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全程劇透,怕被劇透的話請自行避雷。
三十集溫以凡對她母親說:「最應該愛我的母親,卻一點也不愛我。」
其實溫以凡這樣說,一開始我是困惑的。但重看劇到第三遍,我也認為趙媛冬確實不愛溫以凡,或者,比起溫以凡,她更愛自己,在利弊衡量之後,她取了自己、捨了溫以凡,僅此而已。
這個愛與不愛,可以分別從趙媛冬和以下幾個角色,看得出明顯對比。
鍾思喬的父親,不過是鍾思喬突然抱抱他,就擔心鍾思喬是不是在外受欺負;鍾思喬的母親,把鍾思喬送她的保養品拿還給她,讓她自己注意保養。蘇浩安的爺爺奶奶,當年事故後,不讓年幼的蘇浩安第一時間去面對至親去世的場面,擔心他承受不住。⋯這些都是十分尋常的地方,但愛就是體現在許多尋常細微之處。
可以說父親過世後,溫以凡經常在桑延身上感受到如同當年父親給過她的愛,一樣無微不至、細水長流。
例如新年的煙火、草莓蛋糕、雞湯⋯等等,由當下銜接過去,每一次都讓溫以凡想起,自己也擁有過的幸福時光。所以她才問桑延:「你是不是爸爸派下來對我好的。」
這個無微不至,體現在信守諾言「無論發生什麼,我會永遠陪在妳身邊」,即使溫以凡後來選擇一所大學是遠到他需要坐飛機的距離,他也沒有放棄這個承諾。
甚至在踐行承諾的過程,仍然尊重溫以凡的想法與感受,在他尚無法確定溫以凡是否也喜歡他之前,他選擇默默關照。兩人重逢後,無論在雙方正式交往前、或者後,每次發現溫以凡情緒有些狀況,他採取的態度是陪伴,是試圖讓溫以凡開心起來,即使擔心到做惡夢醒來,在溫以凡主動告訴他之前,仍不過多追問。
喜歡一個人,我們更常看到,它是「以自我為出發」的表現形式,但尚且17歲的桑延,就已能做到站在溫以凡的角度考慮更多。
溫以凡雨中那句「我很煩每次都要出來和你見面」,拘著桑延許多年,讓桑延只敢遠遠看著,只敢等待,縱使再次相遇,也只敢以口是心非、假裝不在意的方式試探,直到溫以凡明確表示心意。
前期因為桑延實在太過言不由衷,以致於直到看第二遍,我才發現白敬亭演繹那個時期的桑延,有無數次企圖伸出手,卻又失落地縮回手。
他還對溫以凡的觀察細微備至,連被長髮掩蓋在耳後的傷口,或者腳踝的舊傷復發,都能察覺。這恰恰和趙媛冬在那個雨夜有著鮮明的對比。她沒有看到溫以凡全身濕透、神色慌亂,也沒有發現她的腿傷,溫以凡的大伯不可能沒有告訴她溫以凡從二樓陽台跳下一樓的事情,而她完全沒有開口詢問溫以凡是否受傷。她不只不相信與自己朝夕相處16年的女兒,說什麼「你舅舅他是好人」這種屁話,甚至忽視發生的一切,比如女兒為什麼從二樓跳下來、為什麼全身濕透、為什麼流淚。
這和桑延對溫以凡身上再細微的傷都能察覺,相互對比,可以說趙媛冬真的不愛她的女兒。
後來想想,在溫以凡父親過世前,雖然只有少數幾個畫面,但可以看得出,接送溫以凡上下學、陪溫以凡吃飯、給溫以凡買蛋糕過生日的,都是她的父親,而不是她母親,或許也能夠解讀為,她與母親感情並不如與父親一般深。
桑延的愛,還體現在「捨不得」和「心疼」這兩個狀態。
明明溫以凡說的話這麼傷人,明明他長久以來覺得自己是情感中卑微的那一方,但看到夢遊中神色哀傷、流淚的溫以凡,乃至發現溫以凡寄人籬下的那幾年,住在堆滿箱子、雜物的倉庫裡,拿箱子充當書桌和椅子,北榆多雨潮濕,卻睡在沒有床架、直接放在地板的床墊,那個地方在溫以凡離開後甚至沒有人收拾她遺留下的筆記,因為那就是個堆放雜物的地方,以及,她曾經長期被親戚騷擾甚至強制性交未遂。
