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很小的時候就被告知:這個世界有一種看不見的規則,所有事物的存在,都仰賴某種不成文的「次要性」。人類說,太陽是主角,月亮是第二性;光芒是主角,影子是第二性;男人是主角,女人是第二性。
但第二性的存在,卻是必不可少的。
「沒有影子,光便無法被看見;沒有月亮,夜晚的浪漫便無所寄託。」他的母親這麼說,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訴說著一個理所當然的故事。然而,正是這一句話,讓他無法安穩地睡去。他盯著窗外那微微泛光的月亮,思考著——為什麼只有「主角」可以定義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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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年後,這個問題仍舊埋藏在他的心裡,而他則成了無數故事裡那個「次要」的人物。學校裡,他不是考第一名的學生;職場裡,他只是團隊裡不起眼的那個執行者;愛情裡,他也只是被選擇後放棄的那個人。他從未抱怨過,因為每次被拋在後頭時,都會有人告訴他:「你很重要,你讓那些主角們閃耀。」
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一位畫家——一位總是畫「影子」的畫家。
那位畫家說:「光是平面的。影子,才是立體的。」
他一時愣住,隱約覺得那句話觸動了什麼,但他無法完全理解。於是,他問:「那光不是主角嗎?」
畫家笑了笑,用筆在畫布上一抹,將影子拖得更長:「當人們看見影子時,他們才知道自己活著。他們才知道時間在流動,空間有了重量。而這一切,都是影子給的。」
那一刻,他覺得整個世界都翻轉了。第二性不再是被主角定義的存在,而是支撐著主角的「基礎」。正是因為影子的存在,光才有了明暗之別;正是因為月亮的微弱光芒,人類才會抬頭仰望,思索自己的渺小與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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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他開始書寫故事。他寫那些被人忽略的角色,寫那些不起眼的角落,寫那些不被看見的愛與犧牲。他筆下的主角,反而成了影子,而那些「第二性」的存在,則成了最動人的核心。
最後,他的書被取名為——《第二性原理》。
許多年後,人們爭相閱讀他的作品,而他早已隱退。有人在訪談中問他:「你為什麼只寫那些次要的存在?」
他淡淡地笑了,回道:「因為,沒有第二性,主角便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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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月光灑在大地上,影子伸展,無限延長。有人抬頭望向天際,第一次明白,月亮從來不是太陽的附屬,而是另一種宇宙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