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2/17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睡袋裡的牌。

太容易被生活納入其中,所以才一直不進入這種生活裡面。上下班經過的天橋,無家者在睡袋裡頭藏了一副撲克牌,早上八點多就在自娛,滿睡袋的接龍,讓我想起小學時期百無聊賴的系統內建遊戲,點點滑鼠,輕鬆自如。


沒能去看一直想去看的電影,和我預想要帶去一同欣賞的人。我想一年內會發生很多次,因為生理期,因為路途遙遠,因為突然失卻了衝動,而在原地度過的時間。就這樣賴在沙發上度過一整個晚上,但從來沒有後悔,可能因為仍然吃飽喝足,無需趕路。


還有人在等我的文字,還有人會點開我的連結,並且無數次點下去。我不知道這是否能成為我寫字的支柱,我和我寫下的字,和我頭腦的思想已經產生了一些距離,我必須花時間慢慢抓住,慢慢成形。這一兩年來我很天真,不再寫日記,只因為我抱持著妄念,覺得如果我不再是個對寫日記有執念的人,會不會就產生了一些與昔日不同的思考模式,因而成為了寫詩的人。

想來都讓自己發笑。我並沒有成為一個比較會寫詩的人,我成為了一個和自己精神有些脫節的人,我不太確定自己在想些什麼、感受些什麼。我日夜冥想,每晚伸展身體,試圖緩和心緒,我讓那些卡頓的、有扞格的部分隨著我的身體和意念流走,我以為這樣能和自己的靈魂靠近一點。但仍然避免不了狂暴的時刻,在房間裡敲敲打打,抓狂大哭,直到父母在門外焦急呼喊。我仍然避免不了那些戲劇性的場面,我止不住的自怨自艾,和無法無天的眼淚。哇,這麼多年了,還有好大一部份的我仍然可欲死亡。

而我如此厭棄這一部份的自己,我以為從此心朝光明。身心靈可以在光中消融,從此得道。

並沒有,我仍然依賴文字將那些無法排遣的心思念想記錄下來,雖然不再執著,卻好像仍然是一種最可靠的工具。

雖然只要一瞬間我就會被其他事物轉移注意,只要一瞬間我就會和生活完全緊黏一起沒有空隙,因而沒有言語。但在一些好小,好久之後的時間裡,只要我一字一句,我都還能更加看清楚。我還有那種渴望,想要靠得更近,想要看得更清楚,因為想要把所愛的事物,所有在眼前的事物全都以自己的方式收攏起來,收納起來,因此不得不寫下來。


我來回花四小時通勤,身體常常處在放電狀態,我不太知道這些時間如何不去虛度它,我好像一個空殼在一個更大的空殼裡面,頭腦自動播放一些無關緊要,工作上的小事,我做了什麼,別人如何回應,這一切都沒有帶來任何感動。我走過天橋,我買了布偶,我看見那張神秘的桌子上有人在寫字,而有人在傾聽,我才懂得那是張算命的桌子,我後知後覺,對天氣敏感,但對周遭麻木,這是我離去已久又再回返的城市,我再次充盈著這種麻木的感覺,不知如何感動的感覺。有時候,許多酷炫的人事物聚集到我身邊,跟我分享他們所熱愛的事物,我一無所覺。不知道那些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所寫的我最熱愛的詩反覆被退稿,我不再記得自己寫下的句子,那種慢慢被剝奪的,慢慢漏掉,慢慢沒有動力的無力感就這樣侵蝕我。我甚至已經不再能有被看見的渴望,我不知道我有什麼渴望。

我不想再見的「朋友」傳訊息來說想念我,說要約我。我沒有拒絕,我說好,後面還有很多波浪號。我覺得很勉強,有些疲倦,信誓旦旦說要被喜愛事物包圍的我,卻連拒人於外的勇氣都沒有。只因為想要當個好人。

我看到了,我百無聊賴踏上旅途,花時間去見一個其實不怎麼想見的人。我知道他又要說那些我並不感興趣的語言,我知道他又要花時間抱怨他所遇到的一切,最後他還是會在任何時刻表現得光鮮亮麗。其實我已經厭倦了。


「和你相處我沒有任何觸動,我的人生也不會有任何的光彩,心中也沒有滿足的感覺。看到你已經不再讓我心潮澎湃。」


你已經是個死物了。


我說不出口。

畢竟,又有什麼對我來說是活生生的,永不止息的呢?我很想重新找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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