知曉這一切的桑延,過去如鯁在喉的「自己是情感中卑微的一方」這件事,他瞬間就放下了,心疼與不捨直接凌駕一切。我只能說這是真愛,或者說,這是我們期待的愛逐步發展到最終的樣態,是「捨不得」與「不忍心」。但如果真的愛對方,就像方多病說的,你來我往、推杯換盞,又何須在意誰多誰少呢?反而只會在意,對方是不是過得不好,是不是不開心,心疼對方受過的傷,希望對方不要再將就。
桑延他說:
「你就應該肆無忌憚的站在陽光下。」
「就應該讓他們看見你光芒萬丈的樣子。」
「那我許願,除了我,還會有許多人愛你。」
「跟我在一起以後,你所有的願望都會實現。」
他說的是「嫁給我嗎?」,不是「嫁給我吧。」而且,「跟我在一起以後,你所有的願望都會實現。」,這是我聽過最感人的求婚台詞了。
回過來說,所謂細微處,比如少年桑延跑著去拿錢借給溫以凡、每週坐長途車去陪她、帶她去天台跳舞、陪她去見父親最後一面;成年後的桑延把陽光更好、更寬敞的主臥讓給溫以凡,幫溫以凡準備早餐,在家裡安裝防護和小燈,知道溫以凡會夢遊後經常比溫以凡要晚睡一些,或者分別多年來從未間斷去溫以凡父親墳前掃墓,又或者偷偷觀察溫以凡的喜好,甚至知道去北榆出差的溫以凡一定會去哪裡。
在這之前,我只在《白日事故》裡的易轍、《颱風眼》裡的梁思喆、《天官賜福》裡的花城身上看到過這些。
他努力了解溫以凡的一切,在他能力所及範圍內,在溫以凡需要他的時候,他都陪在身旁,能夠切實接住溫以凡的脆弱。
我覺得,一個人一直都在,這件事本身就非常困難,而且難以期待。這代表那個「一直在」的人,他必定放棄了什麼,因為每個人的人生歷程、步伐都不盡相同,當兩人的生活圈交集漸漸變小,漸不聯繫與疏離都是常態,多少學生時代的密友、情侶,畢業後再見時卻成為熟悉的陌生人,熟悉的給去、陌生的現在,橫亙在彼此之間的是時間與改變。
但桑延太強大了,他真的做到和「逾山越海相見」一樣難得的事情。雖然我認為如同桑延一樣的人,其實不存於世,因為捫心自問,我自己也做不到。
對比向朗、鍾思喬,他們雖是溫以凡的朋友,即使他們約略知悉溫以凡被騷擾,但也沒有提供任何具體的支援,可能是當時他們都還年輕無力,但也有可能是,他們作為朋友,能夠做到的仍然十分有限,因為很多時候,我們不能期待朋友能夠做到我們期望的程度,更多時候只能選擇一笑置之,期待自己比較實際。當然,相比許多其他人,這兩個角色作為溫以凡的朋友,可以說是盡心盡力,但我想溫以凡也理解他們的難處,所以溫以凡對他們也從未提起過自己的遭遇。
然而,很多人或許就是如此。嘴上說愛,懷念那段光輝歲月,但做不到「我永遠都在」,也無法在對方需要的時候給予陪伴,更多時候是狡猾地轉身,選擇保護自己多一些,再在多年後不斷懷念,最後拿不起放不下,無非是害怕受到傷害。
這部劇桑延對溫以凡的很多小動作,例如拍拍溫以凡、揉揉她的頭髮等等,在我這邊,無數次產生了既視感,讓人瞬間感到恍惚。桑延之於我,就是我想成為、卻沒能成為的那個人。
實話說,章若楠演繹的溫以凡,讓這個角色完完全全長在我的審美點上。必須承認,一開始打開難哄電視劇,雖是因為白敬亭,但決定看下去,卻是因為章若楠演繹的溫以凡。
當我看見章若楠演繹的溫以凡,雖然偶爾會有強硬的一面,在桑延和朋友面前會有靈動可愛的一面,但更多時候是安安靜靜,對什麼都淡淡的樣子,甚至流眼淚都沒有聲音。
這讓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是很多很多那個人過去在我心目中的樣子。同時,我也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就是這樣產生共鳴的。
比如她和鍾思喬閒聊時,曾自嘲自己是個淡漠疏離的人,畢業後就斷了聯繫;而桑延之於她是「耀眼而美好」的,是「想見但不敢見的人」,她覺得「像桑延這樣的人應該是要被熱烈愛著的」,而且「應該要得到世界上所有的好」,所以她說:
