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隨著惡魔進入地獄,意外的沒有那些象徵血腥殘忍的紅與深淵絕望的黑,映入眼簾的是跟天堂一樣明媚的地方,只是天堂總是一片雲,而地獄則是一片海,映照著天空。
「意外嗎?」惡魔衝著站在一旁的女孩挑眉地問
「挺意外的。」女孩不停環顧四周,像是要確認般,眼睛不停掃射,忍不住驚嘆
「還以為應該是一片火海,人間煉獄的樣子。」女孩若有所思地說,畢竟她所聽聞到的都是如此
「那不過是人類自己根據地球內部構造想像出來罷了。」惡魔不屑地說,一邊走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隨著他走過的每一步都泛起漣漪,那片無盡的海皆是蔚藍。
「是喔,也就是說並不存在天堂與地獄囉。」女孩快步跟上,水面又泛起陣陣漣漪,沒有想像中的水珠濺起,踩過之處如同玻璃一般乾淨又平滑,像是冰的質感卻又是以水的樣式呈現在她腳下
「那是你們人類自己定義的,根本不干我們的事」惡魔停下腳步,眼中滿是不耐煩
「那為什麼你說要帶我走時,天堂要阻擋」
「那是~因為天堂也有害怕的東西呀~」惡魔的聲音跟腳步一同變得輕快起來
「天堂也會有害怕的東西嗎?」女孩在距離惡魔兩三步的距離停下腳步
「當然。」
「祂們害怕什麼?」
「你有想過為何死後還會有世界嗎?」
「因為人類怕死嗎?」
「不錯,但不正確。人類更害怕的是消亡。」
「但是如果靈魂存在,那就不存在消亡一說。」
「靈魂的消亡...秩序的消亡...信仰的消亡...人性的消亡....」
「你們人類世界有“秩序”對吧」
「我記得好像叫法律來著...」
「對於好人與壞人的定義、道德與不道德,善良與邪惡」
「總之因為你們建構的秩序並不是平等的,於是人有了寄託,那便是我們存在的理由」
「所以壞人會下地獄,好人會上天堂,對嗎?」
「呵呵,你覺得呢?」他問,「你覺得地獄是什麼呢?」
「是...懲罰。」她答,「我會下地獄嗎?」
「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惡魔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
「因為我是自殺啊,自殺的人都會下地獄,因為不愛惜自己的生命」
「可你一睜眼就在天堂。」
「我們只是你們創造出來“絕對公正”的秩序,是金錢、權利無法撼動的...恐懼」
「其實那些故事都是你們人類自己安慰自己,自己嚇自己的」
「所謂天堂地獄,根本沒有在管生前是好人是壞人,你當真以為神那麼閒?還有時間想插手那些人間的悲歡離合、善惡、七情六慾」
「事實是,他根本不在意,這才是事實,但人類需要意義,有意義才能在那偌大的世界存活。」
「天堂那群也是,他們是依靠人類的信仰才得以繼續,你真的以為他們只收好人?他們是只收信仰他們的人,你們所謂的壞人可以一邊吃齋念佛,一邊屠殺無辜,天堂那群仍舊會認為他們是好人。」
「跟你們人間的定義完全不同吧。」
「你們需要信仰,才能相信活著是件美好,天堂的他們與地獄的我只是你們意識的集合體所創造出來的,來安慰你們幼小脆弱的心靈」
「真正的神根本不在意,所謂好人壞人又該如何定義,需要時,祂可以把地球大半生物消滅,無聊時祂又可以再次創建,生命對他來說並不珍貴,畢竟彈指之間的事,你們的道德評價體系也並不能套用於祂。」
「既然如此,地獄並不被人信仰,你又為何得以存在」女孩不滿地問,對於惡魔那不屑的回答充滿憤怒。
「孩子,地獄從來不是為了讓人信仰的,我們的存在只是恐嚇你們以及...當天堂的對襯罷了,越多人恐懼地獄,我們就算成功了,即便他們並不知道何謂地獄」
祂看出她的憤怒,轉身朝她走去。蹲下來看著她,用那細長到不可思議的指尖輕輕戳女孩的額頭。此時,她才看見這個惡魔臉上的那些細微的摺痕,祂的手指尖尖銳到可以輕易劃破女孩那柔軟的臉蛋,祂的眼神是看不見底的黑,深邃的,黯淡無光、彷彿下一秒就要墜落,被黑暗吞噬。
「告訴你一件事,人類的想像力是無限的,但也因此束縛自己,困在自己的想象中。」
「人類所謂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其實不過是種自我安慰」
「你騙人!」女孩大喊,惡魔並沒有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神情自若。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些我活著時,不停欺負我的同學,選擇視若無睹的老師,還有那對不盡責的父母,都不會有報應....」
「那我算什麼...那我的痛苦...」女孩喃喃自語,說著說著便哭了。
當眼淚掉入那片乾淨如冰的水面時,瞬間火焰燃燒了整個地面,天空不再蔚藍,轉眼間就成了桃紅色的上空,場景變得十分詭異,然而惡魔只是擺了擺手,嘆了口氣
「我不會哄女孩子哭泣」
TO BE CONTINUED