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千重萬疊的積垢,顛倒妄想的怖畏,不時在紛雜蔓延。
不如意的現實中,常意外的引發貪瞋癡,及對情慾的深執。
抽水馬達引上於各管路的地下水,久而久之在水龍頭裡佈滿層層污垢,不時得卸下清
洗,而令人不敢飲用,只能洗滌更髒的器具衣物及肉體,最好的用處該是澆花潤土。
濕地被填平活埋了,大樓接踵林立,雖是多雨的蘭陽平原,水的來源也開始捉襟見肘。
處遇不平有怒,遇人不淑而怨,欲求不滿抑鬱,親者病離憂慮,老之將至無能為力,
如是這般沉沉苦鎖,層層愁牢,重重負擔,滿滿憂思,還有什麼生存的理由?
多年以前從山谷中移植的野牡丹,在炎夏開過朵朵淡粉黃蕊之後,一如往常的結果累
累,垂吊著一串串圓實蘊含新生的驕傲,當熟成落於適宜之土,便又是新的一株。
丰姿各不相同,雖同樣的枝葉同樣的根,同樣的季節年歲在遞變,
我常深情依依端視著喝采,尤其在深秋初冬之際。
那餘存殘綠混著寒煎之褐黃,筋脈分明,展示著一季的顏色。其間某些分枝自行枯槁,
如禪坐化,自行了斷塵緣,但總會在主幹之他處再衍新枝嫩葉。
薔薇玫瑰九重葛,楓樹巴西鳶尾花……啊!眾生原具足一切生之所有,該捨即捨,
該斷即斷,是謂重生是謂新生是謂永生,唯我還在憂傷著花落葉枯枝殘。
放下!從巨大的傷痛裡方知是最簡單與最容易的成就智慧之門。
在沒有退路的絕境中,那是絕然澄澈的,可以洞然抉擇不再執著,
所以,一切的存在,都是宇宙中的獨一無二。
可於幽僻孤角,可於陰晴天地,菸裡酒裡,既可獨醉也可獨醒,只當戲一場。
觀者難免惹塵埃,而塵埃本自隨緣附物,何需疑問人生真假?
日子踩著無奈的輪子在奔馳,生老病死也無奈,而樂呢?總是瞬如閃電泡沫,
一剎而逝,除了追憶,又是無奈。
萬股長空,帝侯將相販夫走卒,無一不是化為塵土,有些留下名姓讓人數落讓人說去,
不可數的更如飛煙,於虛空於后土無跡無形,悲歡離合是非成敗,
只是隨緣揚起的一小圈漣漪。
門內門外的事,難道件件都要耿耿於懷嗎?
我早就累了厭了膩了倦了….
想起曾經摯愛的父母女兒情人朋友,所虧欠負於心的,
一定得等到剩下最後一口氣時才告解嗎?
在億萬個精子中我不必要去探索,為什麼是我與卵子的結合?
歷歷在目也是億萬之中的獨一無二,生命的形成與歷練過程,竟是如此富有深意。
在庭仔腳坐著是父親用厚實船板釘製而成的小板凳,看著那朵黃玫瑰含苞待放,
已微露嫩黃,正含蘊著一生一次最菁華的芬芳美麗,溫柔且款款含羞帶怯猶抱琵琶半遮
面,似待著千呼萬喚方肯與山河大地蒼天初見面。旁側之粉色酒紅薔薇也蓄勢待發,
在凝神注視靈犀之中感動著生命是如此的自在自然,其真純美,非驕恣展示,
也不是要開給誰看的,只是循著天地運行,
季節氣候自然而然不由自己的就此裸露所有,我一直相信她們是有感有知的。
芽發枝長,花開葉落,榮枯有時,四季風雨恰似人間一般,只是人類太高傲自負,
不懂不解何為眾生?物雖有別,類有眾相,而原本自性,
應該有個無以稱之名之或通稱為靈為魂者,那或許便是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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