「在我心裡,他就應該什麼都得願以償。他是那麼閃耀的一個人,如果他想要什麼,就應該給他什麼。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都應該給他摘下來。」
當然,後來我們才知道,這些不自信源於她青少年時期的經歷。溫以凡的人生中存在三個分水嶺,第一個是父親的去世,再來是她母親的漠視以及遇到車興德,而後是與桑延重逢。可以說,溫以凡迄今的人生,是由一半的傷痕,一半與父親的回憶及桑延,構築而成。
那些傷痕已經成為溫以凡的一部分了,所以她不自信。相較於自己寄人籬下的悲慘遭遇,每週出現在她面前的桑延是明媚耀眼的。她既渴望與這樣的明媚與耀眼親近,如同她夢遊時,總站在燈光前流淚,同時,內心卻產生割裂感,一方面她想忽視大伯母一家長期對她施以精神上的暴力,但她無法忽視自己被母親遺棄了的這件事,她恐懼擁有後的失去,乃至不願相信自己能夠擁有幸福人生、能夠被愛。
可以說在情感上,她後來是悲觀的。她對於自己曾作為強制猥褻、強制性交未遂被害人這件事難以啟齒,是長久以來社會強加、籠罩著被害人的陰影。那對她而言是比恐怖片還恐怖的經歷。為了逃離一切,不得已選擇一所很遠的大學,她不僅心疼桑延的往復奔波,同時也讓她更加擔憂,如果兩人關係繼續的話,會不會未來的某一天,兩個人也因為距離、因為刻劃在她身上的傷痕,導致衝突產生,情感消磨殆盡呢?
所以後來向桑延坦白那一段過去,她說她覺得自己配不上桑延。其實這才是那個雨天,她說出口的話,背後真正的含義。
「不會有人一直在那兒。」
「生活總比狂歡長。」
像是溫以凡說她夢到桑延帶著新婚妻子去宜荷旅行,這恐怕才是真實世界裡99.99%會發生的結局。
劇中香港那段播出之後,能看到某些網友大力討伐。
看著那些評論實在忍不住想要質問,易地而處,不知這些人能否做得比溫以凡要好?
我不認為,曾經求助無門、遭受巨大創傷的溫以凡,成年之後能夠自然而然擺脫那抹尾隨多年的陰影。都說童年的創傷,需要一輩子的時間才可能得以療癒。
所以,網路上那些人,嫌棄劇版的溫以凡太過柔弱,那是因為他們都不是溫以凡,如同社會大眾譏笑因為抑鬱症自殺的人是懦夫一樣。他們只是因為自己不夠堅強,所以慕強,希望在劇中看到內心投射的渴望罷了。
我們不能期待遭逢巨變後,每個人都還能一直堅強向上,都能妥貼處理每一件事,沒有絲毫陰影拖住他。
一昧歌頌光明也要有點限度,想要那樣說故事,首先也要掂量下是否合情合理。
而且我也不相信所謂的「相互救贖」戲碼。人只有自救一途,他人只能做到從旁協助。
如果溫以凡做不到面對那抹陰影,那段回憶之於她與桑延,乃至與其他身邊人,恐怕是如鯁在喉。她終究會害怕身邊人受到傷害,幸福一夕之間化為烏有,恐懼會擊潰一切,無論桑延給出再多安全感,她也很難感受到安心。
她在香港芭蕾舞教室,與兩個同樣傷痕累累卻已經走出傷痛的人相處,「人活著難免會受傷,受傷後癒合,癒合後受傷,再癒合」,我覺得帶給她一定程度的啟發。
其實這是一個永遠的悖論。從道德情感來看,我們認為在溫以凡父親過世後,她理當盡其作為母親的責任,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拋棄溫以凡。
說到這邊,我是不清楚那邊社會對於那一輩的單親母親是否友善,以及社會資源能否接得住,她如果已經長期在家沒有工作,為了維持原本良好生活,是否必須另謀新的丈夫?以及在那邊,男方對於女方帶過來的孩子,是否都能夠友善、一視同仁對待?男方是否能夠理解到,他選則與另一名女性及她的孩子重組新的家庭,同時他就身負這個家庭家長,以及另一個孩子父親的責任?
