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irytale (童話) 起初並非單純的娛樂虛構故事。
在最初的語境裡,它們是承載著靈活的神話(myth)。而這一類文化敘事機制,是集體意識規納昇華出的意義壓縮承載,用來編碼一個時代、社會體制、文化系統中所共有的恐懼、倫理、宇宙觀與社會規訓。
童話曾是生活哲學意義的運輸工具,不是美學、風格、角色、或「世界觀設定」這種框架下的裝飾品。在最初的形態中,童話協助人們在空間與時間中定位自身。它們在混沌的世界裡提供一種方位感:危險在此,美德在彼,若你越過森林的邊界——無論是現實的還是道德的——將會發生什麼。
但如所有神話一般,童話亦有其有效期限。
隨著時間推移,原先所對應的社會文化變遷,童話的即時性也隨之遞減,原本流動的象徵逐漸鈣化。
它的意義從曾經靈活、實用的符號,凍結為圖像化石,敘事層次扁平化,成為一種被剝奪了生活語境的象徵速寫。原本用來警示的故事,成了一種主題風格的彰顯。狼不再是真正的危險,而是一件表現「我看起來很危險」的化妝舞會外衣。
這便是現代奇幻所繼承的處境。它利用神話圖像,卻失去了神話的緊迫功能。
它披掛著神話美學的遺骸:附魔的森林、被選中的宿命英雄、古老血統的祕密等等,卻鮮少重新建構這些母元素曾經承載的意義,其符號向量的原始生命。
奇幻文學仍然擁有神話化的潛能,但前提是,它必須停止把符號當作佈景,而且重新提問:
這些曾為符號圖騰的文字結構,於此刻、於此地,對位於這個時空當下的我們而言,意味的究竟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