簽好放在桌上,那時A妥協了,勉勉強強的進行了幾次。直到孩子大了輕鬆了一些,但在公司發展也達到緊繃,名片上看似風光的稱謂,薪資其實比男性同事少了許多,而且都是一些雞肋屎缺,A覺得迷惘極了,到底是踏錯了哪一步?

翻看這些年的照片更可笑,手機、電腦內全是小朋友的生活,不管是老公的還是自己的手機,一張屬於"自己"的照片都沒有。A笑著對自己說:「你他媽活成了像妳媽一樣!真的成為了一張可有可無的背景!」。眼淚湧出,但她不知道下一步該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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