會有這樣疑問,是因為類似情節,在《某某》、《紙飛機》也出現過。
當然不得不說,這個新的父親,其實他的態度,多少還是取決於親生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態度。而趙媛冬確實沒有堅定地選擇維護溫以凡,站在溫以凡的角度,令人憤慨。只是我還是不免去想,為什麼她沒有堅定地選擇呢?
說在前頭。接下來要說的,絕非是為趙媛冬開脫,易地而處,我也無法原諒。溫以凡的不予原諒,十分合情理。
故事中我們形塑一個可恨的人,那很容易。但更多時候,這些可恨之人,他們是如何形成的,他們又是如何把自己的人生走到那個地步,是我每次看一個故事會想要探討的。
社會中有光亮就有陰影,處理社會問題,不能只是剪去陰影,或只是把陰影集中關在一處,就當作不存在。
趙媛冬因為是配角,所以她這邊的著墨不多,只是作為全職家庭主婦,多數人會忘記,這是一個沒有話語權、沒有假日的職業,是丈夫一開始說「我養你!」,後來變成「我養你耶!」的一個角色。
從她選擇改嫁給一個醫生,這邊她是否有選擇的餘地與空間?到她嫁進去後,要適應別人家、別人的孩子,操持家務、照顧一家老小,她究竟有沒有多餘的心力及時間去顧及自己原本的孩子?她的新丈夫是有錢沒錯,但那是她的錢嗎?她要在那個新家裡站穩腳跟,是否已經讓她心力交瘁?
以前我曾聽過我媽和我說,年輕時,她剛和我爸結婚,我外婆曾警告她:「要注意一點、要謹慎一點,不然怎麼捧穩這碗飯!」那一輩的人,對於已婚女性,尤其是放棄工作成為家庭主婦的女性,刻板印象多是「沒有經濟上貢獻、必須依靠男方」,所以必須凡事忍氣吞聲,她們為家庭的犧牲和付出,只有在男人出軌的時候才能被看見、被討論,否則都被視為理所當然。
這從離婚後的夫妻剩餘財產分配制度演變可以看見。最初女性如果沒有經濟來源,離婚後多是淨身出戶,到後來才有剩餘財產分配制度,到最近,才開始以「不限金錢上、還包括家庭裡的勞務、時間、心力,去評斷雙方對於家庭的實質上貢獻」,作為分配剩餘財產的計算基礎。
旁觀者如我們,可能會質問說:「為什麼她再嫁有錢老公,縱使親生女兒無法融入新家庭,怎麼不能夠另外租個房子,讓女兒住那,她偶爾過去看女兒?」
這就是溫以凡質問她的:「養得起我卻不敢養我。」
但這個問題還是回到,到底她老公的錢,是她的嗎?她有自由管理處分的權限嗎?直白點說,她吃著新丈夫養她的這碗飯,如果分神、使用新家的資源照料別人的女兒,新家這邊不會說閒話嗎?
