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短脖子鳥的娑婆之旅

短篇小說|短脖子鳥的娑婆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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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住在高維星球的短脖子鳥,藍金色,牠們燦爛的羽毛及光彩,是行星上一道亮麗的風景。總是單腳踩在透明晶簇上,悠悠閒閒,若細看晶簇的光影,折射出短脖子鳥的火光—據說是祂們靈魂的色澤,在《行星紀錄》上被標註是:攜帶神的訊息,當牠們展翅時會像火一樣點燃萬事萬物的光芒。

那這群天之驕子的生物,牠們的日常又是如何呢?據說鳥群的領袖,通身琉璃光彩,單腳踩著通紅的晶簇,當牠脖子一縮,群體低頭展翅,繞成一圈又一圈,將宇宙的訊息折射成光的色彩,領域內的生物接收到圖騰後,則各自展開自己的工作,有些入定,有些持咒,更多高聲梵唱,百獸齊鳴。

而今天很不一樣,短脖子鳥半瞇棲息,單腳踩著晶簇,溫度不大一樣,牠睜眼與隔壁鳥細語:「該不會時間到了?」隔壁鳥已是年過一半,看過的場面多,牠換腳多採幾下:「有點意思,看來是今天。」不一會兒,領袖鳥短鳴一聲,全鳥倏耳傾聽。

「大夥,我們該穿越了。」是我們集體躍升的日子,蓄積養晶如此之久,也算是為行星盡了一份心力。領袖鳥脖子與雙腳一縮,縮成球體綻放光彩,成群成群的短脖子鳥迴旋飛進這樣亮的光球之中,周遭的生物匍匐致敬,感念牠們為這世界的所有貢獻。光球最終收縮成一點細微的波動,偉大的生物群在此完成他們的進展。

「我們長這樣沒問題嗎?」這一群鳥群穿越到維度空間,在大千世界的畫面中挑挑揀揀,最終看見《娑婆世界》的標題,山巒高低起伏,光翅膀打開這些植物就該倒了吧,而華貴的短脖子鳥變成肉色、長長的,頭扁扁的[人類]。這畫面太過衝擊,尤其是職業這一欄,五花八門,護士,老師,企業家,乞丐,流浪漢。

「老大,我們穿過來怎感覺更寒酸了?」領袖鳥聽完撇了撇嘴,牠已經先下載一個人身來用用,一隻腳還習慣縮起來,稍嫌滑稽。慢悠悠的說

「據說成功通關的話,我們的『履歷』跟燙金一樣,才能申請把脖子改長一點。」已經讀了點書並且現學現賣的領袖鳥,說出履歷這艱澀詞彙的同時,獲得眾鳥的崇拜,一夥想了想,各自點擊自己的故事副本,有些鳥打開是《一輩子讀書考試工作養家但碌碌無為》,或者《中年發家致富最終出家》,該鳥表示雖然不曉得甚麼意思,但看起來是金色的副本呢。

「副本這些標題,明明輸入進娑婆的系統內,聽起來都不是甚麼好事。」這沒問題嗎,鳥群細碎的擔憂仍然儀態萬千,最終決定既來之則安之了,走吧。高貴的鳥群展翅飛向娑婆,藍金色的流光如夢如幻的消逝。

最終在50年間,地球各處降生面容祥和的新生寶寶,只是他們都有個共同點,累了喜歡縮脖子看向天空,緊張的時候也縮脖子,在電腦世代到來之後,脖子更少伸展,其中一位遺忘一切的社畜女子,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後頸:「怎麼感覺越來越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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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昧平生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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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棵大樹,一年四季開滿了葉子,前方不遠處有人給我立個牌子,告訴大家我叫甚麼名字,但年久失修已經模糊不清了。偶爾有人經過,瞇著眼看,看起來懂了甚麼,端詳幾眼,隨手拍張照便離去。有時候會自我感覺良好,認為我肯定是極美的樹,但旁邊整群小夥伴搖了搖葉子,他們說:「你只是長得比較前面。」果然是朋友。
今日又是盯著大門口的一天,我在這圖書館任職很長的時間了,送一群學生畢業,迎一群學生入館,泛黃的書籍無人閱讀,嶄新的期刊鶴立雞群。每個角落稀落著一些高材生,沉默翻頁。緩緩瞟回前方,一位女子背著電腦,在自動門外按開門鈕,試了幾下也沒按開,我當作沒看到,總會有人走出去。
好累,好渴,這副身體用到現在,已記不清現在是35歲在山上的日子,還是45歲穿梭公司的大門,抑或是65歲,推著老花眼鏡訂機票。有人放文件在我的桌上,緊接著是帳單,再來是尿布,奶嘴,毛巾,先別了吧,把鍵盤挪出來,又一顆一顆跳出來,編排成帳單的模樣,好的,我究竟有甚麼帳單沒繳?
跟一群女人靠在一起談天,兩張茶几堪比跨時空的篝火,有點忐忑的五位女人不時瞄一下周遭,有16歲,24歲,38歲,唯一的結婚女性自然而然擔任起會議長老,副主席則是看得懂塔羅牌的神秘女子─皮膚黝黑,黑髮,黑瞳,重疊記憶中的吉普賽人。長老打開輕音樂,示意大家可以開始發言了。16歲的姑娘小小聲地問...
在看了聖嚴法師《佛陀的正見》,裡面提到自皈依,如果融合現代身心靈的概念,皈依佛性本身,原本讀過去只是一段文字,直到最近讀了心靈的八種意識:第八識啟動事件,事件啟動第七識的情緒標籤,如同一段光譜,光譜兩端看似不相容的價值觀同時亮燈,在個人整合的過程,我沒辦法不用吵架的方式溝通,不一樣的觀點無法好好說
從唯識論角度出發,探討獨處焦慮,並以數據分析方式闡述如何透過覺察與調動第八識(潛意識)來轉化負面情緒,找回內在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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