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感想有雷,想看未看可以避雷(注意)
先前看過一個上海網紅因為紅斑性狼瘡久病,跑去瑞士安樂死的新聞,還是爸爸陪著去的,東方總說:白髮人不能送黑髮人,我看著父女瑞士帶著笑容的合照,想著父女是怎樣的心情。
知道大部分的人會覺得「隔壁的房間」這種片很悶,所以我自己跑去看23:00的午夜場,這樣萬一我哭得跟狗,還不用顧形象忍到發抖,順便紓壓。
導演佩卓阿莫多瓦分享:「《隔壁的房間》描述在一種親密又極端的情況下,一段舊情誼重新激起火花。瑪莎即將死去,她的朋友英格麗將會學到人生中珍貴的一課,也就是要認同和接受死亡,只要是由當事者自己決定的;而且死亡終究不是絕對的結束。」
如果你不認識這位導演,入戲院前我推薦先看「切膚慾謀」,我從這部片認識這位導演的,深刻帶著諷刺幽默,充滿人性的反差,強烈多彩用色的美學,可以說是阿莫多瓦這位導演的代表符號。他的電影常聚焦於「邊緣角色」內心的掙扎,而「隔壁的房間」則進一步探索了安樂死、死亡與親密關係之間的微妙拉扯。
有一幕我特別深刻,當英格麗因誤以為瑪莎過世而崩潰流淚時,瑪莎並沒有急於解釋,而是輕輕靠近她,帶著一貫的淡定語氣問:「怎麼了?難道我活著,反而讓你難過了嗎?」隨後頓了頓,又故作思考地補充:「不對,你該不會是希望我死得更有儀式感吧?抱歉,還沒練好。」她嘴角微揚,像是在講一個事不關己的冷笑話,聳聳肩無聲地表示「這不過是我的方式」,而英格麗卻在這些輕描淡寫的對話中,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情。
瑪莎的語氣和舉止看似輕鬆,實則是一種自我防禦,異常平靜有著對情感的刻意克制,而英格麗則像是試圖穿透這層屏障,理解這份與眾不同的堅韌,挖掘瑪莎隱藏的冰山下的情感。
當瑪莎正在病房內整理文件,瑪莎頭也不抬地對一旁焦躁的英格麗說:「抽屜裡有一罐靜定劑,萬一哪天我讓你崩潰了,隨時拿來吃一顆。人生這麼短,大家都需要點鎮靜的時刻。」英格麗靠在一旁,光線從她背後的窗戶灑進來,打在她的臉上,與陰影交替,彷彿映襯著她內心的矛盾。「你就不能哪怕一次,對生死表現出一點害怕嗎?」她終於忍不住問。
瑪莎停下手裡的動作,回望著她,眼神裡帶著一絲複雜,終於苦澀地說道:「英格麗,我不是不害怕,只是害怕得太久了,才學會這樣活下去。」
我總覺得可以懂這句台詞,一定經歷很多事,吞下過不少委屈,淡定的人未必不難受。只是我哭了,旁邊的人會哭得更慘,然後我就悟到了面對準備安樂死的女兒,還可以笑著合照爸爸的心情。
病房被純白與藍色覆蓋,顯得潔淨而平靜,與外界喧囂形成鮮明對比。紅色代表英格麗的悲痛與焦慮、無助,強烈的情感波動;瑪莎穿著綠色衣服,這個當事人淡淡的冷靜與自嘲。對比色既突出了她們對生死截然不同的態度,又展現了兩人的性格深度,讓觀眾感受到她們之間潛藏的情感張力。
我看過蔡康永節目上曾說,當人只能躺在病床超過一年,只是不能動或表達,他的智商沒有變低,撐下去ok啊,如果你們把這當做愛的標準,可是多久?你要我撐一天,你們就多高興一天,撐三天你們就多高興三天,這事沒完啊。
蔡康永說:「有的人像他脾氣這麼硬,說出撐不住時,是真的撐不住了,真的要放我走。要是有人ㄧ直對我說撐下去,我只會覺得很煩跟負擔,我也知道明天可能有新藥,這些不用你來告訴我。我可能氣到想用最後一口氣揍你一拳,我寧願聽到你肯定我過去的陪伴,是有點意義的。」
他引用了得了腦瘤過世的舞蹈家劉真對他說的話:「人生就像是一場party,我希望你們繼續玩耍,只是我要先告辭了,做為一個好客人,我不希望全場因為我關掉音樂,放下酒杯穿起外套,我希望門後可以繼續聽到你們的笑聲。」你們要穿彩色衣服來我的告別式。
一個人究竟可不可以選擇用怎樣的方式,結束生命?
「死神可以剝奪一個人的生命,不用剝奪一個人的尊嚴跟溫暖。」看了「隔壁的房間」這部電影,安樂死的話題從來都是爭論不休,我想生與死之間的距離,並非由我們的選擇決定,生命從來是留不住的,而是由我們如何面對生命中的不確定性所塑造。東方人很忌諱提死,可是藏在抽屜關起來,不代表不會到來,「真正的勇敢不是無所畏懼,而是直面地面對恐懼。」英格麗的眼淚與質疑引導我們去探索:我們應該如何面對不可避免的生離死別?無論是瑪莎包藏著痛苦的幽默,還是英格麗用淚水釋放情感,這些都是對生命的一種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