這其實與傳統社會對於血緣有著莫名信仰有關。也取決她的新丈夫與她結婚,對於自己應該肩負起養育溫以凡的責任,應該把溫以凡視如己出,有沒有清晰的認知。抑或,這個男人,對於與趙媛冬結婚,對他而言只是「幫家裡找一個新的母親照料自己的孩子」,而所謂孩子,其實不包括溫以凡。
溫以凡身上的傷痕,有一半以上是車興德造成的。
加害者和縱容者一邊做著加害他人的事情,一邊洗腦受害者應該為自己遭受的不法侵害,感受到羞恥。
隨便一帶入其他種類不法行為,任誰都會覺得荒謬。但為什麼獨獨性犯罪這件事,可以被解讀成「勾引」、「見不得人」、「羞恥」?長得漂亮難道是原罪不成?
不過是社會為了控制女性、馴化女性,為男性能夠為所欲為,合理化男性物化女性,衍生出來的說詞。
沒有人會質疑男性怎麼裸露上身、怎麼只穿背心、怎麼沒有穿打底衫,但傳統觀念,要女性必須不能穿著暴露,以及迄今仍束縛女性的胸罩,這些都是性別不平等的象徵。
車興德其實很明顯是精神上有問題,但他的家人不只放任他精神狀況惡化,甚至協助隱瞞他的犯行。
為什麼不去就醫?他們知不知道這個應該要就醫?他們敢不敢去就醫?
這個故事或許多少映照部分現實,在現實中又夾雜著理想,現實與理想兩者本就難以平衡,但這個故事將現實與理想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具體點說,就是二點五次元的故事,所以才令觀眾感受到共鳴的同時,又帶來深切的感動。
我沒有看過原著,但猜測原著應該和《颱風眼》一樣,以大段側寫去形塑故事裡的世界觀與角色,而劇組運用在電視劇這個創作形式才有的「畫面」,外加貼合當下情境的音樂,可以看見經常出現大段大段純畫面與音樂,甚至有時候僅有畫面無音樂,這樣的表現方式。
例如,第八集兩人通往天台的路;十九集兩人互訴心意終於在一起時,主題曲的純音樂版本改以鋼琴作為伴奏、以小提琴演繹主旋律,象徵得償所願與甜美;二十四集則是溫以凡在路邊,操作手機遊戲解除和桑延遊戲角色的姻緣關係,她當時身處環境本應有環境音,但那些環境音都被消除了,只剩下她操作遊戲的按鍵音,象徵著真空與孤獨感;也是二十四集,桑延走進溫以凡在北榆的房間,整段只有畫面,包含現在的,以及閃現的回憶,還有桑延一瞬間流露出的情緒,是他忽然明白溫以凡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什麼、承受了什麼,湧上心頭的是震驚與心疼。⋯⋯諸如此類的無台詞純畫面,考驗掌鏡者拍攝的鏡頭,演員的演技,後期的分鏡轉場,以及貼合當下情境的音樂,都與以往常見以台詞抓住觀眾注意力的表現方式,非常不同。
不只如此,在演員台詞互動的過程,有太多小動作、微表情,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像是桑延伸出又縮回的手,一瞬間期待而後失望的表情;又或是溫以凡被趙媛冬指控學壞了、她瞬間氣笑了的表情;還有溫以凡搭計程車趕去醫院,在車上點開桑延給她的錄音筆,顫抖的手;以及桑延聽到溫以凡說「沒有人愛我了,只有你」一閃而逝的心疼;還有溫以凡說「要比他多活六年」,桑延瞬間紅了的眼眶;乃至求婚時桑延拿著戒指顫抖的手⋯⋯這些都非常真實,真實到角色當下的情緒彷彿從螢幕那一側漫延過來,觀眾的情緒也跟著染上潮濕氣息。
而上一次讓我如此共鳴與感動的現代劇,是颱風眼廣播劇。在我心裡,這部堪比颱風眼廣播劇。
仍然不擅長結尾,在這部劇的過程得到的感動與共鳴無法盡數,無論是溫以凡向桑延坦白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桑延向溫以凡傾訴他的脆弱與後悔也罷,只能說,太好了,他們接住了彼此。
這是想要多留溫以凡久一點,而點了三個披薩的可愛桑延。
這是溫以凡畫給桑延的可愛蘋果。
這是他們兩人都想把笑容給對方的可愛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